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977!
撕碎志愿书的女人消毒水混着蜂窝煤的气味像把锈刀,狠狠剜进鼻腔。
林霞猛地睁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具十八岁的身体正在剧烈发抖,泛黄的蚊帐顶被晨光染成蜜色,墙皮剥落的裂缝里渗着潮气,和记忆中重症监护室的惨白形成荒诞叠影。
她听见厨房传来"咕嘟咕嘟"的煮水声,母亲正哼着《绣红旗》,调子漏出的轻快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心电监护仪切割成碎片的夜晚,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
"霞子醒啦?
"蓝布门帘被掀起,母亲端着搪瓷缸进来,缸沿凝着的红糖水沫子颤巍巍的,映着她鬓角新添的白发。
林霞喉咙发紧,这双手前世为了给她凑医药费,在纺织厂流水线上磨出整块老茧,此刻却还柔软得能焐热搪瓷缸。
她盯着母亲围裙上的补丁——是用她穿旧的的确良衬衫改的,针脚细密得像前世女儿作业本上的横线。
突然,窗外传来自行车铃的脆响。
林霞浑身血液凝固——1977年6月18日,填报高考志愿的前一天。
算草纸还压在枕头下,她摸出泛黄的纸页,指尖扫过"1978粮票涨幅""1980庚申猴票""1992浦东开发区"等字迹,钢笔水洇开的墨点像前世病历单上的癌细胞。
纺织厂家属院的晾衣绳在风里晃,几件褪色的的确良衬衫飘成白旗,她突然想起张建民第一次穿白衬衫的样子,领口浆得笔挺,笑起来露出虎牙:"林霞,师范毕业就能当老师,多体面。
"可体面是带刺的玫瑰。
前世她放弃高考进了师范,用二十年青春换一个纺织厂家属院的铁饭碗,换来的却是张建民搂着小三砸门的夜,是女儿哭着说"妈,我想学画画"时,她翻遍抽屉只有五块钱的窘迫,是癌症晚期躺在ICU,连止痛针都要赊账的屈辱。
"先喝红糖水。
"母亲把搪瓷缸塞进她手里,"下午跟你爸去学校把志愿表填了,师范学校多好......""我要考大学。
"话一出口,整个世界突然静音。
搪瓷缸"咣当"砸在水泥地上,红糖水在灰扑扑的地面蜿蜒成河,惊飞了檐下打盹的麻雀。
父亲举着带棉絮的工作服冲进来,老花镜滑到鼻尖:"你疯了?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