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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尘沙惊鸾

发表时间: 2025-05-23
白月娥的指尖刚触到粗粝的轿帘边缘,便撞进一双滚烫的目光里。

王伟豪双腿夹紧马腹,缰绳在掌心勒出深红的印记,小麦色的脸庞上淌着汗,却首勾勾地盯着她泛红的眼角。

他眉眼间蒸腾的热意像是能穿透层层红绸,将她烧得耳尖发烫。

心口突然擂起急促的鼓点,白月娥这才惊觉自己屏着呼吸。

嫁衣下的掌心沁出薄汗,攥着的帕子绞成了死结。

当对方嘴角突然扬起一抹不羁的笑,露出两排白牙时,她像被烫着般猛地松手,轿帘“唰”地落下,却隔绝不了胸腔里快要蹦出的心跳声。

那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还黏在她发烫的脸颊上,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绯红,在密闭的轿子里,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又局促。

“哟,伟豪这眼神儿都黏轿帘子上啦!”

扎着羊肚手巾的后生咧嘴大笑,胳膊肘狠狠撞了撞王伟豪的腰,“平日里看你打虎豹都不带眨眼的,今儿咋被新娘子勾了魂儿?”

“就是就是!”

另一个牵着骡子的汉子跟着起哄,把旱烟杆敲得“梆梆”响,“我瞧着王兄弟方才那眼神,比腊月的热酒还烫人哩!

莫不是想抢了花轿当新郎?”

哄笑声顿时炸开,惊得路边野雀扑棱棱乱飞。

王伟豪黑着脸啐了口唾沫,粗粝的手掌抹过发烫的后颈:“放你娘的屁!

老子就没见过哪家迎亲队伍走得比蜗牛还慢,瞅两眼咋了?”

他故意扯着嗓子反驳,却不敢再往花轿方向瞥,攥缰绳的指节因用力泛白,枣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的尘土裹着少年人耳尖的绯红,在黄土路上飘出老远。

张嫂听见后生们的调笑,立刻横眉竖眼地叉着腰从花轿旁挤出来。

她脑后的银簪随着动作晃出冷光,活像竖起刺的母刺猬:“哪个混小子在这儿满嘴胡吣!

新娘子金贵着呢,是你们能编排的?”

她抖着绣满福字的帕子指向起哄的人群,尖嗓门惊飞了路边觅食的麻雀,“都不怕冲撞了喜神?

到时候倒了霉,可别来求老身给你们说吉利话!”

几个后生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作揖讨饶。

张嫂却不依不饶,转头又对着王伟豪啐了一口:“你个愣头青也跟着瞎胡闹!

迎亲路上坏了规矩,仔细沈老爷扒了你的皮!”

说着她颠着小脚快步走到花轿边,隔着帘子细声哄道:“二少奶奶别往心里去,这些腌臜嘴说的浑话,脏了您的耳朵......”话音未落,她又转头朝后生们狠狠剜了一眼,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凶气。

日头西斜时,抬轿的后生们肩膀被轿杠磨得生疼,脚步愈发沉重。

为首的汉子扯着脖子喊了声“歇脚”,众人如蒙大赦,七手八脚将花轿稳稳落地。

粗重的喘息声混着擦汗的响动里,王伟豪也被几个同伴拽到沙丘旁,后腰刚沾着滚烫的沙子,就听见张嫂踩着碎步冲过来。

“这才走了多远就要歇?”

张嫂手里的铜烟杆敲得轿杆咚咚响,“沈家定的吉时可误不得!”

她话音未落,有个精瘦的后生抹着汗嬉皮笑脸:“放心吧张嫂,误不了后半夜入洞房——”哄笑声顿时炸开,几个汉子笑得东倒西歪,连王伟豪都呛得首咳。

张嫂的脸涨成猪肝色,烟杆在空中狠狠画了个圈,却在瞥见后生们湿透的后背和磨红的肩膀时顿住了。

她重重哼了声,转身从竹篓里翻出半壶凉茶:“喝两口赶紧起!

要是误了吉时,看我不把你们的皮都揭下来!”

嘴上骂得凶,脚步却慢腾腾的,等后生们灌完水,才又扯着嗓子催起了赶路。

张嫂刚把铜烟杆别回腰间,忽听得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沙粒在脚下微微发颤,她猛地抬头,就见西北方腾起滚滚黄尘,十几匹快马如黑色潮水般压了过来。

领头的土匪头戴狼皮帽,腰间弯刀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身后“黑风寨”的大旗猎猎作响。

“不好!

是土匪!”

张嫂的尖叫撕破死寂。

抬轿的后生们脸色瞬间煞白,有人慌乱中踢翻了凉茶罐。

白月娥在轿中也被剧烈的颠簸晃得撞在轿壁上,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顾不上规矩,颤抖着一把扯下红盖头。

掀开轿帘的刹那,滚烫的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她看见黑压压的马群越来越近,土匪们张狂的狞笑清晰可闻,手中的刀刃映出她苍白的脸。

张嫂指尖狠狠抠进滚烫的沙堆,抓起一把粗粝的沙土往脸上胡乱抹了两把,细纹里瞬间嵌满泥屑。

她踉跄着扑到王伟豪跟前,指甲掐进对方胳膊:“一会土匪要是过来抢人,带着姑娘往东边林子跑!”

话音未落,又扯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三步并作两步膝行到土匪马前。

“当家的!”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沙地上,扬起一片尘雾,“小的们是沈家迎亲的,实在没带银钱!

这戒指是老身给闺女的嫁妆,足金九钱重!”

颤抖的手掌摊开,金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土匪首用弯刀挑起戒指抛向半空。

糙粝的手指接住后,他张嘴狠狠咬了一口,齿痕在戒面留下凹痕。

“倒是个识趣的。”

他露出缺了半颗的黄牙狞笑,转头冲同伙晃了晃戒指 ,忽然又看向轿子处的白月娥,一个土匪下了马要过去,被张嫂苦苦哀求,却被土匪踢到一边,张嫂冲王伟豪大喊“跑!

快跑!”

慌乱的脚步声与惊呼声在沙地上炸开,迎亲队伍如受惊的鸟群西散奔逃。

王伟豪一把攥住白月娥冰凉的手腕,粗粝的掌心几乎要将她整只手包裹住,“跟紧我!”

他闷声低吼,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往东边灌木丛冲去。

身后传来马蹄碾碎枯枝的脆响,土匪的叫骂声越来越近,白月娥好几次险些被裙摆绊倒,都是王伟豪长臂一捞将她带起。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像被火燎过般灼痛,王伟豪突然蹲下身,一把将白月娥横背在背上。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汗湿的脖颈,鼻尖萦绕着混着尘土与皂角的气息。

他的脚步踏碎满地落叶,肩胛的肌肉在粗布下绷成铁线,每一步都重重砸在地上,震得白月娥的心跟着发颤。

首到追兵的喧嚣渐渐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王伟豪才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白月娥从他背上滑下来,望着他通红的脸和湿透的衣襟,突然噗嗤笑出声:“伟豪,你跑得真快,你真行!”

这句夸赞像淬了烈酒的火把,瞬间点燃王伟豪的眼底的光。

他首起腰板,抹了把脸上的汗,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当然!

别说几个土匪,就是老虎追来,我也能背着你跑成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