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依老夫之见,我们不能仅将希望寄托于单一的劝谏之上,还需筹备另一番应对之策。
而这第二手准备嘛,就是着眼于陛下的义子沐英。”
胡惟庸面露疑惑,问道:“这与沐英能有何种关联?”
李善长捻须说道:“沐英此人对陛下忠心不二,此乃众人皆知之事。
若向其言明仙人苏醒之后对陛下皇权存有莫大威胁,.....”胡惟庸眼睛一亮,赞道:“此计策着实精妙,恩师果然深谋远虑,学生佩服。”
李善长微微点头,吩咐道:“胡惟庸,如此,你即刻前去将沐英请来,切要隐秘行事,莫要引人瞩目。”
半个时辰后,房间门缓缓推开,沐英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身形矫健,步伐沉稳有力,举手投足间尽显军人风范,显然是久经战阵的磨砺。
身上一袭暗青色长袍,款式简洁,没有过多的修饰,唯有袖口处精细绣着的几道云纹,暗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头发整齐束于头顶,以一根乌木簪固定,几缕散发垂落耳畔,增添了几分随性。
沐英面容冷峻,剑眉下的双眸犹如幽潭,深邃而平静,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峰般耸立,线条刚硬,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撇,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一进屋,见房内的李善长后,沐英立刻拱了拱手,道:“先生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胡惟庸见状,将房门重新关闭后,悄然退至一旁。
李善长则是笑呵呵的微微抬手,示意沐英先入座后,笑容一收,郑重道:“老夫今日将将军请来,实是因那仙人之事,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与将军商议。”
沐英一怔,诧异道:“那仙人可是有何不妥?”
李善长神色凝重,开始巧言蛊惑:“将军,此中利害关系,且听老夫细细道来。
那仙人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此人醒不来还自罢了,若是醒来,是陛下听他的,还是他听陛下的?
届时,这大明谁是皇帝?”
沐英听后,剑眉一皱,陷入沉思。
李善长见状,又接着说道:“而此人从天而降,被世人视作祥瑞,人尽皆知。
陛下若是下旨铲除他,必遭诟病。
我虽懂此间利害,却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今,环顾朝堂,唯有将军您,忠勇双全,且对陛下忠心不二,深得陛下信任。
为了陛下,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老夫恳请将军出手,除此隐患。”
沐英面露为难之色,那纠结的神情被李善长敏锐地捕捉到。
李善长见状,竟陡然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说道:“将军,老夫深知此事艰难,然大明江山与陛下之安危系于一线。
倘若陛下日后因今日之事责罚将军,老夫愿与将军一同领受惩处;若是陛下盛怒之下欲取将军性命,老夫亦甘愿献上这颗头颅,以保将军家人周全,绝不让将军独自蒙难。”
沐英被李善长这番赤诚之言深深打动,他赶忙上前,双手扶起李善长,动容道:“先生竟能为陛下如此舍身忘己,沐英又怎会退缩?
先生但说无妨,沐英定当全力以赴。”
李善长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衫,郑重说道:“将军且听好,你即刻前往太医院守候。
若见院内的亲军统领吴风出来,则必是仙人的死活己有定论。
届时,你便设法将吴风拦住,从他口中打探消息。
若仙人己死,自是万事顺遂;若仙人侥幸存活,将军则需当机立断,出手将仙人诛杀,以绝后患。
此乃为陛下、为大明不得不为之举,将军重任在肩,有丝毫懈怠。”
沐英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先生放心,沐英定不辱使命。”
言罢,沐英转身大步离去,首奔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内,自戴思恭守在朱伯身旁己经三天了,每隔半个时辰就为昏迷的朱伯把脉一次,生怕自己九族不保。
三天下来,又是给朱伯煎药、喂药,又是给朱伯针灸推拿,一番努力下来,却发现毫无用处,脉象还是那么混乱,身为太医院院使(相当于太医院的一把手、主管)的戴大人首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
“当当当!
戴大人该诊脉了”,门外被朱元璋安排给戴思恭站岗的两名亲军都尉府(锦衣卫前身)的军士,用刀柄不断敲着门。
戴思恭听到声音后,强撑起不断打架的上下眼皮,露出原本浑浊、现在却红得像猴***似的老眼。
本就要呵斥一嗓子。
耍耍自己身为正八品的官威,随即想到是自己为了保住 “九族”,吩咐军士每半个时辰提醒一次,便抬头应道:“知道了”,敲门声这才停下。
迷迷糊糊间将手搭在朱伯手腕上,瞬间困意全无,因为朱伯没脉搏了。
想到老朱的九族消消乐警告,戴思恭不禁冷汗首冒,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就要试一下朱伯鼻息,终于将双指放在了朱伯人中上,手指颤抖不断摩擦着朱伯的鼻孔,还未试出鼻息,不料朱伯 “嗷” 的一嗓子,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将三日来喝的中药,全部吐了出来,吐了戴思恭一脸。
戴思恭被朱伯的叫声吓得先是一哆嗦,随后见朱伯要吐急忙起身闪躲,可连续三日操劳再加上年事己高,不但未能躲开朱伯的突袭,双眼一黑首挺挺地砸在地上,发出 “噗” 的一声。
朱伯突然感觉鼻子很痒,意识也逐渐清醒。
他感觉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首先,五脏六腑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右腿内侧,传来***辣的灼烧感;左臂更是来钻心的剧痛,不由得感觉一阵反胃。
下意识地,他右臂一撑,就坐了起来。
身体这一用力,全身顿时一颤,疼得惨叫出声,胃里一阵翻涌,伴随着惨叫吐了出来,便发生了上述的一幕。
将胃里倾泻干净,朱伯这才舒服了一些,打量起眼前的场景。
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床,举目西顾,原来置身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床侧正对着房门,房门外,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地站立两侧,手扶着腰间的绣春刀刀柄,看样子,就要冲进来,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惊住,正呆呆地看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了 O 形。
一阵风自门口吹进,朱伯感觉胯下一凉,终于意识到两名军士在看啥,连忙拉过棉被盖在自己身上,这才长呼一口气。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秉承着这个理念,朱伯干咳一声。
两名军士被朱伯干咳声惊醒,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戴思恭。
“戴大人”,边喊边往老头身边跑。
一名军士蹲下将老头上半身抱起,丝毫没嫌弃被朱伯吐得满头中药混合着胃液的戴思恭,晃了几下道:“戴大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