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仓库闻到铁锈味时，苏瑾正用鞋尖碾碎半支口红。
鲜红的蜡质渗进水泥地裂缝，像条微型血河蜿蜒到货架底部。
他顺着那道痕迹望去，二十箱标注"文具"的纸箱摞成危墙，最顶端的封条被潮气泡得卷曲，露出内层防伪标识——与陈浩袖扣上的"SJ"纹样如出一辙。
"2019届毕业生留念。
"苏瑾的指甲叩了叩箱体，回声闷得像心跳骤停，"开箱清点。
"美工刀划开胶带的瞬间，林深被扬起的粉尘呛出眼泪。
待视野清晰时，成捆的百元大钞正从《现代汉语词典》封皮里探出边角，钞票编号前三位与校庆赞助商名单完美重合。
最底层的塑料膜裹着针孔摄像头，镜头反光里映出苏瑾冷笑的嘴角。
"害怕了？
"她忽然贴上来，香水盖过钞票的油墨味，"这些可是陈副会长亲手封箱的毕业礼物。
"冰凉的手指钻进他衬衫下摆，在母亲缝补的针脚处流连，"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她指尖用力按上那道伤疤，"干净的男孩最适合...沾血。
"仓库排风扇突然轰鸣，林深在气流的尖啸中听见自己骨骼咯吱作响。
苏瑾退开时顺走了他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撕裂声像某种仪式开场。
当他抱着问题纸箱走向货运电梯时，显示屏数字突然疯狂跳动，钢丝绳断裂的巨响炸开在头顶。
坠落的货箱在最后一秒被安全栓卡住，林深的后背撞上消防柜，玻璃碴刺进掌心。
温热血珠滴落在地图残片上——那是张被撕碎的校园平面图，红笔圈出的七号楼天台正是三年前出事地点。
手机在此时响起，江枫的号码跳出对话框："心理咨询室下午三点有空档。
"背景音里传来微弱的电子干扰声，像是老式录像带在倒带。
当晚的暴雨来得蹊跷，林深在解剖楼走廊看见苏瑾时，她的旗袍下摆正在滴水。
白大褂下露出江枫的手，那截苍白手腕戴着块停摆的机械表，时针永远指向两点十七分。
"尸体编号ST2019的解剖报告。
"苏瑾将文件夹拍在他胸口，水渍在封面上晕开成灰蝶形状，"你父亲当年的工伤鉴定，用的同款墨水瓶。
"林深在图书馆顶层翻开文件时，暴雨正冲刷着穹顶玻璃。
照片里支离破碎的尸体穿着他同款白衬衫，尽管打了马赛克，仍能看见锁骨处的樱花纹身——与苏瑾后腰那朵互为镜像。
尸检报告用红笔圈出胃容物成分：薄荷糖浆超量300%。
当他把报告塞回书架时，整排《刑法案例集》突然倾倒。
书页纷飞中，某页折角处露出铅笔批注："完美犯罪需要三要素：纯洁的刀、染血的手套、永远沉默的钟表。
"字迹与匿名信如出一辙。
凌晨两点十七分，林深站在七号楼天台边缘。
风灌进他故意解开的衬衫纽扣，掌心的玻璃碴在栏杆上划出SOS摩斯密码。
当他摸出苏瑾给的薄荷糖时，发现糖纸内侧印着微缩字迹：救你的人是江枫。
转身时他撞进某个温热的怀抱，消毒水味混着陈浩的咆哮从楼梯间涌来。
江枫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电击器，电极片上沾着片樱花花瓣。
"该学会用伤口呼吸了。
"心理咨询师的声音像催眠师摇铃，指尖拂过他渗血的掌心，"苏瑾在等你签署新预算表，这次音响设备费...是原价的五倍。
"暴雨中，行政楼二楼的百叶窗突然全部敞开。
林深看见苏瑾站在窗边抽烟，烟头明灭的节奏与他心跳共振。
当她吐出第三个烟圈时，陈浩办公室的灯光骤然熄灭，整层楼陷入黑暗，唯有她指尖那点猩红始终不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