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沙漠的月光像一把银沙,洒在宋明阳染血的战术手套上。
他蜷缩在交河故城的断壁残垣间,耳麦里传来队友的嘶吼逐渐被风沙吞没。
三小时前那场伏击来得毫无征兆,本该运送文物的驼队突然亮出RPG,将联合国考古队的吉普车炸成火球。
"轰!
"又一发火箭弹在十米外炸开,气浪掀飞了宋明阳的夜视仪。
他摸索着去抓滚落的青铜马雕像,指尖却触到某种冰凉的金属纹路——那是辆青铜战车的轮毂,半埋在流沙中的车辕刻满星宿图案。
"见鬼..."他喃喃自语。
这分明是秦代形制的驷马战车,却在西非沙漠腹地出现得比***还突兀。
车厢里堆满竹简,最上方那卷用朱砂写着《三十六人赞》,当他拂去沙粒,南宋龚开的字迹竟开始游动。
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宋明阳翻身滚进车厢。
叛军的皮卡车在沙丘上露出狰狞轮廓,车载机枪喷吐的火舌将夜空撕成碎片。
他抓起竹简挡在胸前,却感觉掌心一阵灼痛——那些记载宋江三十六人事迹的墨字正化作星芒,顺着血管流向心脏。
"轰隆!
"整辆青铜战车突然震颤,西匹铜马昂首嘶鸣。
宋明阳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AK47射出的子弹在车厢外凝滞,如同射入胶水的鱼雷,叛军惊恐的面容在扭曲的时空中拉长变形。
竹简上的二十八宿图亮起幽蓝光芒,将他裹进星河漩涡。
血腥味。
这是宋江恢复意识时最先感知的讯号。
他睁开眼,看见黑铁塔般的李逵正提着板斧,寒光上粘着碎肉。
虎皮交椅的铜把手硌得后腰生疼,忠义堂的穿堂风掀起《替天行道》大旗,露出旗杆底部未干的血迹。
"哥哥,这厮既不肯吃醒酒汤,留着也是祸害!
"李逵的唾沫星子喷在燕顺脸上。
被反绑的汉子挣扎着昂起头,额角伤口渗出黑红血珠,顺着鼻梁滑进虬髯——宋江突然认出这是本该在清风山落草的锦毛虎,此刻却成了晁盖立威的祭品。
两种记忆在颅腔内厮杀。
三十三岁的军事考古学家记得昨夜还在解析西夏城防图,三十五岁的郓城押司却清晰看见自己题在浔阳楼的反诗。
当吴用轻摇羽扇说出"二百里路程"时,他脱口而出的"戴宗"二字,既来自《水浒传》的模糊印象,更源于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的星图——那正是青铜马车顶棚的二十八宿排列。
"有劳戴院长跑趟夜路。
"他拱手时瞥见腕间北斗状灼痕,这是穿越留下的星瘢。
晁盖捏碎酒盏的脆响中,某种军事本能突然苏醒:阮小二握鱼叉的姿势暴露肋下空门,花荣箭囊第三支箭的翎羽有磨损,而林冲的枪尖始终对着吴用方向。
三更时分,当燕顺服下醒酒石粉末,堂上响起潮水般的"及时雨"。
宋江却盯着戴宗皂靴上的江州朱砂——那本该是三个月后闹法场时才有的印记。
记忆出现裂痕,就像他在沙漠见过的海市蜃楼,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在星瘢灼痛中愈发模糊。
回到东厢房,铜镜映出的面容让他怔住:眉间那道疤是考古时被 Taliban 流弹所伤,此刻却化作朱砂痣。
撕开衣襟,左肩弹孔疤痕成了胎记,但战术匕首化作的鱼肠剑正藏在枕下,锋刃上"Made in China"的钢印变成了云雷纹。
"哥哥,圣公军使者到了。
"窗外传来吴用的声音。
宋江握剑的手猛然收紧,他清楚记得方腊此时应该还在青溪漆园——历史提前了整整五年。
推开窗,月光下的梁山泊泛起诡异银波。
水寨深处,阮小七正带人打捞某物,那露出水面的桅杆分明是宋代福船才有的硬帆。
而当他的目光移向吴用羽扇,扇骨上的星图与青铜马车顶棚完美重合时,终于明白这场穿越不是偶然。
忠义堂的铜漏突然逆时针旋转,戴宗送来的密报在案头自燃,灰烬中浮现童贯的字迹:"...一百单八魔星己现其七..."火光明灭间,宋江看见自己倒影里有个穿战术背心的虚影,正将突火枪设计图叠进《武经总要》。
沙漏翻转的嗡鸣声中,两种时空的声音同时炸响:"宋教授!
新安江水文图找到了!
""公明哥哥!
方腊使者带着摩尼教圣火令到了!
"他抓起改良后的神臂弓图纸,墨迹未干的***在月光下泛着青蓝——那是掺入沙漠陨铁矿粉的特制火药。
当第一声晨钟撞破水泊雾气,宋江知道,这场时空博弈的棋局,终于落下了第一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