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缕阳光挣扎着穿过厚重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且细长的光影,
像一道道难以愈合的裂痕。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转醒,身旁的床铺早已凉透。
指尖触碰到床单冰冷的褶皱,一股不安的情绪,顺着掌心悄然蔓延至全身。
厨房传来轻微的锅碗碰撞声,我裹紧睡衣,赤着脚走向那抹熟悉的烟火气。“早。
”我倚在门框上,目光落在顾寅系着蓝白格子围裙的背影上。以往,
这个时候的他总会带着牙膏薄荷味的早安吻转身相拥,驱散我晨起的慵懒。但今天,
顾寅只是机械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回。锅里的煎蛋滋滋作响,他手忙脚乱地翻面,
热油溅到手腕上,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毫无反应。窗外,原本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此刻听起来却无比聒噪。几缕乌云不知何时悄然聚集,给湛蓝的天空蒙上了一层阴霾。
“你怎么了?”我一边在心里猜测着无数种可能,一边上前一步,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胳膊。
顾寅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开,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我竟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慌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将我淹没。这瞬间的隔阂,让我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以往顾寅总会自然地把我揽进怀里,
让我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安心享受影片带来的欢乐与感动。可昨天,
他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凑过去想要靠在他肩头,顾寅却突然起身,说要去倒杯水。
当他回来时,我清楚地看到他手机屏幕亮起,有一条未读消息,而他迅速按灭了屏幕。
那一刻,我心底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我却拼命说服自己,一定是我想多了。“没怎么。”顾寅弯腰捡起铲子,声音闷闷的。
我注意到他系围裙的方式都变了,以前他会把带子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现在却只是随意地打了个结。我盯着他后颈那颗熟悉的痣,心里却涌起一股陌生感。
“我们谈谈好吗?”我轻声说,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氛围。我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我们之间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是不是他对我已经没有了感情。
顾寅把煎蛋盛到盘子里,动作生硬得像在完成任务。“吃吧,一会儿凉了。”他岔开话题,
把盘子推到我面前。我看着那煎得焦黑的边缘,突然没了胃口。餐桌上,晨光变得愈发黯淡,
几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餐桌上投下微弱的光影。顾寅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包,
偶尔喝一口牛奶。我想问他是不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是不是我们之间出了矛盾,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害怕得到一个让我无法承受的答案,害怕打破这看似平静的假象,
让我们的关系陷入更深的危机。以往我们之间从没有这样的沉默,哪怕是争吵,
也比现在这种客气又疏离的氛围要好。吃完早餐,顾寅开始收拾碗筷。我站在一旁,
看着他把盘子一个个放进洗碗机,动作机械又麻木。“我今天加班,可能回来得晚。
”他边说边拿起公文包,连个告别的眼神都没有。门“咔嗒”一声关上,
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周围的安静让人窒息。窗外,乌云愈发厚重,
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家具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整个家就像一座冰冷的牢笼。
我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顾寅越来越晚回家,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少。是我太迟钝,
还是他刻意隐藏得太好?我决定今晚等他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层诡异的隔阂撕开,
找出真相,哪怕真相会让我痛彻心扉 。回忆大二那年深秋的银杏大道上,
顾寅突然从背后蒙住我的眼睛。当他松开手时,满地金黄的落叶间,
立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胡萝卜鼻子上还别着他实验室的胸牌。"解剖课标本剩的,
"他冻得通红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
"本来想雕个分子模型..."那时我们总在通宵实验室里分享宵夜。
顾寅会把我的手裹在他的实验服里捂热,然后变魔术般掏出两颗费列罗。
"离心机转的时候像摩天轮,"他举着试管轻轻摇晃,琥珀色的溶液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等我们毕业那天,我要在离心机里装满星空。"图书馆顶楼的落地窗前,
他用铅笔在我掌心画过无数公式。"这里应该用傅里叶变换..."他的指尖沿着掌纹游走,
突然握住我的手按在玻璃上,"看,我们的掌印重叠时,就像薛定谔方程里的波函数。
"窗外飘着初雪,我们的倒影在月光里融成温暖的光晕。有次我在实验室低血糖晕倒,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顾寅的腿上。他正用棉签蘸着葡萄糖水喂我,
白大褂领口沾着我的睫毛膏印子。"你晕得真及时,"他笑着推了推眼镜,
"正好错过了我打翻浓硫酸。"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抱着我冲下楼时,连实验服都没脱。
毕业季的深夜,我们躺在天台看流星雨。顾寅突然翻身把我压在野餐垫上,鼻尖几乎相触。
"我申请了北京的研究所,"他呼吸里带着冰镇西瓜的甜,"你愿意和我去北方种银杏吗?
"远处传来蝉鸣,他耳后的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轨迹。
研二那年冬天,顾寅在实验室通宵做项目。我裹着他的羽绒服去送饭,
看见他趴在显微镜前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冰晶。给他披外套时,
我发现他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戒托——天鹅绒衬布里还留着体温的余温。那天深夜,
我们在结霜的玻璃上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呵出的白雾模糊了整个实验室的窗。
顾寅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我站在玄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结婚戒指,
突然发现内侧刻着的"2023.10.15"旁边,多出了一道细微的划痕。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我终于看清那道划痕的形状——分明是个小小的、扭曲的问号。
暴雨在顾寅离开后倾盆而下。我蜷缩在飘窗角落,看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流泪的轨迹。
结婚照里的顾寅笑得那样温柔,可此刻他西装口袋里的方巾,
分明是去年圣诞节我送他的***款,却被叠成了完全陌生的三角形。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是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快看顾寅朋友圈!"我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最新动态是半小时前发的九宫格实验数据图,配文"新突破"。手指划过图片时,
我突然注意到第七张图的坐标轴标签——那串希腊字母的写法,
分明是顾寅高中时独创的潦草体。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大二那年他教我写实验报告,
说:"α要像天鹅曲颈,β得像蝴蝶振翅。"此刻屏幕上的β却被写成生硬的直角,
就像他今天系围裙的手法。我冲进书房翻出他的旧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间飘落一片银杏叶标本。环氧树脂里裹着的发丝漆黑如墨,
而我去年染了栗色头发。
标本底部的日期是2024年10月23日——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可那天顾寅明明在加班。暴雨砸在屋檐上发出闷响,我颤抖着拨通实验室电话。
接线员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电子音:"顾研究员今日休假。"玄关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声。
我僵在原地,听着门锁咔嗒轻响。门被推开的瞬间,带起的穿堂风卷着雨水的腥气,
却没有传来熟悉的雪松香水味。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顾寅的深灰风衣,可他摘下的眼镜款式,
分明是我上个月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你..."我喉咙发紧,
看着他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那个动作的幅度、角度,
都和顾寅常年背痛养成的习惯完全不同。"下雨堵车,"他边解领带边走向厨房,
"冰箱里有我买的三文鱼。"这个声音的音色和频率都与顾寅分毫不差,但尾音的颤动方式,
却像极了他在实验室用声纹合成器调试过的声波模型。
我突然想起上周他说要研究"情感计算",难道......"你是谁?
"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刃在发抖。他转身时瞳孔收缩了0.3秒,
这个微表情与顾寅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反应完全一致。但紧接着他露出困惑的神情,
伸手想碰我的肩膀:"你怎么了?我是顾寅啊。"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