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深宫计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14

楔子

昭阳宫澜轩殿内,宫婢撩了些沉香以消燠热,雕花楼空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淡黁叫人心安。何雨素着了一袭月白色点缀珠璎珞广袖窄腰襦裙斜靠于贵妃榻上,只手撑着额头小憩。适时,一名婢子轻步上前,欠安轻声道:“主子,沐云阁的秋美人求见。”

何雨素垂眸颔首,尽显慵懒之意道:“让她在殿上候着。”

婢子得了令后躬身退下。何雨素绕是说如此,却无半丝动身之意,微眯凤眼休憩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款款向大殿行去。

秋之翊见了何雨素的身影,忙搁下手中的茶盏,笑脸迎去,福身欠安。何雨素淡笑着将她虚扶起,并示意她落座。虽是如此,秋之翊也是等到何雨素坐于主座之上后,才落座于大殿一旁。

婢子已经重新换上热茶。秋之翊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顷刻间茶香馥郁,口齿留香。

“姐姐总算出来了,可让妹妹好等。”秋之翊对殿上之人笑言。何雨素接过婢子手中的茶盏,只微滑开了茶盖,似乎并无饮茶之意。听了秋之翊说如此,她“啪”的一声将茶盖盖上,然后将茶盏重重的搁于手旁的案桌上,脸上笑意虽不曾渐,却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秋美人这可是在怪本主让你等久了?”虽是发问,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秋之翊一时慌了神,忙站起并欠身道:“妾身......妾身并非这个意思。妾身愚钝,望姐姐莫往心里去。”

何雨素睥睨一眼殿下之人,继而细看着自己的绯色蔻丹,轻叹了一声道:“瞧妹妹说的,姐姐不过是关心妹妹,便随意问了一句,妹妹又何故如此。”说罢,她示意宫娥去将秋之翊扶起。待秋之翊再次落座后,何雨素才又道:“太医说,有了身孕后便容易犯困,方才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却让妹妹久等了,真是罪过。妹妹可别怨怪姐姐。”

秋之翊听如此,长舒了一口气,道:“姐姐不怪罪妹妹冲撞,便是对妹妹的万分仁慈了,妹妹又怎敢怨怪姐姐?”

何雨素微抬凤眸,并未言语,秋之翊立刻会意,又继续道:“妹妹听闻方才安妃娘娘差人给姐姐送了些安胎药来。”顿了顿,秋之翊又换上一脸担忧之色,“可后宫上下皆知安妃娘娘与姐姐不合,如今太医刚诊出姐姐怀孕不久,她便如此......姐姐千万要留个心眼儿啊。”

“如果害怕她在药中动手脚,妹妹实则大可放心。”何雨素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是疲惫。兴是听到秋之翊的关怀之话,她的声音也渐渐柔和下来,“如今这昭阳宫上上下下皆知道安妃曾与我送药来,她若是想害我,断不会用这等拙劣的方法。”说罢,她又话锋一转,反问秋之翊道:“妹妹认为,她会笨到让所有矛头都指向她吗?”

听何雨素说如此,秋之翊才稍微放宽心来,但又闻何雨素如此发问,一时有些不快。

然而还未待其言语,何雨素便已起身由宫娥扶着走下主座欲向内殿走去,转身之前,她对秋之翊道:“本主这会子有些乏了,就不留妹妹了,妹妹这便回去吧,无须跪安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内殿。

退出澜轩殿后,秋之翊不满的瘪了瘪嘴,本是好意提醒,却反被指笨拙。然虽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美人呢,也罢。

事过几日,澜轩殿便传出霞嫔小产的消息。经太医诊断,是因为服用了过多花红乃致。而那罪魁祸首,自然是安妃日日差人送来的安胎药,霞嫔也因此卧榻多日。

皇上闻此消息,盛怒之下将安妃打入冷宫,而朝堂上的安家人也倍受排挤。相反倒是那霞嫔不日便晋升为霞昭仪,为昭阳宫之主,一时之间,宠冠六宫。

采薇宫正宫大殿之上,皇后文曦将茶盏放于案桌之上,谓殿下人道:“婉妹妹今儿个过来,怕不止是请安吧。”

“难道娘娘您不认为安妃之事,事有蹊跷吗?”婉妃凌沫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怀疑。

“哦?那婉妹妹又有何看法?”

“臣妾以为,安妃即使再恨霞嫔,却不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宫中皆知安妃日日差人与霞嫔送去安胎药,她若是真想除去她,又怎会让宫中之人都知道呢?这件事究竟谁是鬼,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凌沫然有些忿忿不平道。

“婉妹妹可是记错了些什么。什么霞嫔不霞嫔的,那厮如今可是霞昭仪。”文曦讪笑道。凌沫然的脸色顿时变得窘迫,也因此更为愤怒。而文曦依旧那般云淡风轻道:“明眼人看的再清楚,倘若皇上不愿看清,那花红便的确是安妃所为。”

“皇上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怎的这一次就这般马虎。”凌沫然捋了捋耳旁的墨发,又道,“莫不是那何雨素又施了什么妖法,乱了皇上的心绪。当初她便也是如此讨得皇上宠爱的。可真倒是可怜了安妃了,养了一只白眼狼。”凌沫然说罢,又端上茶盏,浅酌一口,冁然笑言:“娘娘这茶真不错。”

“可不是吗。这茶正是方才霞昭仪与本宫送来的顾渚紫笋。”文曦睨着手旁的莲花底座上托着的白釉青瓷杯,又若有深意道,“却说这皇上倒也真是宠那霞昭仪。今年这顾渚紫笋偏又收成不多,宫中上供的仅有四份。其中一份赏给了七王爷,又取了一份给太后,皇上自个儿留了一份,剩下的这一份啊,独独送去了昭阳宫。本宫与妹妹能有幸喝得这茶水,还真要感谢霞昭仪。”

“她这般不是明摆着来与娘娘您炫耀吗?”凌沫然“砰”的一声将茶盏阁下,似乎比先前更为愤怒。

“本宫自个儿还未说什么,妹妹又何须如此愤怒?反正本宫这儿茶叶也快饮完了,如今她与本宫送来,也难得本宫遣人去取。这茶既然她能送,本宫自然就要好好享着,可别坏了霞昭仪一片好心。”文曦继而话锋一转,直直的针对那凌沫然道,“婉妃入宫也有些年生了,除了前两年为皇上诞下平阳公主,便再无所出,婉妃这肚子也该争得气了。”

说罢,文曦起了身并伸出玉手由一旁宦官虚扶着,见凌沫然似要说些什么,她又道:“行了行了,本宫还有些事儿需处理,婉妃跪安吧。”

见文曦话已至此,凌沫然双手握拳藏匿于长袖中,亦生生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福身跪安后,便退出了采薇宫。

春末夏初,竟已有蝉鸣叫于枝头,听着让人难免烦闷,而日头正盛,空气中又多有些燥热。凌沫然想着方才文曦那番话,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满是赍恨的回首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采薇宫”三个鎏金大字。之后又接过婢子所呈上的纨扇,轻摇着踏上了步辇。刚行不久,睚见皇后的贴身婢女木梓桐领着一群手捧托盘的宦官急急向着采薇宫行去。

凌沫然做了个“停”的手势,对着身边的婢女嘀咕了两句,那婢子便疾步上前,拦住了木梓桐一行的去路。木梓桐见了不远处的凌沫然,忙上前去,跪拜行礼。凌沫然道了句免礼,见木梓桐似要谢安退下,继而又道:“不知木姑娘着领的可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急着送去采薇宫。”木梓桐似乎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于是又福了福身,低眉垂眸道:“回娘娘,是此届秀女的牌子。”

“选秀”凌沫然凤眸微抬,望向那些宦官手中的托盘,似在盘算些什么。未几,她又做了个“行”的手势,步辇渐行远离了采薇宫。

木梓桐回到采薇宫,将秀女的牌子安置好之后,又向皇后禀告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文曦却是不以为意的翻了翻应届秀女的牌子,淡淡道:“凌沫然如今在宫中,若说宠,她不如何雨素,而她手中又无强权,若是再不培养些势力,仅以平阳公主为盾,怕这婉妃之位也难保。”木梓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文曦又吩咐道:“你将凌云宫那边好生注意着,本宫倒要看看她是要唱哪一出。”

俄而,文曦又从殿内取出一只花榈木雕花锦盒交与木梓桐道:“你且去昭阳宫,将这点翠孔雀舞屏簪给霞昭仪送去,就道本宫赠与她的晋升之礼。”木梓桐得了令,接过锦盒之际,又闻得文曦压低声音对她道,“告诉她,‘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还有,”文曦又恢复一如常态的傲气,道:“让她每日戴着这支簪与本宫请安。”

木梓桐将锦盒与何雨素送去时,她正与案桌前临帖。接过锦盒,何雨素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将簪子交与宫人收好之后,她从案桌上拿过一副刚写好的书法交与木梓桐道:“如今本宫礼也收了,话也听了,木姑娘回去复命便是。本宫恰好写了些劣字,还望姑娘转交给娘娘,只是希望娘娘见了切莫笑话才是。”

采薇宫。

文曦侧身靠与凤榻之上,看着何雨素所写的那句诗“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喃喃自语道:“归去来兮。诗句皆是极好,不知道那厮心中可也是这样的想法。”

夕阳西下,几丝如血染般殷红的霞光透过窗棂洒进采薇宫大殿,映的大殿通红,与周围的金色的建筑相得益彰。偶有清风微微拂过,大殿外的树木和着那一片微红似在欢愉的舞蹈,不仅如此,树叶还因此用嘶哑的嗓子窸窸窣窣的唱起未知的歌谣,归巢的鸟儿也因此闹腾起来,叽叽喳喳和着叶子而歌。

文曦正在为选秀之事费神,忽有宦官来报皇上正乘龙辇向正宫而来。文曦忙整理妆容,微理罗衫由那宦官扶着走出内殿,刚行至正殿便见着一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于是立刻笑脸相迎。然而皇帝司城尚谦只询问了文曦一些选秀事宜后,便摆驾去了昭阳宫。

文曦虽心有愤懑却也不得不强作欢喜之色,对司城尚谦道:“霞昭仪如今身子不好,若日日能接受皇上福泽恩惠,想必很快便能恢复如初。”司城尚谦握了握文曦的手,似有感叹道:“自朕为太子时,你便一直陪着朕,你的贤良淑德朕皆看在眼里,后宫有你打理,朕很放心。”临行前,他又若有深意的道了句:“诸如安妃此类事件,朕不希望在后宫中再次发生。”

本满是笑意的脸突然僵住,幸而司城尚谦已然走远,故并未见着文曦脸色变化,许久之后,文曦才回过神来,对那渐远的龙辇欠了欠身,然后踏入了宫殿之内。

在去昭阳宫的路上,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孝同突然对司城尚谦躬身呵气道:“皇上,依奴才愈见,霞昭仪之事,似乎并不简单。”

“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决策有误?”司城尚谦冷眼睨了孙孝同一眼,孙孝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地磕头高唱奴才该死。司城尚谦的龙辇并未因此停下,独留孙孝同一人跪在一片残阳之中。

时间一晃又是十多个日子。再过三天便是秀女入宫之日,储秀宫早已嘱咐宫人打理好,选秀的诸多事宜也一一安排了下来,全是文曦亲力亲为,丝毫不爽。

文曦坐在案桌前,揉了揉有些泛涩的双眼,木梓桐适时呈上一碗乌梅汤,文曦浅尝了一口便将碗搁在一旁,而继续翻弄着此届秀女的花名册。本已是百般无聊,目光却倏地昉暕而直视一个名字“君轻落,西北穆安郡郡守次女”。文曦睊睊而视其名,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又夹杂着些许忉忉憱然,将册子交与木梓桐后,她以手撑着案桌,虚扶着额头,喃喃道:“君家人也真是不死心,先前一个君绝城闹出这么大的事还不够,如今又送一个入宫来,咸鱼翻身?本宫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