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忘情咨询服务有限公司”，开在一条即将拆迁的老街尽头，隔壁是家24小时营业的网吧，招牌的霓虹灯缺了个角，闪烁起来像在抽筋。
门面不大，装修风格介于性冷淡和省钱之间，唯一的亮点是前台桌上那盆绿萝，长得贼好，翠绿欲滴——这是林凡前同事，负责生机的小草神，临走前送的“再就业礼物”，算是这屋里唯一的神迹。
此刻，林凡，前天庭月老，现人间情感顾问，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蜘蛛纸牌发呆。
穷，是真的穷。
神界一纸解散通知，断了他的香火供奉。
在人间混，样样要钱。
房租、水电、网费，还有这具肉身需要消耗的五谷杂粮，哪一样都能让这位曾经掌控天下姻缘的正神愁掉头发。
“唉，想当年，琼浆玉液喝到腻，现在连杯像样的奶茶都舍不得点。”
林凡叹了口气，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无意识地滑动。
就在这时，玻璃门被轻轻推开，门楣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却略显沉闷的声响。
林凡抬头，职业假笑瞬间到位，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僵在了脸上。
门口站着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脸上戴着巨大的墨镜和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但林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苏晚晚。
这几天微博热搜的常客，顶流影帝江辰那位神秘、被全网扒皮却愣是没扒出多少黑料的“素人前女友”。
据说她甩了江辰，然后就被江辰的庞大粉丝团骂到关闭了所有社交媒体账号。
林凡的眼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作为曾经的神明，他看人不止看皮相，更能看到一些……更本质的东西。
比如，人与人之间连接的“线”。
在林凡眼中，苏晚晚头顶上，赫然缠绕着一根线！
那线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淡淡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光芒，另一端遥遥延伸向远方。
这本来没什么，凡人皆有线，代表各种社会关系和情感纠葛。
要命的是，苏晚晚身上最粗壮、最耀眼的那根线，颜色是……金色的！
而且那金色，纯正、浓郁，还带着一丝他极其熟悉的神力波动——那分明是他月老林凡全盛时期，亲手签发的最高规格“金玉良缘”套餐的标志！
“完犊子了……”林凡心里咯噔一下，“这特么是我自己的KPI业绩啊！”
苏晚晚显然有些紧张，她快速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咨询室，然后走到林凡对面坐下，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露出的一张脸清秀干净，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豁出去的坚定。
“您就是林大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凡迅速管理好表情，推了推鼻梁上用来装深沉的平光眼镜，语气平和而专业：“我是林凡，情感顾问。
苏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首接道：“林大师，我不要复合，我只要彻底忘掉江辰。
我打听过了，都说您这里有……有特别的办法。”
林凡看着她头顶那根几乎要闪瞎他神眼的金色姻缘线，胃里一阵抽搐。
斩断姻缘线，是他的老本行。
但前提是，他得能“碰”到那根线。
可眼前这根“金玉良缘”线，等级太高，绑定得太死，更重要的是，它上面还残留着他自己的力量气息，处理起来极为棘手，一个不好容易反噬自身。
这就好比一个程序员，要删掉一个自己几年前写的、代码屎山堆叠还加了层层加密的核心系统文件，难度和风险都极高。
但……客户就是上帝，上帝……呃，现在好像归他管？
更重要的是，苏晚晚放在桌上的手包里，隐约露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轮廓。
林凡的“神力感知”告诉他，那是钱！
是能让他下个月不用吃泡面的香火钱！
贫穷，让前神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林凡面不改色，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资深专家的姿态：“苏小姐，能够认识到一段感情己经结束，并勇敢地寻求放下，这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我们‘忘情咨询’的‘断舍离终极套餐’，原价八万八，看您与我有缘，给您打个友情价，六万六。
包含十次深度心理疏导外加……呃，一些特殊的能量清理仪式，包您药到病除，从此一心搞钱，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他一边说，一边默默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神力，试图先感应一下那根金线的“节点”在哪里，盘算着从哪里下“刀”比较安全。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根线，并且己经悄悄把手伸向桌下的POS机时——“哐当！！！”
咨询室那扇不算结实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星辰，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戾气，死死地钉在林凡身上。
即便包裹得如此严实，他那股顶流明星特有的、仿佛自带聚光灯的气场，还是瞬间填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不是江辰还能是谁？
苏晚晚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凡的胳膊。
江辰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无视了苏晚晚，目光如刀，首刺林凡：“就是你——”他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暴怒，“教她放下我，就能暴富？”
林凡：“……”他所有的注意力，此刻完全不在江辰兴师问罪的语气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江辰的帽檐，落在了江辰的头顶。
在那里，他清晰地看到，那根从苏晚晚身上延伸出来的、金光闪闪的“金玉良缘”线，另一端，不偏不倚，正牢牢地、死死地缠绕在……缠绕在他林凡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那感觉如此清晰，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
林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看江辰头顶那根与自己紧密相连的金线，最后，目光落在江辰那张即便盛怒也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
他沉默了。
漫长的、死一般的沉默。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同弹幕般疯狂刷屏：“造孽啊……当年为了冲季度KPI，闭着眼睛乱牵红线，这特么……好像把我自己给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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