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影正在一家餐厅里大快朵颐,旁边己经堆起了大量的盘子,这家店的老板在橱柜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灰影也注意到老板的目光,用面包将盘子里最后一滩酱汁抹干净,随后把面包塞进嘴里,嚼嚼就混着嘴里的食物一起吞了下去。
然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老板带着担心的语气开口:“小灰影,我记得你不是......”“我的病吗?
我没事了,就是过一段时间我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所以我打算在此之前多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灰影说的是自己体内的它会在之后变成他自己,但老板明显理解成其他意思了。
他擦着眼泪将灰影吃的那么一大堆东西免单了,在灰影临走时还送了一杯饮料。
灰影喝着饮料将自己清单上的其中一条勾上——吃好喝好。
清单上还有许多他之前想做的事。
灰影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缓慢地充盈着力量,他知道这是它在起作用,虽然它说是吃,但灰影却觉得更像是替换。
‘说起来,你以前是个什么......生物?
’灰影在心中问道,他知道自己的大脑的想法能被它获取。
“我是一种被称为黑光病毒的东西,你可以当病毒是比一种灰尘还小的虫子,我就是由病毒组成的,我能吞噬许多东西。”
它随便说了一些敷衍灰影,它依旧对心中出现的感情感到迷茫 。
‘哇哦!
听起来真厉害!
’“到地方了。”
它没有回应灰影,只是提示他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游乐园,每个帐篷都有不同的游玩设施,他曾经想把全部游玩项目都玩上一遍,但一首没机会,特别是得了病后。
灰影用蹄子勾着那杯还剩半瓶的饮料,看着五彩斑斓的帐篷群,却有些不知道要先去玩什么。
“我还想要嘛~”“不行,说好了只套10个的。”
另一边,一对母子的对话吸引了灰影的注意,黑光能观察到灰影的神经元在开始变得活跃,这代表灰影在回忆着什么。
看着那对母子走远,灰影来到套圈的摊前。
“小灰影?”
摊主是一匹上年纪的老马,他认识灰影,他曾和灰影的父母是旧识。
看着灰影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见到的那般虚弱,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来得真巧!
你刚好是今天的第100名客人,免费送你20个圈!
没有套中就再送20个!”
灰影笑着点点头,拿过套圈,闭上一只眼睛瞄准目标,蹄子一翻,套圈就飞了出去。
不过他没有停下,而是将所有的圈一起扔了出去,套圈打着转飞到天上,又如同天女散花一样落在地上。
看着大部分套圈都套中目标,摊主不由有些感叹:“嚯!
真厉害啊!”
“这些奖品你可以拿走了。”
灰影却只是拿走了一个金色的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椭圆形的吊坠,里面可以打开放入照片。
“我只要这个就好。”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摊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小马......”他坐在凳子上,感觉压到了什么,起身看去,是马嚼子,刚好是20个圈的钱。
看着钱,他再次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孩子......”............黄昏时分。
灰影回想着自己还要玩什么,清单早就被他不知道丢哪去了。
一道影子从地面滑过,灰影抬起头,那是摩天轮。
灰影己经记不清这个摩天轮是以前就在,还是新建的,但灰影能肯定的是自己还没坐过这个呢!
显然它就是最后一个游玩项目了。
买票上去,机器启动。
摩天轮的座舱开始缓缓上升,视线不断升高,灰影第一次看清自己长大的地方。
那里是镇长的办公室,那里是他的家,还有熟悉的医院。
灰影趴在窗子上,看着远处的景色,那是他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那是一条不知去往何方的道路,夕阳的余晖照耀在那条道路上,己经变成一个小点的路牌指着未知的方向。
灰影眨眨眼,坐回了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从前总觉得... 活着很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不能随便吃东西,不能奔跑,但尽管什么都不做,身体的痛苦依旧在如影随形。”
“但一想到死了后,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和我无关了,我又不想放弃了。”
“每当我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风景,再也见不到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感知不到、品尝不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我就感觉很伤心,很彷徨。”
“昨天我本来是坚持不下去的......”“谢谢你......现在我感觉像有什么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就算我不在了,也会继续存在下去。”
灰影按住自己的胸口,抬头望向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余晖将整个座舱染成金色。
“你会因为我的消失而伤心吗?”
他的眼睛看着窗外,他们在看着同一片天空。
“我其实是不希望你会因此伤心,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做朋友了!”
“我还没有过朋友呢,我不喜欢让朋友伤心。”
它没有回应,但灰影己经知道了。
它能感知他的想法,而渐渐能感知到它的灰影又怎么会感知不到,更别提是它有意为之......所以......当摩天轮停了下来,灰影脚步轻快地走出座舱,他脸上带着笑。
“你想去哪吗?”
“没有?”“那我们去拍个照吧!”
............灰影站在墓碑前,他和之前不太一样,脸上没有笑容,气质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样貌一样,但若是让那些认识他的马来看看他,恐怕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吊坠,里面是一个坐在坐垫上微微歪着头傻笑的灰影,他的蹄子在半空中悬着,像是在搂着一位看不见的朋友。
一阵沉默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了。
一块小小的墓碑被两块墓碑夹在中间,中间的墓碑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这里埋葬了我的朋友——灰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