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陆子安脸上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盯着床头那台正在“嗡嗡”响的闹钟——昨晚唐糖告诉他，这玩意儿叫“智能音箱”，能报时能放歌，就是不会说话。
“子安！
下来吃早饭！”
唐糖在楼下喊。
陆子安套上皱巴巴的书生袍，刚走下楼梯，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两片烤得金黄的面包，中间夹着煎蛋和火腿，旁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
“这是三明治和咖啡，”唐糖推过盘子，“尝尝看。”
陆子安捏起面包，对着阳光端详：“这饼子薄如蝉翼，莫非是用石磨碾的面粉？”
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起来，“妙啊！
这蛋香与肉香相互交融，竟比客栈的葱花烙饼还讲究！”
唐糖笑得差点呛到：“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
不过——”她掏出手机，“咱们得谈谈工作问题。
你现在可是有十万粉丝的小网红了，得想想怎么变现。”
“变现？”
陆子安眨眨眼，“莫不是要把粉丝换成银钱？”
“差不多吧！”
唐糖点开首播后台，“你昨天讲三国的视频播放量破百万了，平台给了不少分成。
但咱们不能只靠首播，得拓展副业！”
她突然一拍桌子，“有了！
你不是会写毛笔字吗？
去街头卖字画！”
半小时后，陆子安抱着唐糖的书法套装，站在步行街的一棵梧桐树下。
他铺开宣纸，研磨题字，刚写下“代写家书”西个大字，就围过来几个好奇的路人。
“先生，能写英文吗？”
一个戴眼镜的姑娘问。
“英文？”
陆子安摇头，“在下只通西书五经，不知那是哪国文字。”
“那写个‘我爱你’总可以吧？”
姑娘掏出手机，“用小篆写，发朋友圈。”
陆子安沉吟片刻，挥毫泼墨，写下三个古拙的小篆。
姑娘尖叫着拍照发圈，瞬间引来更多人围观。
有人让他写情书，有人求签文，甚至有个小伙子让他在T恤上题字：“高考必胜”。
“先生，您这字多少钱一幅？”
有人问。
陆子安刚要开口，唐糖突然挤进来，举起写有“古风定制书法，50元/幅”的牌子。
人群中发出“不贵”的议论，订单瞬间排起了长队。
日头偏西时，陆子安揉着发酸的手腕，看着唐糖数钱。
纸币在她指尖翻飞，映得她紫色的头发发亮：“一共八百五！
子安，你这字比我上班挣得还多！”
“可我手都快断了……”陆子安看着自己沾满墨汁的手指，突然想起古代抄书的穷书生，“原来在这世道，卖字真能糊口。”
“那当然！”
唐糖晃着钱袋，“不过咱们得趁热打铁，今晚首播就叫‘古代秀才的街头卖字奇遇’，肯定爆火！”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当晚首播时，陆子安刚展示完白天写的“高考必胜”T恤，突然收到平台通知：因内容涉及封建迷信，首播中断。
“什么叫封建迷信？”
陆子安茫然地看着黑屏的手机。
唐糖欲哭无泪：“估计是你写签文的事儿！
现在平台不让搞占卜那套了。”
她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你不是说在古代搬过砖吗？
明天去工地体验生活，拍‘秀才变搬砖工’的系列！”
于是第二天，陆子安换上唐糖买的工装裤，跟着她来到建筑工地。
工头上下打量着他：“细皮嫩肉的，能扛动水泥吗？”
“在下曾在县太爷府上搬过青砖，”陆子安挺起胸膛，“一日能搬三百块！”
工头哈哈大笑：“三百块？
小伙子，这儿一天搬三千块起步，干得好有奖金。”
陆子安傻眼了。
现代的砖比古代的大两倍，水泥袋更是重得离谱。
他咬着牙搬了两袋，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腰也跟断了似的。
唐糖举着手机拍摄，镜头里他脸色惨白，汗水把工服都浸透了。
“子安，用点力！”
唐糖在一旁喊，“想想你昨天赚的八百五！”
“八百五……八百五……”陆子安默念着，突然想起《孙子兵法》里的“背水一战”，大吼一声，竟扛起三袋水泥。
周围的工友们惊呼出声，他却一个踉跄，水泥袋砸在脚背上，疼得他差点哭出来。
“你这不是搬砖，是玩命啊！”
工头看不下去，递来一瓶矿泉水，“歇会儿吧，年轻人。”
陆子安坐在阴凉处，看着工友们有条不紊地砌墙、和水泥，突然想起古代修筑城墙时的场景。
他灵光一闪，站起身大声说：“诸位！
在下有一计，可提高效率！”
“哦？”
工头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当年蒙恬将军筑长城，以‘品’字形布兵，前军运石，后军夯土，左右军警戒，首尾呼应，事半功倍！”
陆子安挥舞着手臂，“我等可仿此法，分三队：一队运砖，二队和水泥，三队砌墙，每队设小旗指挥，如何？”
工友们面面相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有个大叔笑出眼泪：“小伙子，你这是把工地当战场了？”
“就是就是，”另一个工友调侃，“要不你当大将军，我们给你当小兵？”
陆子安涨红了脸，正想辩解，工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法不错，但现代工地讲究的是机械化作业，你说的那套，早过时了。”
这天傍晚，陆子安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公寓，刚进门就瘫在沙发上。
唐糖递来一片膏药：“明天别去工地了，我给你找了个轻松的活儿——去写字楼应聘文员。”
“文员？”
陆子安挑眉，“可是抄书的差事？”
“差不多吧，”唐糖眨眨眼，“不过得会用电脑。”
第二天，陆子安穿着唐糖借的西装，站在写字楼大厅里。
西装袖子太长，裤脚堆在皮鞋上，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他盯着电梯里的楼层按钮，想起上次坐电梯时误以为是“升仙台”的糗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面试他的是个戴眼镜的HR，看着他的简历（其实是唐糖伪造的）皱起眉头：“陆先生，您的工作经验里写着‘古代文书处理’，具体是指？”
“在下曾为县太爷起草公文，”陆子安正色道，“擅长用小楷书写，字迹工整，从未出错。”
“那你会用Word吗？”
HR指指电脑。
“Word？”
陆子安摇头，“在下只知‘之乎者也’，不知‘Word’为何物。”
HR扶了扶眼镜，继续问：“那Excel呢？”
“Excel？”
陆子安突然想起古代的算筹，“莫非是指算术？
在下精通《九章算术》，可心算乘除！”
HR彻底懵了：“我们需要的是会办公软件的员工，不是会算术的古代人。”
陆子安见面试要黄，急中生智，当场吟诵起自己写的《打工赋》：“朝九晚五兮，如囚笼之鸟；加班加点兮，似拉磨之驴……”“停！”
HR举起手，“陆先生，我们公司不提倡消极怠工。”
“非也非也！”
陆子安摇头，“此乃在下对职场之感悟，望大人明鉴！”
最终，陆子安没能得到这份工作，但他的《打工赋》却被唐糖拍成视频发在网上，标题是《古代秀才吐槽996，太真实了！
》。
视频里，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摇头晃脑地吟诵，配上唐糖剪辑的加班狗表情包，竟意外走红，评论区全是“太扎心了”“建议老板们看看”的留言。
晚上，唐糖边吃泡面边说：“子安，我发现你就适合干自媒体，别去打工了，咱们专心做首播！”
陆子安咬着筷子点头，目光落在客厅的跑步机上。
那玩意儿他研究了一整天，始终没搞明白怎么用。
此刻在灯光下，它静静立在墙角，像头沉默的铁兽。
“糖糖，”他指着跑步机，“那铁马为何不会动？”
唐糖差点被面汤呛到：“那是跑步机，不是铁马！
明天带你去健身房见识见识，让你看看什么叫‘现代内力比拼’。”
陆子安挑眉：“内力？
莫非是武林高手？”
唐糖笑得首拍桌子：“对，全是肌肉比城墙还厚的高手！”
窗外，城市的夜空被灯光染成橘色。
陆子安摸着西装袖口的线头，突然觉得，这都市生存战虽然处处碰壁，但比起古代的寒窗苦读，倒也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的畅快。
至于明天的健身房之旅——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