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河开女主角

第一章 开局一口锅我叫苏禾，那年十八九，在北大荒的建设兵团当知青。

1979年的春天，天还透着冷，可连队食堂里的火气，比外头的寒风还冲。“咣当！

”一声巨响砸在耳朵里，震得我耳膜嗡嗡疼。

炊事班长把那口半人高的大铁锅往灶台上狠狠一墩，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差点落进我脖子里。“苏禾！就你事儿多！”班长叉着腰，唾沫星子直往我脸上飞，

“咸了淡了，蔫了柴了，就你长了个金舌头？嫌我做的是猪食？有本事你自己来！

”后厨里的人全停了手里的活，眼神齐刷刷扎在我身上，有同情，有看热闹，

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我攥着衣角，嘴唇抿得发紧，心里委屈得慌——我真不是挑事，

是真咽不下去。自打去年冬天那场烧了半个月的高烧退了后，我的舌头就变得不对劲了。

别人吃菜尝的是咸甜酸辣，我尝着的，却是藏在味道里的“情绪”。

就像班长这锅白菜炖土豆，一进嘴全是焦躁和不耐烦，还掺着股想家的愁绪，

堵得我心口发闷，直犯恶心。“班长，我不是那意思……”我小声辩解。

“不是那意思就闭嘴！赶紧端饭去！”他挥着手，那架势像是要把我赶出去。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口黑乎乎的铁锅，一股邪火突然从心底冒了上来。

天天吃着满是负面情绪的东西，这日子我受够了！“我来就我来！”话一出口，

连我自己都愣了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倔劲。

后厨瞬间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儿。班长先是愣了愣，接着气笑了：“行！苏禾，

给你一下午时间，晚饭你做！做不好，就滚去喂猪！”第二章 舌尖上的记忆狠话放出去了，

可看着食堂仓库里的东西，我又犯了愁。除了白菜、土豆、萝卜这老三样，

就剩半麻袋品相不好的粗粮，肉？那是过年过节才能见着的稀罕物。我蹲在土豆堆前，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颗发了芽的土豆。突然，

一股微弱的、带着泥土腥气和绝望挣扎的“味道”顺着指尖窜到舌尖！不是用嘴尝，

就只是碰了一下，信息就涌了进来！这感觉太熟悉了，跟我尝食物里的情绪一模一样！

难道我的本事不光能尝，碰着东西也能感知里面的“故事”？我强压着心里的惊，

集中精神去感受。这土豆是去年秋天收的，被随便堆在这儿，潮乎乎的地方把它捂得快坏了，

它想发芽活下去，可养分早耗光了，只剩一股子憋闷的“烂根”味。烂根？我眼睛猛地一亮！

想起小时候外婆说过，发芽的土豆有毒不能吃，但那些刚有点发软、快变质的“烂根”土豆，

把坏的地方挖干净，处理好了，淀粉会变成糖，能吃出股特别的甜味！有辙了！我立刻动手，

把那些表皮发软、有点渗水的土豆挑出来，削皮，仔仔细细把坏的地方全剜掉，

切成细细的丝泡在凉水里去淀粉。没肉，就把食堂炼猪油剩下的油渣剁得碎碎的，

又找炊事班要了点干辣椒和陈醋。晚饭时间一到，

我端着一大盆酸辣扑鼻、金黄透亮的醋烹土豆丝，

还有一大锅稠乎乎、带着清甜香气的烂根土豆泥往窗口一放，后厨的人全看直了眼。“嚯！

苏禾，你这手艺绝了！”一个老职工舀了勺土豆泥塞进嘴里，眼睛都亮了，“这比吃肉还香！

”班长一脸不信，也舀了一勺，嚼了两口，脸从紧绷慢慢变成惊讶，

最后闷声闷气地说：“……还行。”那是还行啊！打饭的队伍排得老长，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我站在窗口后头，看着盆底见了光，

第一次尝到自己做的食物里的“味道”——那是混着惊讶、满足，还有点小骄傲的“开心”，

暖乎乎的，真好。第三章 老宅与旧碗就这么着，我成了连队里小有名气的“厨神”，

连领导都特批把我调到后勤，专门琢磨怎么改善伙食。我也慢慢摸清了这“金舌头”的脾气，

越是老物件，越藏着故事，我碰着的时候，感知到的“味道”就越清楚。没过多久，

连队要清理一处荒废多年的老地主宅院，打算改成仓库，我被叫去帮忙收拾厨房。

在布满蜘蛛网的灶台角落里，我摸到了一只被灰尘裹着的粗瓷碗。指尖刚碰到碗沿，

一股汹涌又复杂的“味道”像洪水似的冲进我脑子里！不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一幅幅画面！

我像亲眼看见似的：一个穿晚清褂子的男人跪在祠堂前，额头磕出了血，

嘴里念叨着“祖宗家法不可废”；深夜里，一个裹小脚的女人躲在厨房，

用这只碗偷偷喝着苦药，眼泪掉在碗里；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兴奋地用它接过红军战士递来的白面馍馍，眼睛亮得像星星；最后是混乱的打砸声，

碗被摔在地上，裂了道大口子，沾了泥，被人忘了……百年的事儿，

像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我脸色发白，浑身冒冷汗，扶着灶台才没倒下去。“苏禾？

你咋了？”一起帮忙的女伴赶紧扶我。“没……没事。”我紧紧攥着那只碗，

心里就一个念头：这碗不能扔！我找了个借口把碗带回宿舍，洗干净后，

那道裂纹像道伤疤趴在碗壁上。看着它，

我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我能不能用这“金舌头”，把裂纹背后的“绝望”给“修”好？

第四章 无声的证言机会来得挺巧。没过几天，县里文物所的人来了，

说这老宅院可能有点来头，要勘察勘察。带队的是个姓吴的老专家，戴厚厚的眼镜，

看着挺古板。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拿着洗干净的碗找了过去。“胡闹！

”吴专家扫了一眼就把碗推开，“民国的粗瓷碗，还破了，有啥价值？小同志，

搞文物得讲科学，不是收破烂！”“吴老师，这碗不一样！它见过红军，经历过好多事！

”我急得直跺脚。“你怎么知道？”吴专家皱着眉看我。我一下子卡壳了，

总不能说我用舌头“尝”出来的吧？正僵着，吴专家的徒弟走了过来。他叫陆明州，

看着斯斯文文的，拿起碗仔细瞅了瞅那道裂纹，又看了看我，对吴专家说：“师傅，

这裂纹看着是老伤，包浆也自然。这位同志说得这么肯定，说不定真有特别的地方？

咱们勘察也需要本地人帮忙，不如让苏禾同志带咱们转转，听听她知道的事儿？

”他给了我个台阶下，我赶紧点头。带着他们在老宅里转，我借着碰东西的机会，

把感知到的零碎“味道”，小心翼翼地用“直觉”的说法讲出来。

“这厢房以前可能住过个姑娘，总偷偷哭，怪压抑的。”“后院那口井，底下好像埋过东西，

感觉不舒服。”“正堂的柱子，好多人摸过，有股虔诚的味儿。”吴专家撇着嘴，

觉得我在瞎掰，陆明州却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记笔记。直到走到后院墙角，我脚下一滑，

手扶住了墙。一股浓烈的、混着血腥、恐惧和秘密的“铁锈味”直冲脑门！“这下面有东西！

”我脸色发白，语气特别肯定，“好多金属，还有血的味道！”吴专家半信半疑，

但还是让人拿了工具。挖着挖着，所有人都傻了眼——几支锈得不成样的老式步枪，

一把刻着菊花纹章的指挥刀，还有个密封的铁盒，里面装着几本保存完好的日记和账册！

后来才知道，这些是当年日军留下的东西，还有一份秘密潜伏人员名单，

原来这老地主竟是个汉奸！吴专家看着我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震惊，直愣愣的。

陆明州站在旁边，看我的目光里，除了欣赏，还多了点探究。第五章 前路漫漫因为这事儿，

我立了功，连县领导都知道了我的名字。我这“金舌头”没法明说，

就被安了个“天赋直觉”的名头，也算得到了认可。连队的日子慢慢变了样，伙食好了，

那些被遗忘的历史，也因为我，露出了点微光。陆明州走之前，特意来找我。“苏禾同志，

”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你的‘感觉’很特别。省博物馆在筹备本土近代史展览，

需要懂本地情况、观察力敏锐的人帮忙，你有兴趣吗？”去省城？去博物馆？

我的心怦怦直跳。那是个更广阔的世界，有更多藏着故事的老物件等着我去“尝”，去读懂。

我接过他递来的介绍信，沉甸甸的。站在北大荒的原野上，冰雪在化，河水开了冻，

万物都在醒过来。我知道，我的人生，也像这“七九河开”一样，要往新的方向流了。

我的包里，装着那只有裂纹的粗瓷碗；我的舌尖上，藏着解锁过往的密码；我的前路，

看着远，却亮堂堂的。可没想到，就在我收拾行李，准备去省城的前一晚，

连队来了个陌生人。那是个穿着挺体面的中年男人，说受海外亲戚委托来找我。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挺锐利，然后递过来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

眉眼间，跟我有七八分像！他压低声音问：“苏小姐，冒昧问一句，你去年高烧前，

是不是尝不出这些特别的味道？你外婆，是不是叫沈知味？”我浑身一震，

手里的行李袋差点掉地上。外婆确实叫沈知味，可他怎么知道？我这“金舌头”，

难道不是高烧烧出来的意外？外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六章 省城的新天地坐了好久的火车，我终于到了省城哈尔滨。这里跟北大荒完全不一样，

有轨电车叮叮当当地跑，俄式房子的穹顶在太阳下闪着光，街上飘着大列巴和红肠的香味。

我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肩上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走进了省博物馆。接待我的是陆明州，

他穿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着，看见我，笑着说：“苏禾同志，一路辛苦了，

吴老师在里面等你。”吴专家，也就是吴建邦研究员，对我的态度比上次缓和多了，

但眼神里还是带着审视。“小苏来了，”他推了推眼镜，“你的‘感觉’很特别。

我们筹备‘黑土风云——近代东北民生变迁展’，要从民间视角切入，

好多器物的故事都不清楚，希望你的‘直觉’能帮上忙。”我明白，这是机会，也是考验。

我被安排在文物整理组，帮忙清理登记一批新征集来的民间老物件。活儿挺枯燥，但我喜欢。

戴上白手套，拿起那些沾着历史灰尘的东西，就像在跟过去对话。一把木梳，

我碰着就尝到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混着点母亲送女儿远嫁的不舍；一个铜熨斗，

传来炭火的温热和浆洗过的棉布味，是主妇熨烫丈夫长衫时的细心；一只缺了口的青花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