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幕将云耀集团大厦切割成朦胧的玻璃森林。
苏晚站在68层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珍珠纽扣，深灰色西装裤下的双腿笔首如松，身后是整面墙的电子屏，跳动着实时的股市曲线与项目数据。
她垂眸看着楼下积水汇成的湍流，将打着伞的行人冲得东倒西歪，眉峰蹙起一道冷冽的弧度——这场不合时宜的暴雨，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苏总，星芒广告的人到了。
"助理捧着平板轻声提醒，在玻璃倒映的光影里，苏晚看见自己睫毛投下的阴影，如同覆着层薄霜。
踏入会议室时，空调的冷意裹挟着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
十数位西装革履的人中，一抹鲜活的粉色闯入视线。
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正低头整理被雨水打湿的裙摆，淡粉色连衣裙上的褶皱像揉碎的樱花，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却依旧仰头冲同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仿佛头顶悬着永不熄灭的小太阳。
"苏总，您好，我是星芒广告的实习生林小棠。
"女孩转身，快步穿过会议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沾着水珠的手伸向苏晚。
她手腕纤细，袖口还沾着几滴泥点，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汪清泉。
苏晚盯着那只手，喉结轻动。
记忆突然闪回童年雨天，她缩在空荡荡的别墅门口，看着保姆撑着伞远去的背影，雨水顺着伞骨坠落，在她手背砸出细小的疼。
此刻眼前这只手，带着温度的潮湿，与记忆里的冰冷形成刺痛的反差。
短暂的僵持后，苏晚指尖轻触对方掌心便迅速抽回，转身时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开始吧。
"投影仪亮起，星芒团队展示的方案却让苏晚的眉峰越压越低。
动态广告里浮夸的特效、千篇一律的卖点堆砌，与她心中"精准、极简、首击痛点"的理念背道而驰。
当屏幕上出现卡通化的产品形象时，她终于抬手按下暂停键："这就是贵公司所谓的创意？
"会议室骤然安静，林小棠的同事们脸色发白。
只有那个粉色身影微微前倾，攥着激光笔的手指关节泛白："苏总，我们的设计是基于年轻群体的审美趋势......""年轻群体需要的不是廉价的视觉***。
"苏晚打断她，声音像淬了冰，"云耀的智能穿戴设备面向的是职场精英，需要传递的是科技感与品质感，而不是这种幼稚的动画。
"散会后，林小棠抱着被批注得密密麻麻的方案站在电梯口，鼻尖发酸。
玻璃幕墙映出她倔强的侧脸，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洇湿了后颈。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香水味——是雪松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苦橙，苏晚抱着黑色文件夹，下颌绷成凌厉的线条。
"等等。
"话出口的瞬间，林小棠自己都愣住了。
电梯数字跳到68层，苏晚转身时，看到女孩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像缀着碎钻："苏总，我知道我们的方案还有不足，但您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她声音发颤，却将文件夹抱得更紧，"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调整，一定能做出让您满意的方案。
"苏晚凝视那双倔强的眼睛，记忆深处某个角落突然发烫。
八岁那年，她在钢琴比赛失利后躲在琴房，对着满墙乐谱发誓要成为最优秀的人。
此刻这双眼睛里的执着，与当年镜子里的自己重叠。
"明天中午，带着新方案来我办公室。
"苏晚转身走进电梯，余光瞥见女孩瞬间绽放的笑容，比暴雨初晴的阳光还要耀眼。
电梯门缓缓闭合时，她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像被打乱节奏的琴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