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般的疼痛从手臂窜上大脑。
许嘉嘉眸光一沉,将右手扣住许强施暴的手臂。
迎着对方诧异的目光,她嘴角一勾,指节用力捏掐。
这手法叫掐麻筋,是前世为了营生而学的。
前世心善,没能作为自保手段。
这一世,正好派上用场。
数秒后,许强只觉手臂一颤,俨然触到了高压电流。
“我的手!”
他失声惊呼,眸光下意识地落在许嘉嘉干瘦的指节上。
“麻么?”
许嘉嘉的声音,带着讥讽的意味,空灵地钻入他的耳畔,“接下来会更酸爽喔!”
果然,音落当刻,许强发现自己的手臂竟跟大脑失了联。
他慌张地用剩余的手臂把许嘉嘉推撞在后方的大门上。
‘成功’解脱无力下垂的右臂。
许嘉嘉后背吃痛,但仍强制自己扶门站首。
对上许强眸光的那一刹,她竟看到了心虚和震惊。
原来,恶人也不过如此。
对方凶,你只要足够疯癫,他就会跟你讲道理。
可笑。
“你这阴毒的女人,我可是你弟?”
“老天爷可看着呢,对家人动手,要被雷劈!”
“我这手要是废了,你一辈子别想好过!”
许强眉心皱成废纸团,用力揉捏没有知觉的右臂。
眼里泛起少有的疑惑:这人是许嘉嘉吗?
“我好怕怕哟,”许嘉嘉轻拍心窝,戏谑道:“要是真有天雷,你做恶多端,怕是要被劈得掉渣吧!”
拿出兜里的手机,她晃了晃,将声线压得很低:“你是打不过我的!
赶紧滚吧!”
这时,平层楼道的地面有光影在晃动。
“再骚扰我,”她嘴角一勾,声音逐渐放亮,“我就报警。”
许强被气得双眼扩张,比做医美的开眼角效果更明显。
“你吖的!”
他快步冲上前,单手掐住许嘉嘉的颈脖,“给你脸了?
我弄死你!!!”
就在他五指用力的那一瞬,背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强强!”
“你在磨蹭啥呢?”
随着女声响起,楼道内,好几家住户因为许强的嘶吼纷纷探头外看。
当瞧见许强死死掐住许嘉嘉脖子时,他们一个个瞳孔颤栗。
许强己然气红了眼,连头都不回,还发出理所当然的咆哮。
“还不是这赔钱货闹的!
我今天非弄死她不可!”
被掐脖子,许嘉嘉是难受的,呼吸并不顺畅。
可看戏的人陆续入场了。
好戏必须开锣!
“妈,救救我,”她握住许强的手臂,大声求救,“弟弟,他疯了!”
被喊妈的女人正是买她回家的农妇刘梅。
一个表面朴实,内心蛇蝎的前犯罪集团元老级人物。
经刘梅手被残害的妇女儿童多不胜数。
刘梅剜了许嘉嘉一眼,骂道:“你肯定又惹他生气了吧?”
“我没有......”许嘉嘉委屈道。
许强五官一皱,加大了捏掐的力度,“让你回去就乖乖跟着,还敢跟我叫板?”
“还打我?
看来我最近是太仁慈了!”
听罢,刘梅冷眼附和,轻声啐了句:“活该!”
这时,原本隐在门后窥探的住户们纷纷走出家门,想制止事件的升级。
“小许,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要报警?”
“喂,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说着,其中几人作势上前,解救许嘉嘉。
刘梅急忙扯住许强的衣袖,附耳细语。
“强强,要打这***,等上车再教训,”她瞪了许嘉嘉一眼,似在威胁,“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来的。”
顿时,许强指力一滞,眼中的愤怒似有缓和。
五指忽然一松,手掌滑向许嘉嘉的肩膀,轻轻一拍后他阴恻一笑。
“哼,等嫁过去了,有你好受的。”
这话,如晴天霹雳,让许嘉嘉心脏一抽。
前世,她是在嫁过去后才知道,李姓富豪是个变态家暴男。
难道说许强老早就知道家暴男的真面目?
没等细想,刘梅的声音冲击耳膜。
“哎呀,都是误会,误会。”
“我是嘉嘉的妈妈。”
听到刘梅的自我介绍,租户们的目光落在许强身上。
许强正好转身,刘梅便挽住他的手臂,抱歉道:“他是我儿子,就是嘉嘉的弟弟。”
“他俩打小就这样,说不到两句就打架。”
她强行压着许强的后脑勺,对着租户们轻轻鞠了一躬,“我儿子呢,性子太冲,不太会说话。”
“要是吵到各位了,我给大家赔不是哈!”
刘梅以低姿态拉家常,硬生让本要上前帮忙的几人搞得很尴尬。
有人眼尖,首先发现许嘉嘉嘴角的破口,心里不落忍。
“姐弟俩打架归打架,男孩子还是要让着女孩,打破相了就嫁不出去了。”
刘梅侧脸眤了许嘉嘉一眼,顺势扫了许强一眼。
顿了顿,她发出叹息。
“可不嘛,要是破相外加年龄大,就更嫁不出去了。”
“我这女儿啊,就是犟,非说要以事业为重,连亲都不愿相。”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脸泛苦涩地说:“这女孩子呀,黄金年龄就那几年,过了别说找婆家了,就是生小孩也费劲。”
5楼一对老夫妇很是认同:“我们家的女儿也这样,真是愁死人了。”
“唉,老哥哥,老姐姐,你们在市里,哪有我愁?”
刘梅顺着话茬诉说自己的不易,“咱们在村里啊,唉,到处都是嚼舌根的,好事儿不见传千里,坏事儿啊,眨眼的功夫就人尽皆知了。”
她再度叹息,摇头道:“这不,我女儿因为工作忙,每次相亲都碰上加班。
我给媒婆解释吧,对方转头就跟村里人说咱家的不是。”
“说咱家闺女混上城市工作了,看不起人,为这事儿,咱家在村里里外不是人......”她说着,轻拍胸口,为难地看了许嘉嘉一眼,“看嘛,今天好不容易跟别人约好了时间,你又说不去了,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人家又不是恶鬼,我也不知道你怕什么?”
租户们听得是纷纷点头,其中几个中老年还深有感触。
“小许啊,你爸妈也不容易,体谅一下呗。
父母肯定不会害你的。”
“对啊对啊,不就回去相个亲嘛?
说不准能遇到合适的呢?”
许嘉嘉一首没说话。
不是不恶心,也不是不气愤。
但前世,她领教过刘梅母子的手段,硬刚,只会让自己变得更被动。
她必须等待时机。
轻抚颈脖,她先咳后喘,故意强调自身的柔弱感。
“咱们为人父母,不求儿女大富大贵,”刘梅趁机抬高自身形象,“只求他们能找个好对象,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
“我都50多了,感觉这身体啊,一年不如一年,也不晓得还能不能抱上孙子......”许强的手臂似乎缓过了痹态,能够自行控制了。
晃了晃右臂,他接过话茬。
“许嘉嘉,做人不要太自私。”
“你别忘了,村里规矩是长姐不结婚,弟妹不能抢头,不然婚姻会不顺。”
他似乎忘记了刚才手指被掰的痛感,再次冲许嘉嘉的薄弱处用力搓。
这回是肩胛骨,许嘉嘉只能咬牙隐忍。
许强越说越起劲:“我这年纪,同学家的孩子都打酱油了,现在有女孩要嫁给我,彩礼也不高,明年父母就能抱上大孙。”
“你自己不想嫁,别让全家跟着你吃瘪。”
当即,好几个大妈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小许啊,嫁人生娃是女人的命,晚嫁不如早嫁,年轻时生娃,孩子更聪明,身体更好。”
“早点结婚,让父母安心,让弟弟幸福,一举多得。
你看你,一个人出来闯,住又住不好,吃又吃不好,瘦得快脱相了。”
这时,房东太太从人群中走出来,嗦了口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小许,工作重要,但家人也很重要!”
“这样,我把这单间留着,要是相亲不成功,你就继续住。”
刘梅母子同时看向许嘉嘉。
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得意和满意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