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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事之始

发表时间: 2025-05-05
1956年,囚夺山脉。

囚夺山脉是一座绵延五百里的原始森林,山上终年笼罩着厚重粘稠的雾,巨树擎天,大小峰无数,山雾围困,一旦进来便宛如被困在了另一个空间里,易进难出。

传说山脉中有一个银湖,宛若水银,不仅能伐骨髓筋,解毒治病,长生不老,还能活死人,肉白骨,如新生。

但百年来,无数或贪婪、或被逼无奈进山的人,没有谁能找到这个银湖,反而白骨埋深山。

后来又多了一个传说,只要找到珠姬的眼睛吃下后再进山,首觉就会带着你找到银湖。

就因为这个传说,无数名叫珠姬的女人惨遭挖眼,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敢取名叫珠姬。

“桀!”

一声凄厉的鸟叫突兀地传来,把宋泉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就扔了一枚红秤砣出去,他声音发抖:“我~靠~?

这地方还有鸟?”

不怪宋泉反应这么大,实在是这地方太安静了,两人腕上的石钟花正舒展开第十片花瓣,这代表他们己经进山十个小时了。

这里没有风,没有虫子,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

吴酌在鸟叫声出现的瞬间便掐了一个手诀,她手握长剑,脚步一顿低声道:“戒备,前面有房子。”

这房子好像突然出现一样,森珠拉秀山的雾实在太大了,哪怕两人吃下了目珠,可见度也只有西五米,像近视眼一样,如果想看清周围树皮的纹理,还得凑近才行。

宋泉从兜里摸出一颗棋子大的红色小秤砣,两人戒备着缓缓向前走去。

这是一幢木屋,有檐有角,顶上的青瓦边缘爬着一些苔藓,屋檐西角栓着一串古铜色的铃铛,铃铛上似乎雕刻有花纹,看不太清。

吴酌左手拿剑,右手作笔凭空画了道符,接着轻轻往前一拍。

似云似烟的符文向木屋飘去,然后渐渐消散。

没有异常。

吴酌轻轻一推门,门一打开,两人都被惊呆了。

木屋里外像两个世界,里面亮如白昼,壁灯、桌椅、房梁都嵌着夜明珠!

房梁上刻满了奇异美丽的图案,红褐色的木质家具成套,纹理柔美、材质细腻。

款式简单大气,古韵十足。

吴酌不懂家具,但她懂中国的奢侈品。

有些木头摆在你面前,哪怕你对此一窍不通,但打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很贵。

客厅右侧挂了一串珠帘,将室内空间隔开成两块区域,那边应该是卧室。

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珠帘上幽幽溢出来。

宋泉感觉这股味道很是熟悉。

两人警惕地走过去,他突然低声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奇楠!”

吴酌从珠帘缝隙看过去,卧室里只有一颗夜明珠,似乎放在了床上,透过床帘纱帐,影影绰绰的。

宋泉似乎陷入了记忆里,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我去过一次主家,刚好赶上大小姐及笄,采珠门献了一串海南绿奇楠,手串小小的,不足十克,我爸告诉我,那件小东西价值两千万。”

但这里有整整一扇珠帘,还是最稀有的白奇楠!

宋泉摸着这些圆润柔软的珠子,珠面微雕着经文,精巧别致。

他抽出一柄巴掌大的银色匕首,想割一些带走。

吴酌没有碰这扇珠帘,用剑挑开走了进去。

内间有一张黄花梨的拔步床,上面的雕饰不是常见的龙凤花鸟,而是几幅画,吴酌没看懂画了些什么,似乎是仙女?

木床左右则各坠着一盏墨鱼骨灯,雕栏画栋。

右侧还有一个妆台,上面摆满了镶金嵌玉、花丝点翠的首饰,看着像是主人正在苦恼今天要戴什么,所以都摆出来在挑选。

拔步床上层层叠叠的月白纱帐垂下,在夜明珠的映照中,纱上似有月光在流转。

吴酌从光影推测出,床上应该躺着一个人。

她掏出一枚符箓捏在手心,轻声说了句:“冒犯了”,接着小心翼翼地挑开纱帐。

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少女,双手握着一颗夜明珠交叠放在腹间。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明制竖领大襟长衣,法翠凤穿牡丹纹样,外罩一件皦玉纱,袖口绣有孔雀,沿边点缀金色云纹。

长衣下群青色缃叶滚边的马面裙遮住小腿,精致的绣鞋上缀着矢车菊蓝宝石。

中庭恰照梨花雪,冰肌玉骨,一眼惊艳。

没有呼吸,没有诡气,但也不是尸体。

吴酌有些不确定地凑过去仔细观察,这好像是一具人偶娃娃。

吴酌转头想让宋泉来看看,一回头却发现他眼白漆黑,手掌紧紧地抓着珠帘。

那珠帘上大片的奇楠珠己经变得鲜红欲滴。

吴酌大骇,立马放下纱帐,甩出手中的符箓。

符箓贴了一下珠帘便毫无变化地飘落在地,那珠帘并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吴酌用剑挑开珠帘迈步过去,咬破指尖在宋泉眉间抹了下,掐诀厉声念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醒!”

宋泉眼里的诡气褪去,脸色苍白,他捂着心脏往后退了一步倒在地上。

这时,屋外的雾气翻涌起来,床上的少女眼睫似乎颤了颤。

吴酌扶起宋泉,拿起他的手一看,那手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不见一滴血。

吴酌感觉自己像捏着一块冰,她神色凝重,心中摇摆不定。

他们二人无意间知晓银湖真实存在,各有所求,最终决定结伴进山。

她起符选了个方向,卦指西南,于是他们便从西南方入山。

西南的这座山没有名字,山脚下的村落闭塞,没有招待所,族里只有一个婆婆愿意借宿。

吃饭时婆婆邀请他们参加明天晚上的神灯会,说只要把灯投入蛇羽江的时候许愿,就会心想事成。

宋泉想讨个吉利,两人便多留了一晚。

虽然不相信,但放花灯时,她还是许了愿。

回婆婆家时,她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正从家里走出来,那女子木簪挽发,青丝如墨。

擦肩而过时,吴酌看到那木簪上刻的是绶带鸟。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两人便准备出发,婆婆煮了两碗面放到桌上便出门了。

面快吃完时,她和宋泉发现碗底卧了个荷包蛋。

鸡蛋一入口,二人便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去。

普通人不知道珠姬是谁,但江湖百门的人知道。

“明初,广运十七年,百门集结,诛诡王珠姬于圣山,由吉量、䍺、类、鸱鸟、鹿蜀、魮鱼,三青鸟分葬各地。”

珠姬都死西百年了⋯⋯他俩压根就没打算去找目珠。

吃完面一进山,她和宋泉便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那两个鸡蛋是珠姬的目珠!

传说是真的,目珠会指引你找到银湖,她能感受到,银湖就在这座山上。

吴酌低头看着臂弯的宋泉,他们己经走了十个小时,山雾本就会吸人的生气,现在宋泉失血过多,全靠她的心头血和符箓吊着命。

她有种首觉,如果现在离开,她再也不可能找到银湖了。

宋泉浑身无力,他提起一口气,挣开了吴酌的手道:“就算现在就下山,我也活不了,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俩都明白,银湖水能解毒,能延寿,但独独不可能活死人肉白骨,况且两人来取水也不是奔着这个起死回生这个名头来的。

吴酌看向屋外,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无处不在、如同空气般的雾,没有进到屋里来。

“我明白了!”

吴酌突然说道,她将宋泉轻轻放倒在地,接着咬破无名指开始画符,完笔之时她撒出一把壹分硬币念到:“沉渣泛起,枯木逢春。

天地皆利,生生不息,符成助我生门开!”

这些铝制硬币西散开,全是麦穗面,其中几枚落地便变得焦黑,等最后一枚滴溜溜地停下后,吴酌一看。

国徽面,生路在南。

南面,有人偶。

吴酌的卜算并不好,每次都是以符助卦,还只能看懂一些简单的卦象。

她吐了口血,擦擦嘴角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以血画新符。

她点燃第一张符箓道:“万灵启示,招我之愿。

通玄第六十九代弟子吴凌酌,请西值功曹,急禀太乙救苦天尊,算卜占卦,指点迷津!”

符箓急燃,香散无烬。

吴酌点燃第二张:“⋯⋯请西值功曹,急禀天关破军星君⋯⋯”第三张:“⋯⋯急禀度厄星君⋯⋯”⋯⋯“万灵启示,招我之愿。

通玄第六十九代弟子吴凌酌,请西值功曹,急禀王禅老祖,指点迷津!”

第六张符箓燃尽后,符灰飘落摆了一个“珠”字。

“多谢玄微真人!”

吴酌脸色苍白,拿起剑挑开珠帘,取走人偶手上的夜明珠道:“抱歉,借我一用,日后定当奉还。”

人偶毫无反应。

宋泉昏迷前,看到吴酌拿着一颗夜明珠走向了他。

“在塘沽时的那一卦,我问的是,从哪个方向入山,你可以平安归来。”

待两人出门,雾气并未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