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窝在夫君定远侯林之衡的怀里,鬓发垂落肩头。
昔日的姐夫执起眉笔,蘸着黛色,在我的眉骨上轻轻勾勒。
我仰起脸,杏眼含笑望着他。
我多年的执念成了真。
只是,可怜我那嫡姐死不瞑目。
1嫡姐赵明珠比我大四岁,恰如这名字般,自落地起便成了父母心尖的珍宝。
而我,只是我爹一时贪欢的产物。
小娘是我爹应酬的时候从青楼带回来的,身份格外的低贱,连良家子都不是。
爹的后院,更是美妾如云,红绡帐暖,不差我娘一个。
嫡母原是想等我爹新鲜劲一过,便想把小娘送到庄子上的。
可惜小娘的肚子十分争气,不多时,便有了我。
彼时家里还没有男丁,于是小娘母凭子贵被留了下来抬了姨娘。
只不过,生下来又是个丫头片子。
我行四,上面已经有一位嫡出的赵明珠,两位庶出姐姐赵亭兰、赵婷婷。
轮到我,就更加轻贱了。
我爹连看都没看一眼,随口便取了个名字,赵清清。
或许就如这个名字,"清似鸿毛"仿佛就成了我们母女的命数,在这深宅大院里,我们母女不过是鸿毛上的微尘,风一吹,便不知落往何处。
小娘在生下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到了冬日,身子格外的孱弱。
深冬的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暖不透小娘苍白的脸。
她倚在褪色的湘妃榻上,骨节嶙峋的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咳出的血点子落在月白帕子上,像朵凋零的红梅。
“阿娘若是能再生个哥儿……你往后的日子,也能有个依靠……”我望着药碗里沉沉浮浮的药渣,想起昨日撞见父亲搂着新纳的美妾,锦帕掩着的笑声比腊月的冰棱还冷。
玉兰花开满后园时,小娘终于恢复了些生气,褪去病容的脸颊泛起珍珠般的光泽,鬓边斜簪的杏花衬得人更娇艳了几分。
小娘也是这时候重新得了几次宠,再次有了身子。
那时我还不懂,这既是小娘的喜事亦是她的催命符。
但那段日子是我记忆中她过得最最开心的日子。
她常倚着窗,借着光亮穿针引线,银针在她指间穿梭,比檐下的燕子还要灵巧,绸缎上渐渐浮现出憨态可掬的虎头。
“等你弟弟出生,戴上这顶虎头帽,保准虎头虎脑的。”
她摸着隆起的腹部,笑意像春日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