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檐角融雪惊醒的。
三清殿前的白玉阶结了薄冰,晨钟撞碎山间雾气时,我正握着扫帚清扫昨夜落雪。
忽然听得山门外传来杂沓马蹄,夹杂着女子急促的呼救声。
"姑娘可是纯阳宫弟子?
"鹅黄衫子的少女翻身下马,怀中抱着个面色青紫的书生,"我家公子中了唐门暗器,求道长救命!
"我探向书生腕脉,毒气已游走任脉。
师父曾说纯阳功法最能克制蜀中剧毒,当即并指点向他胸前膻中穴。
指尖触及冰凉肌肤时,书生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瞳仁映着华山终年不化的雪。
那是建宁三年的惊蛰,我十七岁,道号云疏。
"在下顾怀瑾。
"三日后他在紫霞阁前拦住我,青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姑娘救命之恩,当以余生相报。
"我慌忙后退半步,拂尘险些扫落檐角冰凌。
他却不依不饶追上来,袖中滑出支白玉笛:"听闻纯阳宫以剑问道,不知可否请云疏姑娘赐教?
"笛声起时,满山松涛都成了他的和声。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暗合九宫八卦。
直到他将我逼至老君像下,我才惊觉自己竟在招式里掺了私心——分明能破他中路,却偏要等那支玉笛点上肩头。
"云疏。
"他忽然收了笑意,"你握剑的手在抖。
"檐角冰柱叮咚坠地,我仓皇转身,道袍扫过积着薄雪的石阶。
此后三个月,他总在晨雾未散时等在山门外。
有时带江南的桂花糕,有时是塞北的皮影戏,更多时候是沾着晨露的野山茶。
直到立夏那日,我在他腰间看到唐门嫡系才有的千机囊。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我抱着药篓躲进长亭时,正撞见他在给卖茶老妪诊脉。
十年光阴将他眉眼雕琢得愈发深邃,玄色锦袍上银线绣着唐门暗纹,手中折扇却是当年那支白玉骨。
"云疏?
"他转身时扇坠的翡翠磕在石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我望着他身后华盖马车,帘角金铃晃得人眼疼。
当年他说要回江南继承家业,原来所谓家业,是蜀中唐门。
雨丝带着初春寒意,他解下狐裘要给我披上,我却闻到他袖口若有若无的杜若香。
那是唐门大小姐最爱的熏香,上月武林大会,我在观礼席见过那位红衣佳人。
"顾公子。
"我退后半步,"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