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一旁的一个小童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跳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嚷道:“伯伯!
您会飞!
您会飞呀!
云儿要学,伯伯,求求您教给云儿飞吧!”
那稚嫩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如同银铃般打破了平静。
另一个小童听闻哥哥这般说,也跟着急切地随声附和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嚷嚷道:“翔儿亦要学,伯伯,您也教给翔儿吧!”
一边叫嚷着,一边伸出那双如同白玉雕琢般的小手,紧紧地拉住老道的袍角,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渴望。
老道低头看着这对宛如金玉雕琢而成、资质天成的孪生兄弟,他们聪明伶俐的模样展露无遗,那股子天真慧颖更是惹人喜爱。
看着看着,老道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既对这两个孩子心生怜爱,又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与此同时,老道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不久之前。
他满心焦急地赶到霞柳山庄,却只看到一片熊熊火海,那曾经气派的庄院己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踏入其中,所见皆是惨状,一家老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体被毒镖无情地穿戳,鲜血早己干涸,场面惨不忍睹。
而眼前这对小童,便是他在那片火海之中,拼尽全力救出的唯一幸存者。
如今,他们己然成为了天涯孤雏,身上背负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想到此处,老道不禁喟然长叹一声,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饱含着无尽的悲戚与无奈。
然而,刹那间,他脸色一正,双眸之中陡然暴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仿若夜空中突然划过的流星,照亮了黑暗。
他盯着两个小童,开口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娃儿,说来轻巧,学飞岂是那般简单之事?”
两个小兄弟听闻此言,脸上的兴奋之色并未褪去,反而沉气凝神,小脸蛋绷得紧紧的,那小小的心灵之中,似乎己然在暗暗地下定决心。
老道见状,接着又问道:“当真铁了心要学?”
“要学,要学!
请伯伯教云儿翔儿。”
两小兄弟乖巧极了,小手用力一拉,双双 “扑通” 一声,纳头便要下拜。
老道看着这对天造地设、如此招人喜欢的兄弟,心中着实欣慰莫名。
他为今后培育这两朵未来的武林奇葩设想,故意朝旁边微微一闪身,急忙说道:“且慢!”
紧接着,袍袖轻轻一展,一股无形的劲道悄然涌出,云儿和翔儿立被这股力量稳稳地托住,再也拜不下去。
当下,两小兄弟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老道,只见老道双目精光西射,面容肃穆,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静静地立在原地,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
默然片刻之后,老道终于喟声说道:“你们家遭横祸,父母双亡,可还知晓?”
说罢,又是一声轻喝:“你们两个小娃儿听好了,若要找我学艺,必须得上得庐山。”
言毕,老道微微一晃身,脚下轻轻顿足,刹那间,身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小兄弟俩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老道便己没了踪迹,首惊得他们目瞪口呆,仿若泥塑木雕一般。
紧接着,他们想起老道方才所说的 “家遭横祸,父母双亡” 这句话,心中猛然一震,犹如雷霆在头顶炸开,霹雳贯穿双耳。
那一瞬间,他们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再也忍不住,悲痛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泉涌而至,“哇” 的一声,两人同声大哭起来。
在这三更过后的茫茫夜色中,湖畔显得愈发凄清落寞。
这对小兄弟哀痛悲凄的哭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在空气中回荡着,紧紧地扣住了每一个听闻者的心弦,任谁听了,都不禁为之潸然泪下。
原来,这对孪生兄弟姓岳,哥哥名叫岳云,弟弟名叫岳翔。
两人不仅生来相貌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衣着打扮更是一式一样,走在一起,旁人若不仔细辨认,根本难以分清谁是兄谁是弟。
他们的父亲岳斐,曾历任浙闽一带知府。
在任期间,他公正廉明,铁面无私,处理政务时从不偏袒权贵,一心只为辖内的乡民黎庶着想。
每一个案件,他都细细推敲,力求公正。
他的清正之名,不胫而走,百姓们提及岳斐,皆尊称他为 “青天老爷”。
岳斐的原配夫人李氏,出身名门,端庄秀丽。
夫妻二人恩爱逾恒,情感深厚,平日里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然而,时光匆匆,夫妻二人年过五十,膝下却依旧空虚,这成了他们心中的一大忧虑。
好在李氏贤慧大方,知书达理,她深知延续岳家香火的重要性,心中也常为没有子嗣而忧虑。
因此,她时常苦劝岳斐纳妾。
起初,岳斐心中犹豫不决,毕竟他与李氏夫妻情深,总觉得纳妾一事有些对不住妻子。
但经不住李氏多次苦苦相劝,最终还是应允了。
并在夫人近侧的丫环中,选定了阮玉,择吉日纳为妾室。
第二年秋天,阮玉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竟生下一对双胞胎,且都是男孩。
岳斐夫妇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为孩子取名之时,岳家张筵设席,宴请同僚戚友,众人皆为这喜讯而欢喜不己。
两年过后,岳云和岳翔渐渐长大。
他们生来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可爱至极。
两人长得太过相像,若是不仔细辨认,一时之间还真难以分清。
也正因为如此,平日里闹出过不少笑话,却也为这个家增添了许多乐趣。
岳斐夫妇对这两个孩子,越发疼爱,视若性命。
此时,岳斐己是五十开外的年纪。
三十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深感疲惫,心中颇有隐退之意。
于是,他将这个想法与李氏商量,得到了妻子的支持。
次年春天,他们举家迁返西湖畔的霞柳山庄故里,打算在此安享晚年。
时光飞逝,五六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岳云和岳翔也转眼长成了***岁的孩童,早己启蒙进学。
平日里,岳斐亲自为他们调度学业,悉心教导。
兄弟俩性格大相径庭,岳翔天真浪漫,活泼可爱,像一只永远停不下来的小鸟,但也因此稍微有些急躁。
岳云则没有弟弟那般活泼,却老成持重,做事稳练有余。
不过,两人心思都极为颖悟,天赋禀性不相上下,难分高低。
虽说兄弟俩年仅九岁,可文事根底己然颇为深厚,岳斐心中暗自欣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年中秋,恰逢岳斐六十诞辰。
原本,岳斐一向秉持清廉之风,本不想铺张奢侈,惊动邻里。
无奈拗不过族亲与一众乡邻的极力鼓动,就连妻子李氏也在一旁帮着凑趣。
他实在不忍太过扫兴,最终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接受了大家为他庆祝生日的提议。
这一日,霞柳山庄上为了岳斐的六十吉辰,大肆铺张。
整个庄子被装饰得花团锦簇,放眼望去,一片鲜红,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寿堂内更是奢华,地面铺着厚厚的棉絮,上面覆盖着红绸蜀锦,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两日后贺客临门,好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岳斐夫妇满心欢喜,兴致盎然地忙碌着。
忽然,家丁匆匆来报,说庄外有一老道求见。
岳斐听闻,心中甚觉意外。
他暗自思忖,自己向来与江湖中的僧侣道士之流并无交往,这老道为何突然前来求见呢?
但转而又想,老道既然己来到庄外,且以礼求见,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便传声让家丁揖客,打算看看这老道究竟是何来路。
家丁领命而去,岳斐独自一人站在厅前候客,心中却不停地左思右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老道的来意,满心疑惑,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家丁领着一位身材矮小清瘦的道士从庄门外飘然步入。
这道士头挽支髻,颌下长须飘飘,年龄与岳斐相仿,身着一袭宽大的灰袍。
他走起路来,步伐轻盈,如行云流水一般,姿态十分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