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风雪落幕

在我被设计陷害，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被开除的那天，我的总监，

那个栽培了我十年的恩师林雪，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她哽咽着说：“苏然，别怪我，

我也是为了公司。”我看着她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笑。十年。

她用整整十年时间，把我从一个怯生生的实习生，培养成业内知名的项目经理。

她给了我所有的机会，所有的荣誉，把我捧得高高的。直到今天，她亲手把我推下悬崖，

摔得粉身碎骨。只为了给她那个靠关系进公司、能力平庸的宝贝女儿，铺平未来的路。

她以为我到死都只会感激她。她不知道，从她女儿入职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在等这一天了。

这场戏，该落幕了。01“所以，这次‘天穹计划’的彻底失败，负责人，苏然，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聚光灯下，CEO周启年声色俱厉，

手中的项目报告被他狠狠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发布会现场，

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鄙夷。我站在台上，

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我身旁，站着我的总监，林雪。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

妆容精致，此刻却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周总，各位同事，

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林雪开了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我太信任苏然了，把这么重要的项目完全交给她，没有尽到监督的责任。”“她还年轻，

经验不足，又急于求成，才导致了这次无可挽كى的失败。”她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滴水不漏。既揽下了“监督不力”的次要责任，

又将“急于求成”、“经验不足”的黑锅死死扣在了我的头上。台下，她的女儿林菲菲，

坐在前排，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多么感人的一幕。

慈母为闯下大祸的女儿善后，而我，就是那个被推出来祭天的完美替罪羊。毕竟，

整个公司都知道，我是林雪一手提拔起来的。她对我“恩重如山”。

我应该对她“感恩戴德”。哪怕是替她女儿背锅，也该是“心甘情愿”。周启年脸色铁青，

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项目失败总要有人负责，我这个被林雪推出来的“负责人”，

无疑是平息股东怒火的最佳人选。“苏然，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周启年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林雪和她身后一脸悲戚的林菲菲。然后，我对着话筒，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我认。”全场哗然。没人想到我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林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轻松。我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手，

悄悄给林菲菲比了个“OK”的手势。“很好。”周启年站起身，

像法官一样宣判了我的死刑。“鉴于苏然给公司造成的巨大损失和恶劣影响，公司决定，

即日起，解除与苏然的所有劳动合同。”“永不录用。”四个字，掷地有声。

我被钉在了职业生涯的耻辱柱上。保安很快走上台，一左一右地“请”我下台。

经过林雪身边时，她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温暖，力道却很重，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苏然，你是个好孩子，别怪我。

”“出了公司，好好生活，我会给你一笔钱，不会亏待你的。”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林总监，你放心。”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说完，我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跟着保安走向我的工位。身后，

是林雪强撑着说完发布会结束语的声音，和台下响起的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我的东西。桌上的绿植，电脑上的便签，

还有那张我和林雪在拿奖时拍的合影。照片上，她亲切地搂着我的肩膀，

笑得像个慈爱的母亲。曾经，我也以为她是。周围的同事，远远地看着我，

没人敢上来说一句话。只有平时与我交好的助理小米，红着眼圈跑过来帮我。“然姐，

怎么会这样……那个核心数据明明是菲菲姐搞错的啊！我亲眼看到的！”“嘘。

”我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她眨了眨眼。“小米，帮我把这些文件送到碎纸机。

”我递给她一沓厚厚的文件，最上面一张，是“天穹计划”的初始方案，负责人那一栏，

赫然签着我的名字。小米含着泪点了点头。抱着我的纸箱，在全公司人的注视下，

我走出了这栋我奋斗了十年的写字楼。阳光刺眼。我眯起眼睛，掏出手机。屏幕上，

是一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我按下了发送键。短信的内容很简单。“鱼，上钩了。

”02离开公司的第一天，我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窗外的阳光不再那么灼人，暖洋洋地洒在地板上。手机上，

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有小米的关心，有塑料同事的虚伪慰问，

还有几个猎头带着几分试探的询问。我一条都没回。我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

上面只有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代号“猎犬”的人。“都办妥了。第一份礼物，今晚八点，

准时送到。”我回了一个字：“好。”然后，我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我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悠闲地敷着面膜。八点整。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林菲菲惊慌失措的尖叫。

“苏然！是不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我慢条斯理地揭下面膜，轻笑一声。“菲菲，

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还装！

”林菲菲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我的电脑被黑了！我所有的设计稿，

都被人挂到了行业内部论坛上！”“哦？是吗？那可真糟糕。”我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有人扒出来，我毕业设计的那套‘星辰’，是抄袭国外一个新锐设计师的作品！

现在学校都要启动调查，要撤销我的学位了！”“抄袭？”我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菲菲，

这可不是小事啊，你可千万不能做这种事。”“苏然你给我等着！我妈不会放过你的！

”她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我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林菲菲的毕业设计，

确实是抄的。这件事，林雪知道，甚至，就是林雪亲自搭桥牵线，

花钱摆平了那位国外设计师。她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她不知道，那位设计师，

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毕业后，她出国深造，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林雪找到她的时候，

她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我让她假意答应，收下那笔钱，然后把所有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

都原封不动地发给了我。这些年，我一直让这份证据沉睡着。直到今天。我就是要让林菲菲，

这个被林雪视若珍宝的女儿，先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礼物”，

还在后面。我打开那个行业内部论坛，热度最高的一张帖子，标题是鲜红的大字。

惊天大瓜！A公司总监之女林菲菲，从毕业设计到“天穹计划”，抄袭成瘾，铁证如山！

帖子里，不仅有她毕业设计抄袭的调色盘对比。更有“天穹计划”里，她负责的版块，

与另一家公司未公开的方案，相似度高达90%的证据。而那家公司，正是我司的死对头，

B公司。这个消息一出，整个行业都炸了。泄露公司商业机密，这比抄袭的性质，

要严重一百倍。林雪想让我背锅，让她的宝贝女儿干干净净地摘出去。我偏不。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这个所谓的“天才设计师”女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我要让她亲手为女儿铺的路，变成一条通往地狱的绝路。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林雪。

她的声音，不再是白天的温和慈爱，而是压抑着怒火的冰冷。“苏然，是你做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林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轻笑，

“我今天一天都在家睡觉，能做什么呢？”“你别跟我装傻！”林雪的呼吸变得粗重，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干什么。”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做错了事，

就该付出代价。”“无论是谁。”“苏然，你以为你手里那点东西，能扳倒我？”林雪冷笑，

“你太天真了。我在这个行业里十年，你才几年？”“是啊，十年。”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整整十年，林总，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比如，斩草，要除根。”说完，

我直接挂了电话。我知道，林雪的公关团队已经开始行动了。论坛的帖子，很快就会被删除。

她会动用她所有的人脉，把这件事压下去。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第一份礼物，

只是为了撕开她伪善的面具，让她知道，我不是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软柿子。接下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03林雪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

行业论坛上那篇爆料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A公司法务部措辞严厉的声明，

声称将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同时，几个营销号开始带节奏，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说我因为被开除，怀恨在心，恶意报复前领导和同事。一时间，我成了整个事件里，

那个心思歹毒、忘恩负义的小人。小米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急得快要哭了。“然姐，

你快看网上！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太过分了！”“别急，让他们说。”我安抚她，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可是……”“小米，还记得我让你碎掉的那份文件吗？

”我打断她。“记得啊，‘天穹计划’的初始方案，怎么了？”“你没碎掉，对不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几秒，小米才小声说：“我……我偷偷留下来了。

我觉得那份文件很重要。”我笑了。“做得好，小米。现在，帮我个忙。

”“你把它匿名寄给一个人。”我告诉了她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那是B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天穹计划”的核心创意，确实是我的。

但林菲菲为了拔高自己，对方案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

加入了许多从B公司泄露出来的创意元素。而泄露这些机密给她的，

正是B公司一个急需用钱的内鬼。这件事，林雪从头到尾都知情，甚至默许。她以为，

只要项目成功，一切都会被掩盖。没想到，林菲菲画虎不成反类犬，

把一个原本能成功的项目，改得不伦不类，最终导致了数据的全面崩溃。现在，

我就是要让B公司知道，他们的商业机密，是怎么被A公司窃取的。狗咬狗的戏码，

我最喜欢看了。挂了电话，我收到了“猎犬”发来的新消息。

“林雪在接触一个叫‘黑鸦’的黑客，想查你的IP地址。”我回道：“让她查。

”我所有的操作，都是通过层层加密的代理服务器进行的。她想找到我，无异于大海捞针。

反而会暴露她自己。第二天一早，A公司的股价开盘即跌停。B公司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

宣布将以“窃取商业机密”为由，正式起诉A公司，并索赔天价赔偿金。他们出示的证据，

就是那份签着我名字的初始方案，和最终失败的、面目全非的方案对比。两份方案，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公布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是B公司的那个内鬼，

和林菲菲讨价还价的全过程。一石激起千层浪。A公司的公关部彻底瘫痪了。

林雪试图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林菲菲“个人行为”的头上。但没人是傻子。一个刚毕业的新人，

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能接触到B公司的核心机密？背后没有高层授意，谁信？

A公司的董事会，紧急召开了会议。我猜，林雪现在，应该很不好过。下午，

我约了小米在咖啡馆见面。她看起来很憔悴，但眼神里却带着兴奋。“然姐，你太厉害了！

现在公司里全乱套了！林雪被CEO骂得狗血淋头，听说好几个股东都要求她引咎辞职呢！

”“这还不够。”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淡淡地说。“我要的，是她身败名裂。”“然姐，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这是林雪这些年，

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供应商回扣的证据。”“包括她名下所有资产的明细，

其中有几套房产和几辆豪车，是她女儿的名字，但资金来源，都是那些供应商。

”小米的眼睛都瞪大了。“天啊，她……她竟然这么大胆？”“有欲望的人，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把这些，匿名发给公司的纪检委，还有税务部门。”“记住，

一定要匿名。”小米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U盘收好。“然姐，我真不敢相信，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我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悠远。“从她把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儿，

安排进我们部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个她亲手竖起来的靶子，

随时都可能被她牺牲掉。”“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急。”或许是B公司给的压力太大了。

或许是她女儿实在太蠢了。总之，她动手的时机，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也好。

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送走小米，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CEO，周启年。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苏然，我们在你之前常去的那家茶馆，见个面吧。

”我挑了挑眉。“周总，我现在可是A公司的‘叛徒’，你跟我见面，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别废话了，我知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半小时后，我等你。”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看来，这条大鱼，也坐不住了。04我到茶馆的时候，

周启年已经在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短短两天，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见我来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喝点什么？”“不用了，周总，有话直说吧。”我开门见山。

我没时间跟他耗。周启年苦笑了一下。“苏然，我承认，是我看走眼了。”“我一直以为，

你只是林雪手下一把听话的刀。”“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执刀的人。”“周总过奖了。

”我面无表情，“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又愿意亮出自己的刀呢？”“是我处理得不对。

”周启年叹了口气，“那天发布会，我不该那么草率地就开了你。”“为了公司的声誉，

我需要一个交代。”“所以，交代就是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我冷笑。周启年沉默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苏然，我们做个交易吧。”“说来听听。

”“回来上班。”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公司现在需要你。

‘天穹计划’的烂摊子，只有你才能收拾。”“我会给你升职，让你做部门总监，薪水翻倍。

”“至于林雪……我会处理她。她会引咎辞职，给你一个公开的道歉。”这个条件，

听起来很诱人。对于任何一个被冤枉的员工来说，这都是梦寐以求的平反。但我知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条件呢？”我问。“把你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周启年说。

“B公司那边，我们会想办法庭外和解。至于林雪贪污的事，我会让她把钱都吐出来，

但这件事不能报警。”“为什么？”“她是公司的元老。”周启年的声音沉了下来，

“如果她因为经济问题被抓，对公司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股价会一跌到底，

我们可能就完了。”我明白了。说到底，他不是为了给我伸张正义。他只是为了保住公司，

保住他自己的利益。他想用一个总监的位置，来买我的闭嘴。“周总，你觉得，

我还会相信你吗？”我看着他。“发布会上，你为了平息事端，毫不犹豫地牺牲了我。

”“现在，你为了保住公司，又想让我回来当救火队员。”“等这阵风波过去，

我是不是又会成为下一个可以被牺牲的棋子？”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

周启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苏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事情做绝了，

对你也没好处。这个圈子就这么大，A公司倒了，你以为你还能找到好工作吗？

”他开始威胁我了。我笑了。“周总，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从我被开除的那天起，

我就没想过再在这个圈子里混。”“至于A公司倒不倒，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关心。”“你！

”周启年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咬着牙问。“我要的，不是交易，

是公道。”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要林雪，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法律的代价。

”“我要A公司，为你们的识人不明和草率决定，向我公开道歉，恢复我的名誉。

”“至于你说的总监位置，谁稀罕？”说完，我转身就走。“苏然！”周启年在背后叫住我。

“你就不怕林雪狗急跳墙，反咬你一口吗？”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