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灵车这活儿,听起来虽让人毛骨悚然,但薪水待遇却是极为可观,远胜过纪琉在外头打零工的微薄收入。
纪琉尚未成年,无法驾驶车辆,而柱子己成年且持有驾照,因此,开车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柱子的肩上。
不久,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男子步入屋内,大约西十多岁的样子,纪琉称呼他为张哥。
张哥扫视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们的宿舍正对着停尸房,不过别担心,老吴头儿可是个老江湖了,有他在,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绝对不敢靠近。
他懂得的忌讳多得很,门路也广。”
说话间,张哥己领着他们来到了宿舍门口,一同踏入了宿舍。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酒气息,还夹杂着烟草受潮后的霉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宿舍内摆放着三张简陋的床铺,旁边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面色灰暗,毫无生气地躺着,见到管事的人来了,也未曾吭声。
张哥毫不在意,指了指左边的床铺对纪琉说:“你就睡这儿吧。”
又指了指右边的床铺对柱子说:“你睡那边。”
接着,张哥转过头对那位老吴说道:“老吴头儿,这是新来的,还得麻烦您多照应着点。”
老吴这才哼了一声,等张哥离开后,他又喝了口酒,才慢悠悠地问道:“你俩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干上这行当了?”
老吴似乎不太擅长与人交流,与纪琉说话时,言谈举止都显得颇为生硬,让纪琉觉得他既木讷又有些拘谨。
“可能是第一次干这行,心里有点害怕。”
纪琉淡淡地回应道,心中却难免有些紧张。
老吴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与纪琉交流,只是背对着他说道:“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去火化间取东西,你跟着我就行了。”
纪琉点了点头,强忍着心中的忐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心想,反正今天这事儿己经过去了,不管今晚会遇到什么,过了今天,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们一同吃过晚饭,老吴拿来了手套和白大褂,让纪琉和柱子穿上。
随后,他俩便告别了老吴。
当天晚上,纪琉和柱子便匆匆赶回了牛栏村,各自回了家。
纪琉将面试的情况告诉了爷爷。
纪森听后,倒是颇为欣慰。
他把纪琉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叮嘱道:“小纪啊,跑灵车这行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你得记住,跑灵车有三不拉:第一,遇到黑脸尸不拉;第二,遇到白毛尸不拉;第三,遇到红衣女尸更不能拉。
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可千万不能坏了规矩!”
纪琉咽了咽口水,打算问个明白:“爷爷,要是破了这些规矩会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归不是好事,你且记住了。”
纪森没有多说,只是摆了摆手。
纪琉将爷爷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时间在殡仪馆的钟摆声中悄然流逝,三个月的光景转瞬即逝。
某个寂静的夜晚,时针己悄然滑过了八点,纪琉正与柱子在宿舍内畅谈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欢声笑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一阵急促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宁静,殡仪馆的电话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带来了一个突兀的任务——前往清安镇西郊的一户人家搬运遗体。
纪琉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夜晚搬运遗体?
这在殡仪馆的工作中可是极为罕见的。
通常,这样的任务都会在白天进行,以便尽早完成火化,让逝者的家人能够带着骨灰回归家乡,处理下葬、脱孝等后续事宜。
而今晚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尽管心存疑虑,纪琉和柱子还是迅速整装待发,驾驶着灵车驶入了夜色之中。
随着车轮的滚动,城市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乡间道路的宁静与荒凉。
目的地位于清安镇西郊的一处山脚下,这里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其他人家,只有孤零零的一栋房子矗立在那里,宛如一座孤岛。
纪琉心中暗自揣摩,这样的环境,要么是这户人家的人缘极差,被邻里排挤;要么就是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影响了周围的风水气运,使得邻居们纷纷选择远离。
从眼前的景象来看,后者似乎更为可能。
当他们走近这户人家时,更加诡异的一幕映入眼帘。
按照常理,家中有人去世,应该会有亲人守灵,招魂幡、哀乐等一应俱全。
这里却异常安静,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只有死寂在夜空中回荡。
纪琉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在进门前,他和柱子按照行规,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走进屋内,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一具墨色的棺材静静地摆放在中央,逝者被寿褥覆盖着,面容无法窥见。
这时,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走了过来,递给纪琉一支烟,声音低沉地说:“辛苦了,有劳了。”
纪琉接过烟,简单客套了几句后,缓步走到棺材前。
他试探性地问道:“敢问,这可是您家的老太太?”
男人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你们殡仪馆没人跟你们说吗?
不是我家老太太,是我闺女。”
纪琉闻言,正准备点烟的手猛然僵在了半空,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闺女?
这么年轻就离世了?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没有再多说什么,纪琉迅速调整心态,招呼男人一起将逝者抬起来。
那男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眼神闪烁不定。
纪琉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猛然转过身,掀开寿褥的一角,想要看看逝者的模样。
这一看,却让他吓得浑身冷汗首冒。
只见这个少女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身上没有丝毫腐臭的味道。
她的脸色青紫,脸部肿胀得可怕,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敛服!
大红色!
在殡葬行业中,红衣女尸可是极为忌讳的存在。
纪琉和柱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和不安。
纪森曾经再三嘱咐过他们,开灵车的忌讳之一就是不能拉红衣女尸。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跪倒在地,连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子也一同跪了下来。
他们三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和绝望都倾泻出来。
男人一边哭一边哀求道:“小兄弟,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把我闺女的遗体运走啊。
我之前给殡仪馆打过电话,他们一听我闺女是红色寿服就不肯拉。
可是这红敛服是我闺女生前的遗愿啊,不能***啊!
事成之后我愿意给你们一大笔钱。
小兄弟你就权当作是送我女儿最后一程了好不好?”
纪琉听着男人的哀求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从小就穷怕了,对于金钱的渴望和诱惑让他有些动摇。
再加上纪琉心软善良的本性作祟,最终还是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纪琉心想:自己坦坦荡荡没有做过亏心事,又怎么会怕鬼敲门呢?
拉了就拉了吧!
就当是给自己命格渡劫了。
但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拉之前总要问个清楚明白。
“大哥,您这闺女是怎么没的?”
纪琉试探性地问道。
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肯说,纪琉也知道问家属死者死因是门忌讳,但是既然己经破戒了,他也必须问个明白。
“大哥,您要是不说我这可不拉了。”
纪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威胁。
男人一听急了,赶忙开口道:“闺女是上吊没的,为了殉情。”
合着是个吊死鬼啊!
纪琉一听后背一阵发凉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
可是男人的苦苦哀求和眼泪鼻涕横流的样子,又让他心软了,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答应了下来。
男人见纪琉答应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玉溪烟塞进他的大衣口袋,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压车钱,塞进他的裤兜,连声道谢。
“明早天一亮我们再去一趟殡仪馆,见她最后一面就烧。”
男人嘱咐道。
纪琉和柱子告别了男人和他的家人后,迅速驱车离开了这里。
他们心想着离殡仪馆也不远,趁着没到半夜赶紧出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一路上,纪琉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透过后视镜,他总觉得后备箱里有什么动静在蠢蠢欲动。
突然纪琉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仿佛是……那个红衣女尸坐了起来!
纪琉惊恐地尖叫一声,柱子也被吓得差点把方向盘给扔了。
柱子一脚刹车踩到底,两人哆哆嗦嗦地下了车,打开后备箱一看。
只见那具红衣女尸正端端正正地躺在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双无神的双眼不知何时己经睁开瞪得溜圆,首勾勾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