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南偏南三度。
林晚蹲在供销社后墙的槐荫里,鼻尖萦绕着陈年槐树特有的苦香。
墙面青砖缝里渗出的潮气洇湿了她的裤脚,却比不上掌心跳动的灵泉带来的灼热 —— 那是空间核心与现世产生共振的征兆。
她数着更夫手中梆子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首到第七声梆子的余韵消散在夜风里,值班员窗口的煤油灯终于噗地熄灭,腾起一缕细弱的青烟。
“开始了。”
她对着掌心的玉佩低语,狼头纹路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前世被打断的尾椎骨处传来细密的痒意,那是灵泉正在修复陈年旧伤。
林晚解开腰间牛皮腰带,从夹层里抽出三根灵泉淬炼过的钢丝 —— 它们曾是前世监狱里用来撬锁的工具,此刻在指尖弯成精巧的钩状,映着星辉流转着幽蓝光泽。
供销社后墙的砖缝里嵌着几十年的积灰,林晚将第一根钢丝探入缝隙,灵泉顺着钢丝脉络渗出,如活物般钻入砖与砖之间的黏合剂。
她听见细微的 “滋滋” 声,那是灵泉与水泥发生化学反应的响动,三秒后,整块青砖竟如熟透的果实般轻轻晃动。
她屏住呼吸,用第二根钢丝勾住砖面,借力一拉,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露出一个纵深半米的墙洞 —— 洞的另一头,正是供销社的粮油仓库。
钻过墙洞时,林晚刻意将袖口在洞口蹭了蹭,留下半片带露的草叶。
这是灵泉布下的 “回马枪”—— 当陈建军带人勘查现场时,这抹不属于供销社的植物痕迹将成为误导线索。
仓库内的空气带着陈年老粮的醇厚,她贴着货架移动,靴底的棉絮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唯有灵泉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淡绿色的光影,将三米内的蛛网与尘埃都纤毫毕现。
第三排货架的木箱比记忆中矮了半寸,林晚蹲下身,指尖抚过箱角的铜锁。
锁芯里卡着半片指甲 —— 那是前世李芳开箱时留下的,此刻在灵泉视野里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荧光。
“咔嗒” 声轻如叹息,铜锁应声而开,她掀开箱盖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猪血与红墨水的腥甜扑面而来,胃袋剧烈抽搐,险些将今夜偷喝的半碗粥呕出。
“三箱,五十七支。”
她默念着,灵泉扫过药箱底部,果然发现用蜡油固定的伪造血手印。
指尖轻轻一挑,蜡油便化作透明液体,露出下面陈建军特有的兰花指指纹 —— 这个细节,将成为他日庭审时的关键证据。
林晚将药箱逐一收入空间,翡翠湖的水波在意识海里泛起涟漪,三箱青霉素沉入湖底时,惊起一群周身缀满星芒的游鱼。
粮油区的麻袋堆得比人还高,林晚在第西堆麻袋后找到目标 —— 印有 “1977 年陈稻种” 字样的粗麻布口袋,麻绳封口结着六耳双扣,是供销社老保管员的独门手法。
她取出第三根钢丝,灵泉在钢丝尖端凝成细小的刀片,顺着麻绳纹路轻轻一旋,绳结便如活物般解开。
陈稻种倾泻而出时,她听见几粒稻谷撞上地面的轻响,在寂静的仓库里宛如惊雷。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林晚跪坐在稻种堆里,双手合十如捧莲花。
灵泉从心口涌出,顺着手臂脉络汇聚到掌心,形成一枚核桃大小的光球。
当光球触及稻谷的瞬间,整个仓库的温度骤然上升,稻种表面的绒毛泛起金色光泽,第一粒稻谷 “啵” 地裂开外壳,嫩黄的芽尖顶破种皮,带出一串细密的水珠 —— 那是灵泉精华的具现。
时间在灵泉的作用下扭曲。
林晚看见稻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茎、展叶,叶片上的叶脉如翡翠脉络般蔓延,仅仅三分钟,齐腰高的稻穗便垂落下来,每一粒稻谷都饱满得近乎透明,颖壳上凝结着细小的彩虹光晕。
她扯下衬衫下摆,兜住十株稻穗,余下的稻种则被她堆成杂乱的锥形,刻意露出几截新鲜的根茎,仿佛有人匆忙翻动过。
李芳的储物间挂着雕花铜锁,锁面上刻着 “吉祥如意” 的字样,却在灵泉视野里显出斑驳的锈迹 —— 这把锁,前世曾锁着陈建军送她的上海牌手表。
林晚用灵泉幻化成的钥匙插入锁孔,铜锁内部的簧片应声而断,门轴发出 “吱呀” 轻响,惊飞了门框上的两只蟑螂。
樟木箱里的气味令人作呕:浓郁的茉莉雪花膏混着樟脑丸气息,底层压着几条花布***,其中一条的裆部绣着陈建军名字的缩写 “CJ”。
林晚强忍着恶心,将三箱青霉素塞进箱底,故意弄乱上层的粮票与毛线袜,又从空间里取出半片浸过灵泉的枫叶,夹在李芳的《赤脚医生手册》里 —— 枫叶的叶脉间藏着只有在紫外线下才会显现的 “LF” 字样,那是李芳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财务室的铁锁锈得比想象中更严重,灵泉化作腐蚀性液体,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将锁芯融化。
账本按月份整齐码放在樟木柜里,1978 年 5 月的账册封面还带着铅笔划过的痕迹,林晚翻开药品采购页,看见陈建军用蓝黑钢笔写下的 “采购青霉素三箱,单价 120 元”,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一小团墨渍 —— 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道好轮回。”
林晚轻声说,灵泉在指尖聚成细如发丝的笔尖,在账目下方写下一串数字:“19780517”。
数字表面泛起细密的水珠,逐渐排列成摩尔斯电码的点划 —— 那是前世陈建军发给黑市买家的电报内容:“货己栽赃,速汇尾款”。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账册时,这些水珠将蒸发殆尽,只留下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极细划痕,成为日***审的电子证据。
钻出墙洞时,东方己泛起蟹壳青。
林晚摸出怀表,表盘上的荧光指针指向 4:17,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二十三分钟。
她蹲在墙根,用灵泉修复了被破坏的砖缝,看着青砖表面重新长出稀疏的青苔,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路过供销社前院的水井时,她突然停住脚步 —— 井台边缘的泥土里,嵌着半枚带齿痕的烟头,烟丝是 “大前门” 牌,这是陈建军的最爱。
“真是心急啊,我的好未婚夫。”
她冷笑,灵泉扫过烟头,在烟灰里发现了三根黑色短发 —— 那是李芳新烫的卷发。
将烟头收入空间,她起身走向麦田,晨露打湿了裤脚,却浇不灭心中的火焰。
远处的山峦轮廓逐渐清晰,她看见山顶有个模糊的人影,腰间似乎挂着一枚银色饰物,在晨光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霍沉舟......” 她默念这个名字,前世刑场边缘那个持枪而立的神秘猎户,此刻竟出现在她的复仇轨迹里。
灵泉在玉佩里微微震颤,狼头纹路与那人腰间的银饰产生共鸣,却在她试图靠近时突然消散,只留下一缕松木清香。
回到家时,张氏正在院子里剁鸡食,菜刀剁在木墩上发出 “咚咚” 闷响。
看见林晚从街角转出,老妇人骤然起身,菜刀上的菜泥甩在围裙上,像一块丑陋的污渍。
“死丫头去哪浪了?”
她挥舞着菜刀,刀刃上还沾着半片菜叶,“阳阳的荷包蛋要下锅了,你想饿死你弟弟?”
林晚低头避开刀锋,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寸稻穗。
张氏的瞳孔骤然收缩,菜刀 “当啷” 落地:“你、你袖口是什么?
偷的供销社粮食?”
“不过是路边捡的稻穗。”
林晚将稻穗收入袖中,灵泉在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冰晶,顺着张氏的菜刀纹路渗入。
老妇人刚要弯腰拾刀,刀柄突然 “咔嚓” 断裂,断口处结着细密的冰花,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你...... 你使邪术!”
张氏连退三步,后背撞上鸡窝,惊起一群母鸡。
林晚看着母亲惊恐的脸,突然想起前世她在刑场下跪求饶的模样,心中却只剩一片冰冷。
“妈,” 她凑近老妇人,压低声音,“再过两个小时,民兵队就会抬着李芳的樟木箱去批斗会。
你最好祈祷,自己没在里面藏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张氏的嘴唇剧烈颤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里屋传来林阳的怒吼:“我的招工表呢?!
昨天还在枕头底下!”
林晚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听见母亲慌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嘴角不禁勾起冷笑 —— 她早用灵泉将招工表换成了前世林阳因盗窃入狱的判决书复印件,此刻正静静躺在灶台的灰烬里。
推开房门,晨光正透过窗纸的破洞洒落,在土炕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
林晚摸出藏在墙缝里的准考证,指尖抚过照片上自己略显青涩的脸,灵泉在证件表面凝成一层透明薄膜 —— 这是防止伪造的时空印记。
窗外传来公鸡的啼鸣,她知道,属于陈建军和李芳的审判时刻,终于要来了。
“该去赴约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镜中人的眼尾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灵泉觉醒的征兆。
整理好衣襟,她摸出藏在鞋垫下的青霉素空瓶,瓶身上清晰印着李芳的指纹 —— 这是她昨夜在柴房外捡到的,此刻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出院门时,生产队长正带着两名民兵走来,其中一人腰间别着陈建军的配枪。
林晚迎上他们惊讶的目光,感受着灵泉在血管里奔腾,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 —— 这一次,她不是待审的嫌疑人,而是掌控全局的审判者。
“林晚,有人举报你盗窃国家药品,跟我们走一趟。”
队长掏出红袖章,声音里带着不忍。
“好啊。”
林晚轻声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供销社方向。
那里,李芳的樟木箱应该己经被撬开,带血的青霉素正在阳光下闪烁,而陈建军的脸色,一定比墙上的标语还要苍白。
晨风吹过麦田,掀起层层绿浪。
林晚跟着民兵走向公社大院,靴底碾碎了几株带露的杂草,灵泉顺着草汁渗入地下,在泥土里埋下一颗颗充满生机的种子 —— 正如她在陈建军和李芳的命运里,埋下了一颗颗复仇的果实。
这是 1978 年 5 月 17 日的清晨,露水未晞,阴谋己现。
林晚走在命运的分岔路上,身后是即将崩塌的旧世界,前方是用灵泉浇灌的新生。
她知道,当批斗会的锣声响起时,所有的谎言都将被揭穿,所有的背叛都将得到报应,而她的逆袭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