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头顶碎成星芒，苏晚盯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抚过锁骨处的红痕——那是昨夜拆芯片时划出的伤口，此刻被遮瑕膏盖成苍白的月亮。
她转身换上衣柜最深处的酒红色鱼尾裙，拉链拉到一半时，目光撞上衣柜内侧的便签：系统提示：白色是顾先生最喜欢的颜色哦~笔迹甜腻得令人作呕。
苏晚冷笑一声，扯下便签扔进马桶，看它在漩涡里皱成惨白的纸团。
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顾沉舟的消息跳出来：十分钟后下楼，别让宾客等太久。
她对着镜子勾唇，将珍珠耳钉换成夸张的红宝石坠子。
耳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不上心口的钝感——原来当你不再期待一个人爱你时，连被他命令都显得索然无味。
订婚宴厅外，真千金顾真真抱着一束香槟玫瑰迎面走来。
她穿着苏晚去年送的淡紫色连衣裙，裙摆处别着顾沉舟送的碎钻胸针，笑容甜得像含着蜂蜜：“姐姐今天真美，像要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呢。”
苏晚擦肩而过时，轻声说：“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大厅里响起《婚礼进行曲》的瞬间，苏晚挽着顾沉舟的胳膊踏上红毯。
她能感觉到他袖扣硌着她的手腕，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余光扫过宾客席，忽然撞上一抹熟悉的烟灰色——陆宴辞坐在第二排，指尖转着一枚银色打火机，琥珀色瞳孔里映着她的倒影。
“紧张？”
顾沉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施舍般的温柔。
苏晚抬头，正对上他对着宾客们扬起的微笑，那抹温柔在转向她时，立刻凝成冰碴，“毕竟是冒牌货，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免露怯。”
香槟塔在礼台中央折射着光。
苏晚看着顾沉舟从西装内袋取出戒指盒，突然想起昨晚他扔戒指时的冷笑。
盒子打开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在倒数——倒数他再次撕碎她的时刻。
“顾沉舟先生，你愿意——”“我不愿意。”
戒指被扔进香槟塔的声音清脆如玻璃碎裂。
金色液体溅在苏晚裙摆，她看着那枚红宝石戒指沉到塔底，像一颗被揉碎的心脏。
宾客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顾真真的惊呼声混着主持人的慌乱，在她耳中化作嗡嗡的蜂鸣。
“抱歉，”顾沉舟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仿佛刚才扔的不是婚戒，而是一块脏手帕，“突然想起，我有未婚妻了。”
他转身走向顾真真的瞬间，苏晚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萦绕在别人颈间。
系统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带着刺耳的电流声：叮！
好感度暴跌至5%！
触发紧急任务：立刻抱住顾沉舟大腿求原谅！
否则将——“否则将怎样？”
苏晚轻声呢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弯腰捡起香槟塔里的戒指。
钻石划过上颚的瞬间，她尝到铁锈味，却笑得格外灿烂，“顾总忘了吗？
戒指扔进香槟塔，代表永不分离。”
顾沉舟皱眉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苏晚逼近他，任戒指划破口腔，血珠顺着下颌线滴在他衬衫领口：“所以——”她突然抬高声音，让全场宾客都听见，“顾总打算怎么收场呢？”
“够了！”
顾沉舟攥住她手腕，却在触到她锁骨红痕时猛地松手，仿佛被烫到，“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在玩啊——”苏晚甩开他的手，将染血的戒指扔进垃圾桶，“玩一个叫‘清醒’的游戏。”
礼台背景屏突然亮起。
苏晚转头，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嘴角还沾着血，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画面切换，竟是昨晚她扯掉芯片的监控录像——顾沉舟的私人别墅，从来不乏摄像头。
“原来苏小姐是系统操控的攻略者啊？”
顾真真捂着嘴惊呼，“那姐姐对阿沉的爱，都是假的吗？”
宴会厅死寂如坟。
苏晚望着顾沉舟骤然阴沉的脸，忽然笑出声来。
她伸手摘下发饰，任由长卷发披散，发尾扫过顾沉舟送的翡翠项链：“对，都是假的。”
她凑近他，压低声音，“包括这具身体，这张脸，还有——”“苏晚！”
顾沉舟抓住她肩膀，指节几乎掐进她皮肉，“你再说一个字——”“再说一个字怎样？”
熟悉的烟灰色身影挡在她身前，陆宴辞握住顾沉舟的手腕轻轻推开，动作优雅却有力，“顾总，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似乎不太礼貌。”
苏晚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宴会厅的水晶灯己换成陆家集团的标志色。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铁青：“陆宴辞，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陆宴辞掏出白手帕，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指尖掠过她耳垂时顿了顿，“苏小姐是我邀请的贵宾，而顾总——”他微笑着指向门口，“似乎没有收到请柬。”
宾客席爆发出窃窃私语。
顾真真脸色惨白，扯了扯顾沉舟的袖子：“阿沉，我们……”“闭嘴！”
顾沉舟甩脱她的手，却在看向苏晚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早就勾搭上了陆宴辞？
所以今天故意演这出戏——”“顾总搞错了。”
苏晚接过陆宴辞递来的香槟，指尖在杯壁划出涟漪，“是您先把戒指扔进香槟塔，而我——”她仰头饮尽，将空杯塞进他掌心，“只是学会了，如何扔掉垃圾而己。”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成刺耳的红光，在她视网膜上疯狂跳动：警告！
检测到宿主触发“清醒觉醒”隐藏属性！
检测到可更换攻略对象陆宴辞，好感度初始值：30%是否启动攻略对象更换程序？
倒计时：00:59:59顾沉舟的手紧紧攥着酒杯，指节泛白。
苏晚看着他，忽然想起上辈子他也是这样攥碎过一杯威士忌，那时她还心疼地替他包扎，如今却只觉得可笑。
“系统，”她在心底默念，“我选择——”“苏晚！”
顾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急切，“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苏晚挑眉，任由他攥着自己，转头看向陆宴辞。
男人正靠在香槟塔旁把玩打火机，火苗在他眼底跳动，映得琥珀色瞳孔像是燃烧的蜜。
系统倒计时跳到最后十秒。
苏晚听见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当数字跳向“0”的瞬间，她笑着掰开顾沉舟的手指，转身走向陆宴辞，高跟鞋叩在大理石地面，像敲响旧时光的丧钟。
“陆先生，”她伸出手，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能借我个火吗？”
陆宴辞挑眉，将打火机放进她掌心。
火苗窜起的瞬间，苏晚看见顾沉舟在火光后惨白的脸，以及他身后，顾真真惊恐的表情。
她勾唇，将那张早己写好的“攻略手册”扔进火焰，看纸页在火中蜷成灰烬。
叮！
攻略对象更换成功！
当前攻略目标：陆宴辞友情提示：新攻略对象隐藏好感度己解锁，请注意查收~火焰映红她的眼。
苏晚转身时，听见顾沉舟在身后低吼：“苏晚，你会后悔的！”
她没有回头。
陆宴辞替她披上西装外套，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垂的伤口：“去医院吧。”
他低声说，“或者……去我的私人庄园？
那里的玫瑰开得正好，适合……”“适合什么？”
苏晚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竟有些发红。
男人轻笑，替她拉开宾利车门：“适合，重新认识一个人。”
引擎声划破暮色。
苏晚从车窗望出去，看见顾沉舟站在宴会厅门口，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他的手还保持着抓她手腕的姿势，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手机在包里震动，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你以为离开我，就能活下来？
苏晚，这个世界的规则，从来由我制定。
她冷笑，将号码拉黑。
陆宴辞的手指忽然覆盖住她攥紧的手机，轻轻掰开她的指尖：“怕吗？”
“怕什么？”
“怕和我一起，对抗整个世界。”
苏晚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昨夜的极光梦。
她将手放进他掌心，感受着他指腹的薄茧：“比起怕，我更想知道——”“知道什么？”
“知道，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
宾利驶入夜色时，身后的订婚宴厅突然断电。
苏晚从后视镜里看见，顾沉舟站在黑暗中，手里还攥着她遗落的红宝石耳坠，像攥着一颗早己冷却的心脏。
这一晚，她第一次没有在睡前计算顾沉舟的好感度。
这一晚，她枕着陆宴辞西装上的雪松香气，梦见极光下有一双手，正温柔地替她拂去眼角的泪。
她听见自己在梦里说：“这次，我要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