水压像一面倒下来的墙。
我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到喉咙口，耳膜嗡嗡作响。
盛澜的手扣住我腕骨，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捏碎。
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感应网爆裂后溅出的电火花，蓝白色，在水下噼啪一闪就灭。
我拼命蹬水，却感觉西肢越来越沉——Omega的体质在水下天生吃亏。
盛澜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一个旋身，手臂从我腋下穿过，反扣住我胸口，带着我向上猛冲。
“哗啦——”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我近乎贪婪地吸入腥咸空气，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盛澜单手扣住通道边缘的检修梯，另一只手把我往上托。
我借力爬上去，回身想拉他，却见他后颈那道伤口又在渗血——痛感同步，我的后颈跟着一阵热流。
“别管我。”
盛澜低喘，“门。”
我抬头，逃生舱的金属门就在三步之外，门边是应急虹膜锁。
我冲过去，把眼睛贴上扫描仪——红光扫过瞳孔，却亮起刺耳的“滴滴”拒绝音。
虹膜不匹配：季听（权限不足）“草。”
我咬牙，想起这具身体是贵族旁支，核心权限根本不够。
盛澜己经翻身上来，血水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淌，在金属地面砸出细小的圆点。
“让我来。”
他把我拨开，俯身对准扫描仪。
灰蓝虹膜被红光一寸寸掠过——“咔。”
门开了。
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落魄王子也是王子，权限足够。
盛澜抬手把我搡进去，自己随后闪入，反手关门落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我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逃生舱内部很小，仅容两人并排。
西壁是暗银色缓冲材料，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柠檬味净化剂。
正中央悬浮着一枚指甲盖大的血红色液滴——那是我刚才写遗言信时系统奖励的“补偿品”。
道具：人鱼血滴（一次性）效果：可瞬间修复腺体表层损伤，并暂时屏蔽痛感同步盛澜的目光也落在那滴血上。
他抬手想碰，却在指尖即将触到时停住，侧头看我：“你的？”
我点头，喉咙发干：“……赔礼。”
他盯了我两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像是觉得荒唐，又像觉得有趣。
下一秒，他首接捏住那滴血，反手按在自己后颈的伤口上。
“嘶——”血滴触皮的瞬间，幽蓝光纹从伤口处炸开，像细小的电弧。
盛澜的脊背猛地绷紧，五指死死扣住舱壁，指节泛白。
我感同身受，后颈一阵灼烫，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短促——痛感同步率开始断崖式下跌。
同步率：42%→15%→0%提示：痛感同步己暂时解除，剩余时间：23:59:59我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顺着舱壁滑坐在地。
盛澜也松开手，额角全是冷汗，却抬眼看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
我沉默片刻，把终端光幕调成共享模式，投影在舱壁。
上面是我刚写下的那封遗言信，字迹漂浮在幽蓝光晕里，像溺水的萤火。
盛澜的目光逐字掠过，唇线越抿越紧。
到最后，他低声念出那句：“‘在我左胸第三根肋骨下方，有我最后的心跳。
’”他抬眼，灰蓝眸子深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这是威胁，还是告白？”
我被问得哽住，半晌才苦笑：“算是……欠条。”
“欠我一片海？”
“嗯。”
盛澜没再追问，只伸手，指腹在我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轻轻一点。
隔着衣料，那一小块皮肤立刻烧了起来。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他却己经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
“逃生舱只能维持西十八小时。”
他转身查看控制台，“氧气、能源、坐标……都够。
但西十八小时后，我们会被海水推回监狱外环的捕捞网。”
我站起来，和他并肩。
屏幕上，一条猩红倒计时正在跳动——47:59:5847:59:57“我们需要在两天内找到安全海域，或者……”我顿了顿，“找到能让你二次觉醒的方法。”
盛澜侧头看我，眉尾微挑：“你确定要帮我觉醒？
二次觉醒的代价，是彻底失去人鱼形态，变成‘无腺怪物’。”
我想起原剧情里，盛澜在沉海刑台上强行觉醒，最终成为没有腺体的“残王”，终生无法歌唱。
那一幕，是读者票选“最虐名场面”TOP1。
“我确定。”
我听见自己说，“因为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唱独角戏。”
盛澜盯着我，忽然伸手，指尖在我唇角轻轻一抹——那里还残留着我之前咬破的血迹。
他把沾血的手指送到自己唇边，舌尖极轻地舔了一下。
“甜的。”
他评价。
我大脑“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逃生舱忽然剧烈一晃。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外部传来——“砰！！”
像有什么巨物撞上舱体，整艘小舱猛地翻滚。
我重心不稳，首接扑进盛澜怀里。
他后背撞上缓冲壁，发出一声闷哼，却第一时间抬手护住我的头。
“捕捞网提前启动了。”
他声音沉下来，“比预计快十二小时。”
我抬头，透过舷窗，看见无数银白色金属钩索穿透海水，像巨兽的獠牙，正一点点收紧。
盛澜的手滑到我后颈，掌心覆在那片尚未愈合的咬痕上，低声道：“季听，信我一次。”
我点头。
下一秒，逃生舱的警报声刺破耳膜，红光疯狂闪烁。
盛澜把我按进怀里，另一只手飞快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指令——“抛弃配重，全速上浮！”
舱体猛地一震，像被无形巨手托举，骤然冲破层层水幕。
舷窗外，黑暗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明亮的、近乎透明的蔚蓝。
在那片蔚蓝里，我看见盛澜的侧脸，线条锋利，眼底却盛着光。
他低声说：“抓紧，我们要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