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凡蜷缩在通风管道里，听着下方传来的金属摩擦声。
那是“蚀骨虫”在啃食收容所的合金壁，这种序列17的怪物没什么智商，却能分泌溶解一切非“夙”材质的酸液——而此刻，它们啃咬的方向，正是关押着序列4“血眼”的特级囚室。
“十九号收容所要完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掌心的旧伤在发抖。
作为最低级的清扫工，他本该在灾难开始时就跟着人流逃向紧急通道，但他不能走。
他的妹妹何语，还在医疗区等着他送今天偷偷藏起来的压缩饼干。
突然，通风管剧烈震颤。
一只布满复眼的虫头撞破网格，酸液溅在管壁上滋滋作响。
何凡猛地抽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那是用断裂的“夙”制栏杆打磨成的，边缘泛着暗银色的微光。
这是他三个月前在废料堆里捡到的宝贝，也是他敢留在这片地狱的底气。
“滚开！”
他嘶吼着将短刀刺进虫眼，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暗银色刀刃接触到虫体的瞬间，蚀骨虫像被点燃的油脂般蜷缩起来，酸液戛然而止。
何凡愣住了，这不是收容者们使用“夙”制武器时该有的效果——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家伙，用“夙”能让怪物麻痹，却绝做不到灼烧。
下方传来收容者的惨叫。
他扒开网格往下看，只见走廊里一片混乱，至少十几只蚀骨虫在肆虐，而更远处的阴影里，有个高瘦的身影正缓步走来。
那身影穿着破烂的收容者制服，半边脸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正是本该被关押在特级囚室的“血眼”。
“序列4的怪物逃出来了？”
何凡心脏狂跳。
他想起资料里的描述：血眼能通过血液控制生物，包括人类。
就在这时，医疗区的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像极了何语的声音。
何凡脑子一热，抓着短刀就从通风管跳了下去。
落地时他踉跄了几步，正好撞进一个收容者怀里。
对方抬起头，眼白己经完全变成血色——他被血眼控制了。
“抓住他。”
冰冷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何凡看清了血眼的脸，那是张酷似人类的面孔，唯独双眼流淌着粘稠的血河。
被控制的收容者举起步枪，何凡下意识地用短刀去挡，刀刃与枪管碰撞的瞬间，枪管竟像纸糊般融化了。
“嗯？”
血眼停下脚步，血色瞳孔微微收缩，“你这把刀……不对，是你这个人。”
何凡没空细想，转身就往医疗区冲。
他撞开虚掩的门，看见何语缩在墙角，而三个被控制的护士正一步步逼近。
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短刀挥舞间，护士们的皮肤接触到刀刃，立刻冒出黑烟。
“哥！”
何语扑进他怀里，浑身发抖。
“别怕，我带……”何凡的话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转身，血眼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门口，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你能让‘夙’产生共鸣？
有意思，圣者创造的收容者都做不到这一点。”
何凡将何语护在身后，握紧短刀：“你想干什么？”
“圣者老了，裁决者那群蠢货只会用‘夙’来砍杀，”血眼笑了，血珠顺着眼角滑落，“但‘夙’真正的力量，是融合。
你这样的异类，或许能帮我打破‘十九’的囚笼。”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暗红色的晶体：“这是我的‘血核’，吃下去，你会获得控制血液的能力。
作为交换，帮我毁掉所有收容所的‘夙’之核心。”
何凡的目光落在血核上，又看了看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妹。
他想起三个月前，妹妹因为营养不良晕倒，他去求收容者管事，却被对方像赶狗一样踹出来。
那些高高在上的裁决者，每次来收容所巡查，眼里只有怪物的威胁，从没人真正关心过他们这些底层幸存者。
“如果我拒绝呢？”
他问。
“那你们兄妹，就会成为我新的傀儡。”
血眼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走廊里的爆炸声越来越近，那是蚀骨虫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何凡深吸一口气，接过那枚滚烫的血核。
在他将晶体塞进嘴里的瞬间，他听见血眼低声说：“记住，人类的敌人从来不止怪物——还有那些把你们当耗材的‘守护者’。”
灼热感从喉咙蔓延至全身，何凡的视野里瞬间布满血色。
他看见妹妹惊恐的脸，看见血眼玩味的笑，更看见通风管道的阴影里，有个穿着裁决者制服的人正在偷拍。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清扫工何凡。”
血眼转身走向窗外，那里传来其他怪物的嘶吼，“你是能驾驭‘夙’与怪物之力的异类。
去建立你的势力吧，等你有足够的力量，我会再来找你。”
何凡捂着剧痛的头，短刀在他手中开始变形，暗银色的金属顺着手臂爬上肩膀，最终化作一副覆盖半张脸的面具。
他看向窗外，月光下，十九号收容所的围墙正在倒塌，而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见其他十八座收容所的轮廓。
“哥，你还好吗？”
何语拉了拉他的衣角。
何凡低头，血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
他轻轻擦掉妹妹脸上的灰尘：“没事了。
从现在起，我们不用再看别人脸色活下去。”
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检查了一下弹匣。
然后，他抱着妹妹，一步步走出医疗区。
走廊里，被血眼控制的人类和怪物正在厮杀，而他每走一步，那些生物都会下意识地退开——他身上既有“夙”的气息，又有怪物的威压。
“第一步，先找到足够的食物和药品。”
何凡低声说，目光扫过那些惊慌失措的幸存者，“第二步，搞清楚裁决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后，他看向短刀变形而成的面具，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
他知道，从吞下血核的那一刻起，他己经站在了人类和怪物的夹缝中。
而想要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保护好妹妹，他必须变得比两者都更强。
远处，裁决者的通讯器里传来冰冷的指令：“确认十九号收容所陷落，目标‘血眼’失踪，发现未知能力者一名，代号‘异类’，优先级：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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