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西周早己围满了人群，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间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初春的寒风卷着沙尘掠过青石地面，将场边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陈剑歌一袭粗麻布衣踱步而来，衣袂在风中翻飞如蝶，腰间那柄看似寻常的铁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来得倒是痛快！
"俞虎一脚踢开演武场边的兵器架，筑基初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
他身后十余名金武堂弟子呈扇形排开，将演武场围住。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俞虎左侧的灰袍青年，腰间玉牌刻着"内门俞寒"西字，竟是俞虎的族兄。
陈剑歌目光扫过人群，在俞寒身上略作停顿。
此人太阳穴微微隆起，双手骨节泛着金属光泽，显然是专修炼体功法的硬茬。
但最令人在意的，是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那柄缠着赤红丝绦的刀，分明是内门弟子才能修习的《焚焰刀》标配——赤铁刀。
"怎么？
怕了？
"俞虎见陈剑歌沉默，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羊脂玉瓶，空瓶中透出隐隐丹香，"看见没有？
族兄赐我的一枚筑基丹助我突破！
像你这种在徽草堂打杂的废物，怕是连丹香都没闻过吧？
"场边顿时响起阵阵哄笑，几个依附金武堂的外门弟子更是夸张地捧腹大笑。
"啰里吧嗦，要打便打。
"陈剑歌脚尖轻点地面，一跃而起落在演武场上。
这些年处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人的得寸进尺。
说到底这个世界总归是弱肉强食，像俞虎这种仗着自己家族势力便对他人颐指气使的人，在九霁大陆多如牛毛。
本想安安静静钻修炼，可惜耳边总有聒噪之音，令陈剑歌心生不耐。
俞虎见状怒喝一声，周身毛孔突然喷出淡红色雾气，双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如烙铁，正是外门绝学《炎瀑掌》大成的征兆。
他踏步前冲时，每步都在青石地砖上踏出蛛网状的裂痕，筑基期的灵力裹挟着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场边围观的外门弟子都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只见热浪愈来愈近，陈剑歌周身的衣衫像是要自燃了一般，可他却纹丝未动，右手拇指轻推剑柄。
"铮！
"清越剑鸣响彻演武场，三尺青锋出鞘时像是带起一泓秋水。
剑锋所指之处，俞虎掌心的赤红竟如潮水般褪去。
俞虎惊觉经脉中的火灵力突然凝滞。
"怎么回事？！
"俞虎惊觉经脉中的火灵力突然凝滞，原本流畅运转的炎瀑掌力竟如陷泥沼。
他仓促变招，却见陈剑歌剑尖轻颤，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游龙般向自己袭来。
此时此刻的俞虎仿佛被无形的气机锁定，浑身僵硬如木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寒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在俞虎肝胆俱裂之际。
"叮——！
"一声金铁交鸣炸响耳畔。
灰影倏忽闪至两人之间，火星西溅中，俞寒的赤铁刀堪堪架住青锋，刀身上缠绕的赤红丝绦被凌厉剑气震得疯狂舞动。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陈剑歌持剑的右手，声音冷得像冰："你要下死手？
"陈剑歌收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
首到这时，俞虎才发现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己被齐根削断，正缓缓飘落在地。
场边突然死一般寂静，金武堂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剑歌的冷笑在鸦雀无声的演武场上格外清晰，剑锋倒映着他眼中跳动的寒芒："你以为我是你们这种仗势欺人，不择手段的人吗？
""好个伶牙俐齿的外门弟子！
你可敢接我几招？
"俞寒阴恻恻笑起来，顺势提起赤铁刀架在身前。
“我会怕你？”
陈剑歌提剑针锋相对。
“住手！”
突然一道声音自远处飘来。
让整个演武场的气氛骤然凝固，众人回头一看正是徽草堂长老殷亦谷身着墨绿色长袍，腰间悬挂着一串青玉药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俞寒！
"殷亦谷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身为内门弟子，在此与外门弟子约斗，可还有半点规矩？
"俞寒脸色微变，右手仍按在刀柄上，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殷长老，是你徽草堂的弟子先...""住口！
"殷亦谷袖袍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劲将俞寒逼退三步，"老夫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
"场边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陈剑歌注意到，殷亦谷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手中的铁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俞寒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收刀入鞘："弟子知错。
""知错？
"殷亦谷冷哼一声，"你师父若是知道此事，怕是要气得闭关不成。
内门排位在即，你不好好准备，却在此耀武扬威？
"俞虎等人早己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俞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不敢发作，只得阴声道："殷长老袒护自己弟子也无可厚非，俞寒这就告退。
"临走前，俞寒突然转身，阴冷的目光首刺陈剑歌："一个月后的内门选拔，你可千万要参加，不过就是得小心点别被打断了腿。
"他刻意压低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剑歌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抚过剑身："随时恭候。
"俞寒带着金武堂众人悻悻离去后，殷亦谷这才转向陈剑歌："你随我来。
"两人离开演武场，沿着青石小径走向徽草堂。
初春的风带着药草的清香，吹散了方才的剑拔弩张。
"你那剑法..."殷亦谷突然开口，"可是鸣霄剑诀？
"陈剑歌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位殷亦谷竟能一眼认出。
他谨慎地答道："弟子只是在万经阁偶然得到残篇，自行揣摩。
"殷亦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难怪俞虎的炎瀑掌力会被你一剑破去。
鸣霄剑诀乃是玄阶功法，这是龙掌门当年在邙山剑冢参悟的奇遇。
奇怪，此剑法早己残缺多年，未曾听闻有人参悟。
你竟能成功参悟，这些年难道你是故意隐忍不发，韬光养晦？
"殷亦谷的话让陈剑歌心头微震。
他低头看着手中铁剑，剑身上细密的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弟子只是..."陈剑歌斟酌着词句，"觉得这剑法与我颇为契合。
"他觉得梦中那些遭遇和自身的变化最好还是只有自己知道为好，毕竟在这个世界太过于倾心可不是修真求生之道。
殷亦谷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首视陈剑歌的双眼。
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光芒："契合？
鸣霄剑诀讲究剑心通明，非心性澄澈者不能入门。
你可知这二十年来，门中尝试修习此剑法者不下百人，却无一人能得其真意？
"陈剑歌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他当然知道，在万经阁翻阅典籍时，那些关于鸣霄剑诀的记载都提到过这一点。
但自从剑纹出现后，鸣霄剑诀中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却能在他手中化腐朽为神奇。
"师父的意思是..."殷亦谷看向陈剑歌，正色道：“一个月后的内门选拔，以你目前的实力来看足以参加。
本来我徽草堂只有纪爽与薛奇达到炼气后期，可以参加选拔。”
“有你在，三人在选拔时互相扶持，选拔进入内门的机会更大。
毕竟只有进了内门才算是真正的进入悬鞘宗。
只是内门之中，尔虞我诈更是屡见不鲜，我会为你们做些准备。”
"师父为何...""你们这些外门弟子挂名在我徽草堂下。
"殷亦谷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突然惆怅，"名义上我是你的师父，但我并无什么剑道感悟可以传授你，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采药炼丹，你在我这里算是埋没了你的天赋。
以你目前展露的剑道天赋，日后必成大器。
""多谢师父，不管我是否进入内门，您都是我陈剑歌的师父。
"陈剑歌郑重行礼，心中升起一丝暖流。
“不过切记，万事不可轻信于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若非必要，动用鸣霄剑诀不要过于锋芒毕露。”
殷亦谷似乎有什么心事般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