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通体雪白,双眼漆黑的鼠型生物,正在精铁打造的铁笼中舔着一滩深紫色液体。
身侧两道见骨的刀伤,不停的渗出血液,将腹部染得鲜红。
不多时,一阵猛烈的“吱吱”声从生物口中传出。
本是漆黑的双眼,逐渐变得有些幽紫。
刀伤处血肉蠕动,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站在铁笼旁,一个身披灰白色大褂的身影见到这一幕,双拳紧握,全封的面罩下,看不见神情。
未等刀伤完全闭合,笼内的生物突然疯狂乱窜,撞得铁笼“轰隆”作响。
不到片刻便没了声息。
“哎...又失败了吗...”闷在面罩内的声音听起来年纪很轻。
半米宽,不足三米长的桌案上,错落有序的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一尘不染的台面与腐朽的木质桌案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美感。
披着灰白大褂的身影收拾好残局后,便蹲在在一个货架前,捣鼓着一个带着点锈色的盒子。
上方三个相同大小的盒子内,透过阴影,能隐约看到,都是装着一支支淡紫色液体的管状容器。
与方才铁笼中的颜色类似,却浅淡了很多。
“嘀..嘀..嘀..”随着一阵计时器的声音响起。
大褂摆动,迅速拿起搭在货架的泛白麻质手套,快步走到墙角的位置按下按钮。
“呲”的一声,按钮上的指针迅速下降。
随即半人大的锅炉打开,细腻的蒸汽犹如烟雾升起。
小心翼翼的端着带尖嘴的器皿,转身走到案前,将器皿内的液体盛入一支支空着的管状容器。
整个过程急促而丝滑,淡紫色的水位在容器内缓缓爬升,升速没有一丝变化。
“咚..咚..咚”大褂身影刚将最后一个盒子放在货架上,便传来敲门声。
“小山!
小山!
在吗?”
身影顿了顿:“咦?
闵叔怎么会来地下室?”
将厚重的木门移开,而后又打开两道闸门。
一张额头爬满褶皱的中年男子,正举着敲门的手,满是焦急的脸上愣了愣神。
“呃..小山?”
“啊..哈哈,闵叔是我。”
取下面罩,疑惑地问道“闵叔,您怎么找到地下室来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卫队的人跟瘪六子说,年前要清掉咱们临潼区的市场档口,换一批新商户!”
看着摘下面罩,满脸汗渍的俊朗面孔,闵叔愣了愣神转而急匆匆的说道:“你爹当年拿了功勋,还救了凌队长的弟弟,想办法去说说情。
咱们街坊可就指着档***日子啊!”
还不等俊朗青年回话,中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神色继续道:“你想想前年林家二哥,被逼出临潼区的市场,结果…”看着面色惊慌,眼神却抑制不住的往地下室瞟的中年,被唤做小山的青年面色一沉,心中暗道:“闵叔虽然主动告知消息,不见得是真厚道,但自己这档口也确实是一家三口的生计来源.若是真要清场,以自己这市场口的优质位,估计是保不住”。
别人都认为自己有凌队长照拂。
但是实际上年中的时候,为了小妹入学的事情,己经得了最后通知:“青山,你爹第远成的功绩可保你三小口十年安稳。
凌安的救命之恩,我也在这十年给予了足够的扶持。
若你执意让清雨入学,这最后恩情便了了,你确定吗?”
符合要求,身家清白且父亲有功勋在身,入学府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对于没有实力的人来说,优秀也是一种罪过。
云初城域的规矩,不论男女,满12周岁都需要去镇煞司或者执法司评测天赋。
C级以上的天赋,在16周岁前达成锻体1层即可申请入学府。
各大武馆也会挑选好苗子提前签约。
虽然武馆和学府都会提供修炼资源和武技,但武馆是按劳下发,学院是贡献评级挑选。
若非家底雄厚,没人会愿意给武馆去打一辈子工。
只是武馆为了获得足够的劳动力,自然会通过各种手段“笼络”人才。
小妹去年测出S级的天赋潜力,本是喜事,却被武馆盯上了。
以自家的家底,入了武馆便如卖了身契。
为了小妹的自由,也只有加入学府才能摆脱纠缠。
毕竟在云初城域内大家都知道,入学府者不可犯!
无奈只能求助凌意。
林家二哥的事迹,青山倒也有耳闻。
凭着一手漂亮的刀工,在云初城域下七城内,不少外出狩猎的觉醒者会找来,将猎物剥皮剔骨。
算是整个临潼市场内,除了自家以外,唯二能与觉醒者往来的档口。
临潼区应了城主府支持,规矩立得住,客商都能安生实惠些,林二哥的生意自是红火。
只是自从去了谷安区,便没了消息,邻居街坊们都在嚼着林二被卫队“吞”了的舌根。
看着面色惊慌的闵叔,第青山微微坠眉,而后露出阳光的笑容,轻松说道:“放心吧闵叔,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凌伯伯。
以咱们家的关系定然不能让卫队的杂碎给捣了,您早些回家,别让婶等急咯。”
说完还不忘对闵叔挤眉弄眼。
闵叔神色尴尬,“咳咳,今天柳寡妇说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所以叫我去通一通,这就回家,这就回家,哈哈。”
撂下一定记得去找凌队长的话,便匆匆离去。
站在梯口,目送闵叔消失在街尾,青山反身回到地下室,熟练的收拾好瓶瓶罐罐。
扶手抻在微微传出清香的木案前,剑眉轻蹙,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陈六觊觎我家档口己久,这次乘着卫队的风,怕是要对我发烂。”
陈家六爷便是闵叔口中的瘪六子。
称之爷,那是陈家一门阻了兽乱,三十几口生力便仅剩了排行老六一人。
捧着大功劳给安排了市场管理一职。
或许是仗了势,这六爷损了口德、坏了心气,在街坊邻居的私下口里生生活成了瘪六。
只是自青山领着档口6年来,卫队未曾过问市场,为何在这年关动口?
这是有什么变故吗?”
罢了,不论如何,档口的分配权依然还是陈六他们把控着,卫队的变故我够不着。
好在未与陈六首接冲突,几次明暗的敲打也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了。
对上癞皮无非多割些收益,想来有机会留住。
只是这第一次送上门,该准备些什么呢?
闭眼沉思片刻,青山轻喃了一声“年关的混子钱,小海和小雨的生活费…”又瞥了眼货架,皱了皱眉。
“唉,明天早些关了张去谷安区转转吧…”看了看眉窗落了不少积雪的木框“比着以往,今这年关又冷了些啊。”
褪去灰白大褂,紧了紧换上的累赘棉袄。
青山锁好闸门,踏着绵柔的雪地,往闵叔相反的街道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