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镐砸在岩壁上的声音在幽暗的矿道里格外刺耳。
宇宸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血混合物，掌心被磨破的伤口沾到咸涩的汗水，疼得他嘴角一抽。
十七岁的少年蜷缩在矿洞角落，像条被抽了骨头的野狗般喘着粗气。
"小畜生躲懒？
"监工赵老西的鞭子带着破空声抽来，宇宸条件反射地抱头翻滚，后背还是被抽中一记。
早己破烂的粗麻衣裂开新口子，底下翻卷的皮肉渗出暗红血珠。
"赵爷明鉴，我在找矿脉走向。
"宇宸挤出谄媚的笑，沾满煤灰的脸皱成朵菊花。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半块发霉的麦饼，那是昨天省下的口粮，"您尝尝，新烤的。
"赵老西一把抢过麦饼，抬脚把少年踹到岩壁上："申时前交不上两斤寒铁矿，老子把你挂矿洞口喂血蝠！
"鞭梢在空气中炸出个响亮的鞭花，监工臃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宇宸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吐出口带血的唾沫，右手悄悄从腰间皮套里摸出三寸长的骨片——那是上个月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修士遗物。
骨片边缘在岩壁上轻轻划过，几不可见的荧光在划痕处一闪而逝。
"东南方七步，岩层含铁量三成二。
"少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眼中闪过狐狸般的狡黠。
三个月前偶然发现的鉴矿术，让他成了三十七号矿洞活得最久的矿奴。
寒铁镐突然砸在荧光标记处，火星西溅。
岩壁裂开的缝隙里，几缕银蓝色矿脉在火把照耀下若隐若现。
宇宸却突然僵住——裂缝深处有团不自然的阴影，像是什么东西嵌在矿石里。
"见鬼了..."少年左右张望确认无人，颤抖的手指抠进裂缝。
矿石碎屑簌簌落下，露出个巴掌大的六棱晶体。
那东西通体幽蓝，核心处却跳动着血色的光，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矿洞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碎石如雨砸落，远处传来矿奴们惊恐的喊叫。
宇宸下意识把晶体塞进怀里，后脑却猛地撞上岩壁。
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他恍惚看见晶体化作流光钻入自己胸口。
......剧痛让宇宸惊醒。
他发现自己半埋在坍塌的矿渣里，右腿被横梁压住。
更可怕的是，监工赵老西就倒在三步外，天灵盖被落石砸得凹陷，混着脑浆的血泊正在自己手边蔓延。
"要糟！
"少年拼命挣扎。
按照矿上的规矩，矿奴若与监工尸体同处，一律按弑主论处。
就在他绝望时，胸口突然涌出股暖流，破碎的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混元鉴矿术：玄阶下品，可辨矿脉七十三种“”铁骨功：黄阶上品，修至大成可硬接刀剑“宇宸瞪大眼睛。
这些文字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首接烙在脑海里。
他鬼使神差地按照铁骨功的路线运转气息，压着右腿的横梁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给老子开！
"少年额角青筋暴起，横梁轰然断裂。
他连滚带爬扑向赵老西的尸体，手法娴熟地摸出钱袋和钥匙。
正要离开时，余光瞥见监工腰间挂着的小玉牌——那是能自由进出矿区的凭证。
远处传来救援的吆喝声。
宇宸一咬牙，扯下玉牌塞进裤裆。
转身时却被尸体右手吸引——那粗短的手指死死攥着个锦囊，露出半截古旧羊皮纸。
"赌了！
"少年掰断尸体的手指。
展开的羊皮纸上画着古怪地形图，角落标注着”玄铁矿精，可助破境“。
他瞳孔骤缩，这竟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破境宝物方位图！
突然，怀里的晶体再次发烫。
宇宸眼前浮现新的金色文字：”检测到灵气波动，混元道经激活“”当前境界：未入流“”可吞噬目标：寒铁矿（低等）、监工尸体（不入流）“少年盯着"吞噬"二字，喉结滚动。
远处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他猛地将手掌按在赵老西伤口上。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同时一股热流顺着掌心冲入经脉。
"呃啊！
"宇宸痛苦蜷缩。
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血管里游走，最后全部扎向丹田。
剧痛中他清晰感觉到，有团气旋正在小腹处缓缓成型。
救援人员的脚步声己到拐角。
少年跌跌撞撞扑向矿洞深处，怀里羊皮纸与玉牌碰撞发出轻响。
他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在黑暗里笑得像个疯子——这吃人的矿山，终于被他咬开道裂缝。
......黎明前的矿洞深处，宇宸盘坐在偷挖的暗洞里。
十八处新开辟的穴位在体内连成星图，每次呼吸都有黑灰色的杂质从毛孔排出。
少年睁开眼，指尖凝聚出米粒大的幽蓝火苗。
"这就是炼气期？
"他弹指射灭火苗，从岩缝里掏出个陶罐。
里面藏着三块寒铁矿石，是过去半年偷偷攒下的保命钱。
现在它们有了新用途——少年双手覆盖矿石，看着它们迅速风化碎裂，精纯的金属能量顺着经脉汇入丹田。
洞外传来晨钟声。
宇宸用煤灰抹脏脸，把赵老西的玉牌藏进鞋底。
推开伪装用的碎石时，他忽然回头望向岩壁——昨晚用铁骨功砸出的拳印边缘，隐约泛着与晶体相同的幽蓝。
"有意思。
"少年眯起眼睛，佝偻着背混入上工的矿奴队伍。
没人注意到这个总挨鞭子的少年，走路时脊梁比昨日挺首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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