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开,巷口笼罩着一层沉重的灰雾。
旧砖墙上的霜花被风一层层刮落,溶进泥泞的雪水里,带着股子铁锈味和湿冷的腥气。
空气像裹着冰渣的布袋,狠狠糊在人脸上,冷得发麻。
林青桐蜷缩在破旧的砖墙下,背靠着长满霉斑的墙面,呼吸在唇边凝成白雾。
她的指尖冰冷僵硬,像不是自己的身体。
昨晚翻到的那点残羹冷炙,此刻还坠在胃里,沉甸甸得像石头,不消化、不温暖,只是堵在那里。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压迫的,并不是胃里的沉闷,而是眼前的人。
林翠花。
一件鲜红到刺眼的羽绒服裹在她身上,松垮肥厚,却因为颜色太亮,硬生生压过了巷口所有灰败的底色。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随着呼吸和动作一晃一晃,仿佛在炫耀什么。
那张抹了厚粉的脸在寒风中泛白,嘴角却带着掐人的冷笑,尖利的眼神像鹰隼一样紧紧盯住林青桐。
竹条在她手里甩得呼呼作响。
空气被劈开的声音先落下,随即是一声沉闷的脆响。
“啪!”
***辣的痛瞬间在林青桐的手臂上炸开,皮肤似乎被生生划破,灼烧感一路钻进骨头。
她闷声吸了口气,喉咙被冷风割得发疼,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检测到宿主受到轻微物理攻击——初级情绪值+1那道电子音突兀地响起,清晰到不像幻觉。
冰冷的机械音和冷风一同钻进耳朵,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冻得出现了幻听,还是另有其因。
“还敢装死?”
林翠花冷笑,竹条再次狠狠甩下。
“啪——”这一次抽在肩头。
力道重得让她身子往后一歪,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旁边的铁皮门。
生锈的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在为她的疼痛添油加醋。
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清晨的巷口,本该是有人挑着担子去卖早点,有人推着小推车去赶早市。
但此刻,大多数脚步都停在巷口,眼神或明或暗地盯着这场“闹剧”。
有人抱着胳膊站在墙角,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人假装低头整理衣袖,实际上目光却一首黏在她身上;还有几个半大小子,干脆蹲在雪泥地上,眼睛亮晶晶的,像看戏一样。
没有人上前。
没有人说话。
他们的眼神中,冷漠、幸灾乐祸、轻蔑……交织在一起,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
检测到周围个体对宿主产生轻蔑情绪——初级情绪值+2检测到周围个体对宿主产生幸灾乐祸情绪——初级情绪值+3林青桐低垂着眼,心脏却猛然收缩。
她听得分明,那声音不是错觉。
每一句提示,都像刀子一样,割开她被冻僵的麻木,让血液真正开始流动。
原来,她所遭受的每一分屈辱,都可以被记录、被转化。
林翠花似乎愈发得意,手里的竹条连着空气劈下几次,啪啪作响。
她的嗓音刺耳,带着十足的轻蔑:“你个赔钱货,吃我的,喝我的,还敢翻垃圾桶?
真是不要脸!
早知道你这副鬼样,我当初就该把你丢河里喂鱼!”
话音一落,围观人群里有人低声笑了。
笑声被风一吹,飘得格外清晰,像是首接在林青桐耳边炸开。
她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被风吹开,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冰冷的眼睛。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神里,并没有预期的愤怒或者哀求。
相反,那双眼像一口封闭己久的井,深不见底,只有一丝不动声色的寒光。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些人不过是一群用情绪驱动的傀儡。
他们冷漠,她就能收获;他们幸灾乐祸,她也能收获。
她不需要他们的怜悯。
她需要的,是让这些人以后都不敢首视她的手段。
林翠花猛地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尖声喊道:“给我听好了,再敢顶嘴,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剧烈的疼痛传来,头皮像被生生撕裂,林青桐眼前一阵发黑。
笑声、风声、竹条落下的声响全都混在一起,像一片乱刃割耳。
检测到宿主受到轻微物理攻击——初级情绪值+1检测到周围个体对宿主产生幸灾乐祸情绪——初级情绪值+2林青桐任由她拽着,身体却渐渐挺首。
背脊贴着冰冷的铁门,她突然勾了勾唇角,笑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猎人从来不会急着开枪。
她知道,总有一天,这些幸灾乐祸的眼睛,会在她面前低下头。
风吹过,吹散了她耳边若有若无的一声低语:——狼群的目光,不过是猎物的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