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推开实验楼的玻璃门，走廊里传来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昨天的事故让他昏迷了一整天，现在他得面对实验失败的后果。
“淮子，你终于来了。”
老李从拐角处冒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钱院士找你找了一上午。”
“我的晶体样品是不是全废了？”
江淮揉了揉太阳穴，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何止是废了，简首是渣都不剩。”
老李苦笑，“那道伽马射线首接把你三个月的心血烤成了碳。
但是淮子，比起你的样品，现在有更大的麻烦。”
江淮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麻烦？”
老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星尘计划出事了。”
星尘计划？
江淮当然知道这个项目。
那是钱院士主持的国家重点项目，保密级别极高，专门为下一代激光武器研发核心的超大尺寸KDP晶体。
这种晶体被誉为“光子时代的钢铁”，是制约我国激光武器发展的关键技术瓶颈。
“不是吧，星尘计划怎么会出事？”
江淮停下脚步。
“那台荷兰产的超精密多光子刻蚀机，你还记得吗？”
老李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个月前，设备的核心部件彻底报废了。
那个什么压电陶瓷纳米定位平台，据说精度能达到纳米级别，全世界只有A***L能生产。”
江淮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A***L，那个在光刻机领域一家独大的荷兰公司，对华夏的高端设备出口限制极其严格。
“钱院士想尽了所有办法，动用了三十年的人脉关系，都搞不到一个替代品。”
老李叹了口气，“没有这个定位平台，实验根本无法进行。
整个星尘计划都要黄。”
两人走到实验室门口，透过玻璃窗，江淮看到了一幅让他心酸的画面。
钱院士，这个在学术界叱咤风云三十年的老人，正对着一堆报废的设备零件发呆。
他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花白的头发在日光灯下透着苍老的色泽。
那些零件散落在工作台上，每一块都代表着数百万的投入和无数人的心血。
江淮轻敲门框。
“老师，我来了。”
钱院士回过头，看到江淮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淮子，身体怎么样？
昨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没事，老师。”
江淮走近工作台，看着那些精密的零件残骸，“这些是？”
“都是那台刻蚀机的零件。”
钱院士摘下老花镜，用手指按压眉心，“我想看看能不能自己修复，但是…”他没有说完，但江淮明白那个“但是”后面的无奈。
这些零件的精度要求都在微米甚至纳米级别，没有专业的设备和技术资料，根本不可能修复。
“老师，要不我们换个方案？”
江淮试着安慰，“也许可以用其他设备代替。”
钱院士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这个定位平台是整套设备的心脏，精度要求极其苛刻。
国内能生产类似设备的厂家屈指可数，但技术水平至少落后十年。”
正说着，钱院士的电脑突然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等等，有个国际会议。”
钱院士戴上耳机，点击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典型的西方精英。
江淮认出了他，荷兰A***L公司的技术总监，约翰·范德堡。
“钱，听说你们的项目遇到了一些…技术困难？”
范德堡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钱院士强忍着怒火：“范德堡先生，我们希望能够购买一台新的定位平台。
价格不是问题。”
“哈哈哈。”
范德堡夸张地笑了起来，“钱，你知道的，这种设备对你们国家是严格禁运的。
即使是民用版本，出口许可也不可能批准。”
“那么，维修服务呢？
我们可以支付任何费用。”
钱院士的声音有些颤抖。
范德堡摊了摊手：“很遗憾，我们的技术人员不被允许前往你们国家进行此类维修。
而且，就算能修，这种老旧设备的维修成本可能比买新的还贵。”
江淮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那张傲慢的脸，胸中怒火升腾。
这些西方技术霸权主义者，总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华夏。
“范德堡先生，我们之间有过很好的合作关系。”
钱院士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礼貌，“难道就没有任何解决方案吗？”
“当然有。”
范德堡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你们可以考虑改变研究方向。
比如，把精力投入到一些…更适合你们技术水平的项目上。
毕竟，不是每个国家都适合搞尖端科技。”
“你…”钱院士气得浑身颤抖。
“钱，没有A***L的定位平台，你们的星尘恐怕永远只能是星星的尘埃。”
范德堡的话语中满含恶意，“接受现实吧，有些技术壁垒是不可能突破的。”
“砰！”
钱院士猛地关闭了视频通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江淮从没见过自己的导师如此失态。
这个在学术界威望极高的老人，此刻像一个被打败的孩子，眼中满含不甘和愤怒。
“妈的，这帮西方佬！”
老李在旁边低声咒骂，“简首欺人太甚！”
钱院士深深地叹了口气：“三十年了，我搞了三十年科研，到头来还是要看别人脸色。”
“老师…”江淮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淮子？”
钱院士的声音有些沙哑，“星尘计划不只是一个科研项目，它关系到国家安全。
如果我们无法突破激光武器的技术瓶颈，在未来的军事较量中就会处于绝对劣势。”
江淮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他想起了范德堡刚才那句话：“星尘恐怕永远只能是星星的尘埃。”
那种居高临下的嘲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老师，设备资料我能看看吗？”
江淮突然开口。
钱院士愣了一下：“你要资料干什么？”
“我想研究一下，也许能找到替代方案。”
江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钱院士摇摇头：“淮子，我知道你想帮忙，但这个技术壁垒不是靠努力就能突破的。
那个定位平台涉及到精密机械、材料科学、电子控制等多个领域的顶尖技术。”
“让我试试吧。”
江淮坚持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钱院士看了看江淮，最终点头：“好吧，资料在我办公室。
不过淮子，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半小时后，江淮抱着一大摞技术资料走出钱院士的办公室。
老李追上来：“淮子，你疯了吗？
那可是A***L的核心技术，全世界最顶尖的精密设备。”
“试试又不会死。”
江淮头也不回。
“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啊？”
老李无奈地摇头，“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对了，那个报废的定位平台在三号库房，钥匙在管理员老张那里。”
深夜十一点，整栋实验楼己经空无一人。
江淮拿着从老张那里借来的钥匙，独自走向三号库房。
走廊里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眼。
江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跳上。
推开库房门，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角落里放着那台报废的刻蚀机，巨大的机身在月光下投射出沉重的阴影。
江淮走近设备，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压电陶瓷纳米定位平台”。
那是一个大约鞋盒大小的黑色方块，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出任何接缝。
整个部件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像是某种外星科技的产物。
“压电陶瓷纳米定位平台，A***L公司出品，型号PZT-9000。”
江淮念着设备标牌上的文字，“据说精度能达到0.1纳米，全世界只有他们能做。”
他伸出右手，悬停在设备表面上方。
心跳开始加速，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个黑盒子凝聚了西方最顶尖的工业技术，包含了上百个精密零件，每一个都可能涉及核心机密。
如果他的能力真的能够逆向解析这个设备…“万物皆可拆解。”
江淮低声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手掌贴在了那个冰冷的黑色表面上。
瞬间，世界炸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