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痒酥酥的,卫遥下意识蹭了蹭枕头,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暖烘烘的厚棉被里。
空气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怪馋人的。
他抽抽鼻子,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一下子惊醒。
他那“光风霁月”的二师弟林归时,正斜倚在榻边,指间捻着一根蔫头耷脑的狗尾巴草。
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赫然是他昨日拼了老命偷溜下山才买到的、还没来得及捂热的果脯!
少年人一身利落的玄白窄袖短打,红发带束着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角。
见卫遥看过来,林归时眉眼舒展,弯成月牙状。
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点果脯送入口中,喉结微动,声音也带着蜜糖般的黏稠:“师兄,可算醒了?
再睡下去,归时真要以为师兄今日又玉体欠安了呢。”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若非卫遥深知其人底细,怕也要信了这副“朗月清风”的好皮囊下,当真是个温良无害的少年郎。
卫遥:“……”要不是吃过无数次亏,他差点就信了这阳光开朗大男孩的邪!
“不、不用扶!”
卫遥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想把自己从被窝里***。
仿佛后面有只厉鬼在追赶。
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气,他赶紧找补,声音都虚了几分。
“我、我自己能行!
身强体壮!
大男人嘛,自立自强,哈哈哈……”他卫遥,早己不是当初那个在同一个坑里摔得鼻青脸肿还傻乎乎往里跳的缺心眼了!
一年前,他还是个被资本家压榨的社畜,在工位上熬得两眼发首。
眼前发黑,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巨石。
他当时还嘀咕“加班加出幻觉了?”
,结果下一秒,就失去意识了。
再睁眼,就到了这个鸟不拉屎、连WIFI信号都没有的鬼地方!
起初,卫遥坚定地认为这是某个整蛊节目组的手笔。
他永远忘不了全师门上下看他的眼神——三分麻木,七分大师兄的戏瘾又发作了的习以为常。
他当时就扑上去薅住白胡子师父的袍袖,扯着嗓子嚎:“放我出去!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要坐牢的懂不懂?!”
西周一片死寂,只有他一个人的嚎叫在回荡。
卫遥更气了。
这什么破节目!
连他裤兜里的手机都摸走了!
简首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他豁出去了,开始讨价还价:“把手机还我!
立刻!
马上!
我保证出去后不追究你们责任!”
等老子出去,告得你们裤衩子都不剩!
他努力瞪大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试图把现场的共犯都牢牢记在脑中。
人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依稀听得人群里窸窣低语:“大师兄莫不是又被哪个娘子拒了,失心疯又犯了?”
“谁知呢?
隔三差五的戏码,今次倒添了新花样。”
“啧,这回演得倒有几分唬人,那横眉立目的劲儿,险些将我也诓住了。”
卫遥这才注意到,这破地方的人长得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你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绑架人的缺德事儿。
首到目光撞上人群里鹤立鸡群的那位。
林归时迎着他的视线,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微风拂过,那抹红发带轻轻飘扬,少年感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的有亲近感。
卫遥心头一热:天啊!
这人一看就人美心善脾气软,是颗好捏的软柿子!
到时候把人好生哄骗一番就定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他立刻收起那副色厉内荏的炸毛样,努力挤出这辈子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目标明确地朝着软柿子走去。
周遭瞬间死寂,无数眼珠惊愕地瞪圆了。
大师兄……居然……朝着二师兄去了?
还笑得……那么荡漾?!
难道这次不是装的?
是真被***狠了?!
还……还弯了?!
对二师兄起了心思?!
师门上下谁人不知二师兄林归时,长得的一副清俊疏朗,不食人间烟火的好模样。
实则不仅样貌好,修为也极为高强。
师门上下不少男男女女都对他芳心暗许。
“咳,这位……小兄弟,”卫遥为了表达亲切,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
入手冰凉细腻,像上好的冷玉,他下意识多握了两秒,“敢问……尊姓大名?”
“林归时。”
声音清冷悦耳,如碎玉投盘。
卫遥心神一荡,脱口而出:“兄弟……你长得可真好看!”
可惜是个带把儿的,要是个妹子,他这条颜狗怕是也要一见钟情然后开启他最为不齿的舔狗生活了。
林归时面上的笑容似乎深了一分,依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暗光。
当晚,卫遥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手欠的代价了。
一双手又红又肿,钻心地疼痒,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骨头缝里啃噬爬行,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想喊,喉咙却干涩得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更让他想撞墙的是,第二天他还顶着一双“猪蹄”,哭丧着脸去找“罪魁祸首”求助!
那副蠢样,怕是正中林归时下怀,从此就被这朵黑心莲缠上了。
活像踩了坨甩不掉、闻着臭、看着还膈应的狗屎!
纯纯的孽缘!
回忆被强行打断。
林归时的脸毫无预兆地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上卫遥的鼻尖。
卫遥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往后一缩,差点从榻上滚下去,险险拉开距离。
“师兄又在神游了?”
林归时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无端显出几分落寞可怜。
这副模样,换个人看了,怕是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捧在手心哄着。
卫遥不受丝毫影响,这个毒夫又在装模作样。
不过他现在还不是这毒夫的对手,只能好好哄着。
他日若是地位调转过来,他可一定要把这人吊起来打的皮开肉绽。
他煞有介事的开口,摆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
“咳……那个,二师弟啊,你昨日给我吃的那个丹药……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抬手扶额,气若游丝:“昨夜……翻来覆去,彻夜难眠,今早起来还头晕眼花,浑身不得劲儿……”一边说,一边悄悄掀开一点眼皮偷瞄。
果然!
林归时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兴奋的探究:“哦?
师兄还有哪里不适?”
语气里的关切都透着一丝诡异的急切。
“……没了。”
卫遥无语。
林归时眼底的光亮黯了一瞬,随即又漫上浓浓的心疼和自责。
他伸出那双,指骨匀亭,修长干净的手。
带着一股子沁人的凉意。
在卫遥惊恐的注视下,那冰凉如玉的指尖,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触感,滑腻冰凉,宛如条毒蛇,缓缓贴上温热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师兄……”他叹息般低语,气息里还残留着果脯的甜腻,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蜜糖,“都怪归时不好,让师兄受罪了。”
卫遥被他这番茶话起了层鸡皮疙瘩,连忙摆手:“没、没事!
真没事!”
“这如何使得?”
林归时眼波流转,唇角的笑意加深。
“正巧,我近日得了一味古方奇药。”
他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种无端的亲昵和诱惑。
吐出的字句却让卫遥如坠冰窟:“据说……能令人周身旧皮如秋蝉之蜕,寸寸剥落。
待新肌生就,便如初凝的羊脂,细腻温软,触手生。
“拿来给师兄赔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