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掠过青砖时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攥着盖头的指尖微微发颤。
花轿里残留的熏香刺得鼻腔发疼,这味道与鬼界终年萦绕的腐木气息截然不同,像是把千万朵鲜活的花碾碎了揉进脂粉里,甜得发腻。
“王妃到——”尖锐的唱喏刺破寂静。
我扶着喜娘的手迈出轿辇,鞋底触到冰凉的汉白玉石阶,寒意顺着绣鞋攀上来。
眼前的王府朱漆大门足有两人高,门钉上的铜锈在暮色里泛着暗红,像极了鬼界血池边凝结的尸斑。
廊下立着两排侍女,鸦青襦裙上金线绣的缠枝莲纹随着呼吸起伏,却无一人敢抬头看我。
“姑娘莫怕。”
喜娘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王爷吩咐过,要风风光光迎您进门。”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烫得我下意识往后缩。
在鬼界,只有厉鬼索命时才会触碰到活人的体温。
穿过三道垂花门,廊下灯笼次第亮起。
猩红的光晕里,我瞥见游廊尽头闪过一抹玄色衣角。
那身影立在月光下,负手而立的姿态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喜娘的脚步突然顿住,裙裾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那是......”我刚开口,喜娘已猛地捂住我的嘴。
她掌心的汗浸透盖头,声音抖得厉害:“噤声!
那是风怀瑾身边的影卫。”
我睫毛微颤。
在鬼界,我见过无数游离的孤魂,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的杀意。
那抹玄色身影仿佛一柄出鞘的刀,即便隔着数十步,也能让我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
拜堂时,我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三叩首的规矩比鬼界阴司的刑罚还要难熬,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朵。
有人说我是乡野孤女,有人议论风怀瑾娶我不过是为了冲喜。
烛火摇曳间,我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是活人伤口渗出的血气,倒像是某种古老咒术残留的气息。
终于挨到送入洞房,喜娘替我解开盖头时,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面孔。
眉梢眼角还带着鬼界特有的青灰,发间银簪却是人间样式,刻着朵栩栩如生的白梅。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我下意识攥紧裙摆。
这声音与鬼界忘川河畔的哭嚎太过相似,让我恍惚以为还困在那片幽冥之地。
门轴发出吱呀轻响。
我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