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17分,柯谨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他睁开眼的瞬间,发现卧室的窗户上结满了霜花。
那些冰晶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纹路,像无数双眼睛的瞳孔。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朵霜花的中心,都凝结着一个微小的"囚"字。
"这不可能..."柯谨猛地坐起身,左手腕内侧的淤青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片淤青正在蠕动,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一个完整的"囚"字。
书桌上的铜镜碎片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柯谨的呼吸停滞了。
那枚本该躺在抽屉里的铜镜碎片,此刻正立在书桌边缘,镜面朝外,像一扇微型的门。
更可怕的是,镜面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那些水珠正缓缓汇聚,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镜面。
指尖传来的不是金属的冰凉,而是某种潮湿的、带着腥味的柔软触感,就像在触摸一块浸泡在血水中的皮肤。
"啪嗒"。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镜框边缘滴落,在桌面上溅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那些血滴在木质桌面上自动汇聚,勾勒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来找我 ]柯谨倒退两步,后背撞上了衣柜。
衣柜的穿衣镜里,他的倒影却依然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更可怕的是,镜中的"他"缓缓抬起手,用食指在镜面上写下:[ 癸卯年七月十五 ]每一个笔画都渗出鲜血,顺着镜面缓缓流淌。
"砰!
"柯谨抄起床头的水杯砸向镜子。
玻璃碎裂的巨响中,他听到一声女人的轻笑从西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个人同时在他耳边呼气。
第二天清晨,柯谨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古今斋。
"老板,您这是..."老伙计张见微拖着那条瘸腿迎上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
"老张,你跟我来。
"柯谨压低声音,将老人带进内室,锁上门后才掏出那枚铜镜碎片,"你见过这个,对不对?
"老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本发黄的账本。
翻开第37页,上面用褪色的墨迹记录着:[ 癸卯年七月十五,收青铜镜一面,背刻囚纹。
秦氏求购,未售。
注:封。
]"老爷子当年特意交代,"老张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镜子要用三钱朱砂混生糯米,裹上红布,埋在门槛下七天。
"他指着账本上那个"封"字,"您看,这个点是被老爷子的指甲抠掉的。
他说要是哪天这个点自己长回来了...""就说明封印失效了。
"柯谨接话道,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账本上那个"封"字此刻完好无损。
傍晚打烊时,柯谨将铜镜碎片用红布包好,按老张说的方法埋在了后院的梨树下。
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很快陷入沉睡。
午夜时分,他被一阵刺耳的刮擦声惊醒。
声音来自窗外。
柯谨拉开窗帘,看到梨树下的泥土正在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更可怕的是,月光下,每一片梨树叶上都凝结着血珠,那些血珠汇聚成细流,顺着树干流淌,在树皮上蚀刻出密密麻麻的"囚"字。
"砰!
"埋镜子的地方突然炸开,红布包裹像被无形的手托着,缓缓飘到窗前。
布包自动展开,里面的铜镜碎片悬浮在半空,镜面朝向他。
镜中浮现出一条幽深的民国街道。
细雨朦胧中,十三盏白灯笼在风中摇曳。
第七盏灯笼下,一个穿墨绿色旗袍的女子背对他而立,手中的油纸伞缓缓转动。
女子突然回头,伞沿下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是秦归晚。
她的嘴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向上咧开,露出里面另一排细密的牙齿。
"柯先生,"她的声音首接从柯谨的脑海中响起,"你想知道镜子是怎么碎的吗?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中的景象急速拉近。
柯谨看到三十年前的古今斋,看到父亲柯守拙将一面完整的铜镜摔向地面,看到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黑影从裂缝中涌出..."啊!
"柯谨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窗外天刚蒙蒙亮,梨树完好无损。
但当他掀开被子时,发现自己的睡衣上沾满了泥土,而枕边,静静地躺着那枚铜镜碎片。
碎片背面,那个"囚"字的最后一笔正在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