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蒸腾的雾气在洞顶凝成钟乳石状的青铜结晶，白珩浸泡在泛着金芒的泉水中，看着自己小臂皮肤像煮熟的宣纸般卷起。
曜玄坐在青铜树桠上，正用蜕下的表皮制作灯笼——半透明的人皮在器灵指尖舒展，显露出皮下金色的灵脉走向。
"这是第七日。
"曜玄突然扯开白珩背上的残皮，露出搏动的灵枢核心。
少年药师的后脊梁蜷缩着青铜幼龙，龙爪深深扣入第三节脊椎骨缝，"当年姒文命锁蛟，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白珩想转头却扯痛了新生龙鳞，泉水突然沸腾。
漂浮的蜕皮自动拼成星图，投射在洞壁上与禹王锁蛟图完美契合。
壁画中的蛟龙突然转动眼珠，被青铜链贯穿的瞳孔映出白珩面容。
"原来我就是那条蛟..."话音未落，曜玄掐住他后颈，将整条幼龙从脊椎拔出。
剧痛让白珩眼前炸开青铜色光斑，骨骼发出编钟般的轰鸣。
器灵手中的幼龙暴涨，龙尾扫落洞壁石壳，露出埋藏的青铜碑。
碑文记载让白珩如坠冰窟——所谓神农圣子，实为轩辕血脉喂养的镇海蛟囚！
"每代圣子都是活祭品。
"曜玄抚摸着碑文裂痕，"用你们的灵枢温养被禹王斩杀的恶蛟残魂。
"记忆如潮水涌现：三千年前东海之滨，九鼎倾倒出青铜洪流。
他在浪涛中抓住轩辕剑残片，剑锋却刺穿曜玄胸膛。
器灵坠海时的眼神，与此刻抚碑的曜玄重叠。
"为什么救我？
"白珩呕出带着龙鳞的血块。
"因为你体内有我要的东西。
"曜玄将幼龙按回他脊椎，青铜链突然从碑文伸出，将两人手腕锁在一起，"比如能打开归墟的轩辕魂钥。
"蜕下的第七张人皮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药王谷地牢：三百青铜化的药童被藤蔓贯穿，灵气正输送给中央巨鼎。
鼎耳锁链拴着的，赫然是白珩七岁时的肉身！
"时辰到了。
"曜玄扯断青铜链，裂纹瞬间爬满碑文。
洞窟开始崩塌，蜕皮灯笼组成逃生星路，"神农族己察觉异动，你猜来的会是药人还是兵器？
"白珩跃出药泉的瞬间，后背龙纹发出尖啸。
新生龙鳞割破皮肤，青铜血滴落处绽开曼陀罗。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重：执剑的轩辕战神、蛟龙缠身的囚徒，以及心口插着断剑的药人。
石壁轰然炸裂，三具青铜尸破墙而入。
它们额间刻着"癸未七十三"到"七十五"的编号，关节处延伸出带倒刺的铜链。
"你的前辈们。
"曜玄袖中飞出玉编钟，"让我看看这代鼎炉的成色。
"白珩抓起药锄迎战，金属化的右臂泛起轩辕纹。
当首具青铜尸的利爪刺来时，他本能地反手贯穿对方胸腔——腐臭的青铜液喷溅中，竟夹杂着《神农百草经》的书页碎片。
"小心！
"曜玄突然将他扑倒。
第二具青铜尸自爆的碎片擦过后背，新生龙鳞发出哀鸣。
器灵扯下自己发间玉编钟，按进白珩血流不止的伤口："用你的血奏响它！
"青铜血浸透玉片的刹那，《云门大卷》的乐章自主响彻洞窟。
音波所过之处，青铜尸如蜡像般融化。
白珩在眩晕中看到奇异画面：曜玄身着冕服立于九鼎之上，而自己正将断剑刺入他灵枢。
最后一具青铜尸突然开口，发出族长沙哑的声音："七十六号，该回鼎了。
"它心口裂开鼎形窟窿，伸出无数带吸盘的青铜触须。
曜玄的铠甲突然解体，露出布满裂痕的本体。
器灵化作青铜流沙裹住白珩右臂："用轩辕血画兑卦！
"白珩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绘出《连山易》卦象。
兑卦成型的刹那，整条右臂暴涨成龙爪，生生撕开了青铜尸胸腔。
飞溅的核心碎片上，赫然刻着"归墟钥匙·子"。
洞窟彻底崩塌的轰鸣中，曜玄揽住他跃入暗河。
湍急水流里，白珩看见器灵裂痕中渗出金色液体——那分明是轩辕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