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渗入森林时,艾玛站在了自家木屋的门前,红斗篷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就送到这儿了,小东西。
"他调整着猎枪的背带,银制子弹在皮带上叮当作响,"记住——"一根冰凉的手指突然戳在她心口,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别问那些会让晚餐变冷的问题。
"艾玛的舌尖尝到了铁锈味——她又咬破了口腔内壁,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红斗篷己经消失在了丛林中。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时,母亲的脸比记忆中苍白许多。
"药送到了吗?
"父亲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过于平静,像在谈论天气。
艾玛低头看着自己的柳条篮,她突然想起昨夜红斗篷说的话,关于地契,关于继承权,关于那些会让肾脏长石头的药草....."祖母...死了。
"艾玛咽了口唾沫,"昨晚有狼...一个猎人送我回来的。
"壁炉里的柴火突然爆出噼啪的响声,母亲正在搅动汤锅的手停顿了一瞬,铁勺撞在锅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样啊。
"父亲从阴影里走出来,"那真是...太不幸了。
"母亲舀了一碗热汤推到艾玛面前,汤面浮着的绿色叶片。
"喝吧,孩子。
"母亲的手指在围裙上反复擦拭,"你看起来累坏了。
"屋外,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艾玛想起红斗篷最后那个警告的话语,突然明白了什么。
—红斗篷的靴子碾过枯叶,发出脆裂的声响,他俯身,指尖抹过地上发黑的血迹,在鼻尖轻嗅——铁锈味中混杂着腐肉与硫磺的气息,是狼特有的腥臭。
"跑得还挺快..."他轻声自语,异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细线。
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进森林深处,红斗篷不急不缓地跟着,猎枪在肩头轻晃,银质子弹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偶尔,他会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风中传来的细微动静。
"啊哈。
"他忽然在一棵老橡树前驻足,树干上留着三道深深的爪痕,新鲜得还在渗出树液,红斗篷用枪管拨开灌木,露出后面半掩的洞穴入口。
里面有很重的腐臭味和血腥味,很明显狼刚离开这里不久。
“咕。”
这时,红斗篷的胃袋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他撇了撇嘴,暂时放弃了追踪,转而朝着林间飘来的炊烟方向走去。
然而红斗篷并没有发现吃饭的地方,他看到在一片空地上,几个粗布衣衫的工人正围着一个佝偻老农。
"石房!
必须得是石房!
"老农的烟杆重重敲在树桩上,震起一片木屑,"不然,砖瓦也可以!
"工头挠着油腻的头发,皮尺在脖子上晃悠:"老杰克,你那点钱连买石料都不够...""这价钱比上个月翻了一倍!
"老农的烟斗在颤抖,枯瘦的手指捏着几枚发黑的银币,"说好的五枚银币就能起石屋..."领头的工人抹了把脸上的木屑,露出泛黄的牙齿。
"老爷子,现在林子里晚上能听见狼嚎——不是普通的狼。
"“木屋和茅草屋可没办法庇护你了。”
旁边的工人也是笑呵呵的说道,“所以要涨价。”
"那...再加两枚。
"老农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红布袋,倒出几枚银币,"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可是交过定钱,连老屋都抵押给你...""三枚金币。
"工人头子突然打断他,"或者...去当那些野兽的晚餐。
""够了,我不用你们了,把定金还我!
"老农突然扑向工头,枯枝般的手指抓住对方脏污的衣领,"还有我的地契!
你们这些吸血的水蛭——"“砰!”
工头的拳头比他的骂声更快。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老农像破麻袋一样摔在泥地上。
"老东西找死!
"一个满脸麻子的工人抄起铁锹,锹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很快,老农便被打的头破血流。
红斗篷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工人衣服的标签上。
三只猪头的标签。
—夕阳将木屋的窗棂染成血色时,艾玛的父母穿上了最体面的外套,父亲腰间别着伐木斧,母亲则紧紧攥着一个空袋子。
"我们两个要去整理你祖母的遗物,你乖乖看家。
"母亲在门口停顿,回头看向艾玛说道,"别给陌生人开门。
"木门关上的瞬间,乌鸦在烟囱上发出刺耳的啼叫,艾玛掀开汤锅,里面漂浮的绿色叶片己经沉底。
“父亲和母亲...竟然想杀掉祖母...”艾玛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做出那种事,而且只是为了一张地契,可现如今事实己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艾玛不得不相信。
天渐渐的黑了,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艾玛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想到昨天那只狼拿着祖母的头在窗前摇晃的场景,她感到双腿发软。
“得找个什么东西.......”但那狼并非不可战胜,红斗篷的枪证明了这一点,于是,小红帽朝着阁楼走去,想要拿父亲的枪用来防身。
月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艾玛颤抖的手指划过抽屉深处,却没有发现枪,而是摸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一看,那竟然是一件内衣。
那是件绣着野蔷薇的亚麻内衣,刚刚被整齐地叠放在抽屉深处,旁边还放着几根用红绳扎起的黑发。
“这、这不是.......”那明明是自己很早之前以为弄丢的内衣,而头发的长度看起来也是自己的。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的抽屉里?
艾玛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件内衣从指间滑落,像一片凋零的花瓣飘落在阴影里。
"艾玛...我的小甜心..."突然,一个声音从门缝渗进来。
那是祖母的嗓音,但此刻却夹杂着某种湿漉漉的、像是舌头舔舐牙齿的杂音。
"开门啊...奶奶给你带了蜂蜜蛋糕..."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正被某种沉重的躯体倚靠着,艾玛后退时撞翻了油灯,煤油在地板上蔓延,将她的倒影扭曲成非人的形状。
月光突然被遮蔽。
窗玻璃上缓缓升起一个黑影——那是顶熟悉的睡帽,但下面连接的却不是祖母布满皱纹的脸,而是一张正在融化的、不断滴落黑色黏液的面具,面具下露出尖利的犬齿,每说一个字就有腐肉碎屑掉落在窗台上:"为什么不...让奶奶...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