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百年簪缨,钟鸣鼎食。
府邸深处,栖梧苑内,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临窗的美人榻上。
榻上倚着一位少女,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乌黑如缎的长发慵懒地披散着,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精致绝伦。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琼鼻樱唇,无一不精雕细琢,组合在一起,便是一种惊心动魄、让人不敢逼视的美丽。
她便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出千金,掌上明珠——沈清璃。
“小姐,该起身了,今日老夫人那边请安,可不能迟了。”
贴身大丫鬟春棠捧着温热的帕子,轻声唤道。
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恭敬与疼爱。
沈清璃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眸子初醒时带着一丝迷蒙水汽,纯真得如同初生的小鹿,惹人怜爱。
她软软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声音也是娇娇糯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在人耳中,心尖都仿佛被羽毛搔了一下。
春棠和夏栀两个大丫鬟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又麻利地伺候她梳洗。
铜镜中映出的容颜,随着妆容的点缀,愈发艳光西射。
她今日选了一身烟霞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发髻挽成娇俏的垂鬟分肖髻,斜斜簪了一支点翠嵌珍珠蝴蝶步摇,行动间流苏摇曳,珠光与她的容色交相辉映。
“小姐今日真美。”
夏栀由衷赞叹。
沈清璃对着镜子抿唇一笑,笑容温婉乖巧,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年龄不符的了然。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并且懂得如何将其发挥到极致。
这副倾国倾城的皮囊,是父母兄长的骄傲,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她手中最趁手的武器。
一路穿花拂柳,前往老夫人居住的松鹤堂。
所遇仆从无不恭敬垂首行礼,眼中满是惊艳与敬畏。
沈清璃微微颔首,仪态万方,步履轻盈,裙裾翩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不染尘埃。
松鹤堂内,檀香袅袅。
镇国公老夫人端坐上首,虽年逾花甲,精神矍铄,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看到沈清璃进来,那威严立刻化作了春风般的慈爱。
“璃儿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安康。”
沈清璃盈盈下拜,动作行云流水,姿态优美至极。
“快起来,快起来,到祖母身边来。”
老夫人连忙招手,拉着沈清璃的手仔细端详,越看越是满意,“我的璃儿真是越长越标致了,这满京城,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沈清璃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笑得羞涩又甜蜜:“祖母谬赞了,璃儿只是沾了爹娘和祖母的光。”
她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不一会儿,镇国公沈巍与其夫人林氏也到了。
沈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一身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但在看到爱女时,瞬间化为绕指柔。
林氏温婉秀丽,气质如兰,看向女儿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溺爱。
“爹,娘!”
沈清璃起身,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过去,分别给父母行了礼。
“璃儿今日气色真好。”
林氏抚摸着女儿柔顺的发丝。
“我闺女哪天气色不好?”
沈巍哈哈大笑,声如洪钟,看向沈清璃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今儿下朝,陛下还特意问起你呢,说国公家的明珠,不知何等风采。”
沈清璃恰到好处地红了脸,低下头,一派小女儿的娇羞:“爹爹莫要取笑女儿了。”
心中却是一片平静,甚至开始快速分析皇帝此举的用意。
是单纯的关怀,还是……有别的意思?
早膳其乐融融。
沈清璃乖巧地为长辈布菜,言语得体,偶尔说几句俏皮话,逗得满堂欢笑。
她将“乖巧、孝顺、知礼”的顶级闺秀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无人能窥见她此刻脑海中正冷静地盘算着: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春日宴上,既惊艳西座,又不显得过于张扬,恰到好处地开始她精心设计的“垂钓”第一步。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袖口绣着的芍药花蕊,那花蕊深处,藏着一根极细、几乎看不见的银丝,锋利无比——正如她隐藏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