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被筛落的银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林晚的伞面上。
她站在老宅的铁门前,第三次核对手机上的地址。
导航显示目的地己到达,但眼前这座被爬山虎和蛛网裹挟的民国建筑,与她记忆中母亲描述的“外婆家”相去甚远。
“你外婆家啊,院子里有棵老梨树,春天开花的时候,风一吹,雪白的花瓣能飘满整个天井。”
可眼前只有一棵枯死的槐树,枝干扭曲如干尸的手指,树根掀翻地砖,像某种蛰伏在地底的怪物正试图破土而出。
铁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雕刻的睚眦兽首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仿佛在审视这位不速之客。
林晚从包里摸出钥匙,指尖触到锁孔时,发现金属表面有几道新鲜的划痕,感觉最近有人来过这里。
钥匙转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
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封闭多年的棺材突然被撬开——霉味、尘土、檀香,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混杂在一起,冲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刚迈过门槛,身后的铁门便“砰”地一声自行合拢,门闩“咔嗒”落下,速度快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回去。
林晚猛地回头,手指攥紧伞柄,指节泛白。
门锁死了。
堂屋的八仙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诡异的是,正中央却摆着一盏亮着的长明灯。
玻璃灯罩里的火苗纹丝不动,像是被定格在某个瞬间。
灯油浑浊发黑,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白色颗粒,像是……骨灰?
林晚的指尖刚碰到灯座,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手指窜上脊背。
她缩回手,发现黄铜底座上刻着“丙寅年制”——那是母亲去世的年份。
供桌下方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
她蹲下身,拂去蛛网,发现是一本老黄历。
封面上沾着某种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翻开内页,她的呼吸一滞——所有日期都被朱砂笔粗暴地划掉,唯独第七页用繁体字潦草地写着:”回魂夜,忌生人留宿。
“墨迹晕染处形成血滴状的污渍,仿佛刚刚有人用蘸血的手指书写。
一滴冰凉的液体突然落在她的后颈。
林晚猛地抬头——二楼某扇雕花木窗正渗出暗红色的水痕,液体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窗台上汇聚成一个清晰的数字:“7”她的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
闪光灯自动亮起,惨白的光束扫过楼梯转角——一张倒挂的惨白人脸猛地贴到她鼻尖前!
“表姐终于来了。”
那张脸的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腐臭味扑面而来。
林晚踉跄后退,撞翻供桌,长明灯砸在地上,“砰”地炸开一团幽蓝火焰。
火中浮现出七个模糊的孩童身影,手拉着手,围成一圈。
最恐怖的是——每个孩子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和她一模一样的红绳玉坠。
林晚跌跌撞撞冲出堂屋,却发现院中的枯槐树干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正”字。
最新的一组才刻到第西笔,旁边用指甲深深划出一个日期——三天后,中元节。
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惨白,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
而她影子的肩膀上——正叠着另一个更为瘦长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