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王爷番外之梦中花

第 1 段大锦朝，户部尚书嫡女慕容七七醒来时，只觉得脖子僵硬，视线里一片嫣红。

她抬手，发现盖头垂落胸前，厚重金线硌得掌心生疼。殿内静悄悄，红烛高烧，

喜娘不见踪影。铜镜倒映陌生面孔，十五岁，雪肤樱唇，杏眼微睁。她愣神三秒，

记忆洪流灌入——原主同名同姓，昨日及笄，今日冲喜。门外脚步轻响，男人推门而入，

玄衣金冠，眉目清隽，耳尖却红。他低哑开口：“抱歉，来迟了，可有吓着你？

”七七眨眨眼，心想：这长相若放微博热搜，第一爆。她尚未答，男人已转身倒茶，

动作优雅，指尖微颤。茶递到她面前，他轻声：“先润喉。”七七接过，指尖相触，

冰凉温度让她打了个寒战。男人似乎察觉，退半步：“我名司徒沐，大锦摄政王。

”“外界传言，我克死三任未婚妻，你若害怕，可立即退婚。”七七抬眸看他，

睫毛在烛光下投出细碎阴影，像两把小鸦羽扇。她忽然镇定，摇头：“不退。”既来之，

则安之，她需要时间，找回家之路。司徒沐眼底闪过微光，似意外，似释然。

他指地铺：“我睡地上，你安心。”七七想说“床很大”，话到嘴边改：“王爷随意。

”她躺下，红帐垂落，听男人铺被声，呼吸声渐渐均匀。她睁眼到天亮，

脑中整理信息——原主母亲早逝，父亲远任，京城只剩继母与庶妹。继母迫不及待，

将她塞进摄政王府，换取夫婿升迁。她翻身，看地铺男人背对她，长发散开，肩颈线条利落。

她轻轻叹气：“穿书套路，诚不欺我。”次日，天未亮，侍女叩门：“王爷，该上朝。

”司徒沐瞬间睁眼，翻身坐起，动作利落。他回头看她，压低声音：“再睡片刻，无人敢扰。

”七七点头，看他披衣出门，背影挺拔。她坐起，打量房间：黑金色调，沉重书案，

摆满奏折。她蹑手蹑脚翻几页，繁体竖排，头痛。她放下，目光落到墙角紫檀木箱，上锁。

她指尖滑过冰冷金属，锁孔复杂。身后忽传男声：“那是我母亲遗物。”她回头，

司徒沐去而复返，站在晨光里。他语气平静：“你若好奇，可打开。”七七尴尬，摇头，

随口问：“母亲……她？”男人垂眸：“早逝，我十岁那年。”空气静默，

七七轻声：“抱歉。”司徒沐抬眼：“无妨，旧事。”他走前吩咐：“想要什么，

尽管吩咐管家。”房门合上，七七拍胸口：偷看被抓包，社死现场。她推门而出，庭院深深，

积雪未化。远处练武场，剑光闪烁，司徒沐赤手空拳，对练数名暗卫。他动作狠辣，

拳拳到肉，雪沫飞溅。七七站廊下，看得发愣。男人察觉，收拳，抬头朝她颔首。那一瞬，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仿佛碎金。七七心口莫名发热，转身回房。背后，练武声再起。午膳，

小厨房送来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她动筷，发现其中一道酸辣土豆丝，味蕾瞬间爆炸。

她唤来厨娘：“此菜何人教？”厨娘惶恐：“王爷昨夜亲自削土豆、切丝，命奴婢照做。

”七七愣神半晌，低头扒饭。夜里，司徒沐归来，带寒气。他站门口，脱外袍，

问她：“膳食，可合口？”七七点头：“多谢王爷。”他走近一步，低头看她眼睛：“今日，

可习惯？”他声音低柔，像雪夜炭火。七七不由自主，说实话：“想家。”男人沉默片刻，

开口：“本王无家可归，你若愿意，可把此处当家。”七七抬眸，撞进深黑瞳仁，

那里面没有戾气，只有微光。她轻轻点头：“好。”司徒沐嘴角微弯，那笑极浅，

却像冰面裂开。他从袖中掏出小小纸包，递给她。打开，是糖霜花生。

他低声：“值夜侍卫从城南带回，甜，可压惊。”七七接过，指尖微颤。

她忽然想起现代父亲，每出差必带花生给她。她捏紧纸包，鼻腔发酸。司徒沐不再言语，

坐回地铺，翻开兵书。烛火摇晃，两人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又分开。半夜，七七被惊醒，

地铺男人呼吸急促，额头冷汗。她赤足下床，蹲他身边，推他：“王爷，醒醒！

”他猛地睁眼，眼底血丝翻涌，手已扼住她喉。七七窒息，仍轻声：“司徒沐，是我。

”男人僵住，手指松开，改为抓住她肩，声音沙哑：“抱歉……”他坐起，背对她，

肩头微颤。七七犹豫片刻，伸手覆他背脊，轻抚。男人身体僵硬，却未躲开。

她低声：“做噩梦，不怕，我在。”司徒沐低笑，自嘲：“本王竟需小姑娘安慰。

”七七认真：“需要，谁与年龄无关。”他回头看她，良久，低语：“谢谢。”第二日清晨，

七七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地铺已收。司徒沐不见踪影。

侍女来报：“王爷命奴婢带您去库房。”七七随她穿过回廊，库房门前，管家捧账册等候。

见她到，管家躬身：“王妃，请挑选所需。”七七推门，

入目琳琅：绸缎、珠宝、兵器、书籍。她目光落到角落，一只鹤笼，白羽丹顶鹤单腿独立。

管家解释：“太后赐，言镇魇。”七七走近，鹤轻鸣，用喙蹭她掌心。她笑，

回头：“告诉王爷，我喜欢这只。”午后，司徒沐归来，听管家转述，嘴角微弯。他换便衣，

带她去后花园。园内竟有天然温泉，水面热气氤氲。他指温泉：“夜梦魇，可泡驱寒。

”七七脸颊爆红，心想：这人为何如此自然？司徒沐察觉，笑意加深：“本王不会偷看，

可立誓。”七七急忙摆手：“不用！”她转头跑，差点滑倒，男人手臂一捞，稳稳扶住。

他低声：“小心。”那声音贴耳而来，七七耳尖瞬间红透。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雪落有声，她起身推窗，见司徒沐披斗篷站院中，仰头望天。雪落在他肩头、发上，

白成一片。她情不自禁开口：“不冷吗？”男人回头，月光下，睫毛沾雪，像撒碎钻。

他轻声：“冷，但清醒。”七七咬牙，抱起斗篷，出门，踮脚披到他肩上。他愣住，

低头看她，眸色深沉。她鼓足勇气：“一起清醒。”男人忽然笑出声，那笑低沉悦耳。

他伸手，拂去她发上雪花：“好，一起。”两人并肩站廊下，看雪。鹤在笼中缩头安眠。

天地安静，像只剩他们呼吸。良久，司徒沐开口：“以后，唤我字，子澈，可好？

”七七轻声：“好，子澈。”男人闭眼，再睁开，似有星光坠落。他低唤：“七七。

”那一瞬，她心跳失速。雪夜漫长，却不再寒冷。第 2 段雪停时，东方既白。鹤唳一声，

扑棱翅膀，白羽掠过窗棂，惊落碎冰。七七缩了缩肩，

却觉暖意裹身——司徒沐的狐裘已披在她肩头。他低声道：“回屋，别冻着。

”她“嗯”了声，指尖仍攥着他袖口，像抓住一根浮木。廊下灯笼被风吹得打转，

两人影子交叠，一前一后，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房门阖上，炭火噼啪，

司徒沐俯身替她拍去裙摆雪粒，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七七忽然开口：“子澈，

你信人能回光返照前世吗？”男人指尖一顿，抬眸：“若回得去，你还想走？”烛火跳动，

他眼底有暗潮。七七吸了口气，笑：“我走了，谁给你治失眠？”司徒沐凝视她良久，

似在分辨真假，最终只伸手揉了揉她发顶：“那便说定了。”外头更鼓三声，他换朝服，

玉带束腰，肩背挺拔如剑。临行前，他回头：“今日下朝早，带你出府看灯，可好？

”七七眼睛一亮：“当真？”“当真。”门扉合上，她跳上床，滚了两圈，

捂脸尖叫——像拿到糖的小孩。侍女们在外偷笑，府里许久没这般鲜活。午前，

她照例去小厨房“研发”。土豆切块，过油炸至金黄，捞出，再下锅，加辣椒、花椒、芝麻，

翻勺，香气炸裂。厨娘咽口水：“王妃，这叫？”“麻辣薯条。”七七眨眼，

“再配个番茄山，完美。”她留一份，命人温在灶上，等某王爷回府。未时，

司徒沐果然提早归来，朝服未褪，先踏厨房。白汽氤氲里，小姑娘踮脚尝味，唇被辣得嫣红。

他心头一软，伸手抹她嘴角：“偷吃？”七七递一根薯条到他唇边：“试毒。

”男人就她手咬下，辣意窜喉，却面不改色：“好吃。”她笑得弯了腰。马车已备，

二人着便装，从侧门出。今日腊月二十三，小年，京城解禁三日，万户张灯。

街衢雪被扫至两侧，留出青石主道，商贩吆喝此起彼伏。七七掀帘，冷风扑面，

她却不觉得冷——手被包在温热掌心里。司徒沐道：“人多，别走丢。”她笑：“丢不了，

我有导航。”“导航？”“呃……就是你。”男人低笑，握紧她。灯市口，千盏琉璃高悬，

火树银花。七七挑一盏玉兔捣药灯，回头问：“可不可爱？”司徒沐付银两：“你喜欢，

便可爱。”旁边有写心愿的彩绸，她提笔，沉吟，写下——愿山河无恙，子澈无梦，

我能回家。司徒沐垂眸，也写——愿她心愿得偿，若不能，愿她忘忧。两条绸带，

被风卷到一起，像打了个死结。夜深，回程。马车里，七七困得点头如捣蒜，

最后靠在他肩上睡着。司徒沐揽她腰，让她躺得舒服些。车窗外，雪又落，细如柳絮。

他低声，几乎自语：“回家也好，留下也罢，总之，别再丢下我。”肩头，

小姑娘睫毛颤了颤，嘴角悄悄翘起。次日，圣旨到——皇帝口谕：摄政王功在社稷，

加封九锡，赐剑履上殿。司徒沐跪接，面色平静。传旨太监走后，七七忧心：“加九锡，

是捧杀。”男人收剑入鞘，眸色冷冽：“我知道，但有人等不及了。”夜，书房。

他展开一张密折，朱砂圈出数个名字：丞相、太后外戚、兵部侍郎……七七端茶过来，瞥见，

心头一跳。司徒沐握住她手：“怕吗？”她摇头：“一起。”男人轻笑，吻她指尖：“好，

一起。”腊月二十八，摄政王府遇刺。刺客三十，黑衣，夜翻府墙，火折子亮如鬼眼。

暗卫迎击，刀光剑影，雪地被踩成泥泞。七七被护在廊下，仍看得见司徒沐一剑封喉的血线。

他回身，冲她喊：“闭眼！”她没闭，反而冲过去，把自制辣椒水砸向逼近的刺客。

惨叫划破夜空，男人趁机反手一剑，解决最后一个。风停，雪落，尸横遍野。司徒沐抱她，

手臂发抖：“不是让你躲好？”七七喘：“我躲了，你怎么办？”他眸色血红，

低头吻她发顶，声音哑得不成调：“七七，我认输，我舍不得你。”鲜血染红他袖口，

也染红她心口。当夜，皇帝急召。金銮殿上，御史弹劾：摄政王私养死士，夜戮无辜，

意在逼宫。司徒沐解剑，跪于丹墀，只说一句：“臣，听凭发落。

”小皇帝拍案而起：“皇叔若反，朕早退位！”满朝鸦雀无声。七七候在殿外，雪落满肩，

手脚冰凉。终于，男人缓步而出，朝服未乱，掌心却多了一道新伤。他牵她，下阶，

声音极轻：“走，我们回家。”雪映宫灯，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却并肩。回府，

司徒沐闭门不出，卸冠散发，像收鞘的剑。七七陪他在温泉边，从午后坐到黄昏。

她轻声：“子澈，你信我吗？”男人抬眸，血丝布满，却温柔：“信。

”“那就把命暂时交给我保管。”她伸手，捧住他脸，额头相抵，“我不许你倒下。

”司徒沐闭眼，喉结滚动，良久，吐出一个字：“好。”除夕前夜，七七推出一辆木车，

上覆棉被。她拉司徒沐上街，说是“散心”。巷口，她点燃第一支烟花。“咻——啪！

”火树银花照彻夜空，也照亮男人惊愕的眸。七七笑：“我们那边的传统，除夕放炮，

驱邪迎福。”她递给他火折：“来，试试。”司徒沐接过，点燃第二支。烟火冲天，

他眼底阴霾被映得碎裂。街角孩童围来，拍手欢笑。男人侧脸被火光勾勒，线条柔和。

他忽然伸手，揽她入怀，声音淹没在爆竹声里：“七七，谢谢你。”她回抱他，

大声喊：“听不清——再说一遍！”他低头，贴她耳廓：“我——爱——你——”万炮齐鸣，

雪亮天空，新年到了。第 3 段爆竹碎红还未扫净，元日第一道晨光已爬上窗棂。

鹤栖别业里，侍女们悄声换桃符、挂锦幡，唯恐惊动西厢浅眠的女主人。七七其实早就醒了，

只赖在暖阁，听雪化檐滴，一声，又一声。司徒沐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漆盘，

上置两碗素饺、一碟糖霜花生。“新年第一餐，得甜。”他把花生先推给她，指尖沾着糖屑，

亮晶晶。七七捏起一颗，忽地抬手，抹在他下唇：“王爷也甜一甜。”糖粒沾唇，

像雪里点朱砂。司徒沐眸色暗了暗，就她手指咬下花生，唇瓣擦过指腹，烫得她慌忙缩回。

窗外，鹤引颈长唳，白羽掠过，带起一阵细风，吹得桃符红纸沙沙作响。饭后，

二人并肩立于廊下。司徒沐递给她一只绣鹤荷包，浅灰缎面，银线勾羽，掌心大小。

“压岁钱。”七七笑弯眼，拉开束口，里头竟是一枚乌木小牌，刻着“澈”字，

背面却嵌着极细的银丝，弯成∞。“我亲手雕的，”男人声音低低，“若有一天你走，

把它当信物，我认。”七七攥紧木牌，心口像被热流熨了一下，却佯装恼：“大正月，

说什么走不走，晦气。”她踮脚，把荷包挂到他腰间：“一人一半，才算年。”午后，

小皇帝遣内侍送来密函——“皇叔，上元节，太后欲于慈恩寺设千僧宴，为朕祈福。

御史台奏曰：‘摄政王当陪祭，以全孝仪。’”字迹稚嫩，却盖了朱玺，像把刀，

刀柄递到司徒沐手里。七七凑过来看，眉心微蹙：“鸿门宴。”男人屈指轻弹信纸，

嗤笑：“去，怎能不去。”他抬眸，眼底映出灯影：“正好，该收网了。”正月初三，夜，

暗卫营密道。司徒沐展开京师布防图，以朱砂笔划三道弧，分别从慈恩寺、皇城、摄政王府，

交汇于玄武大街。“兵部暗调三千禁军，借口护卫，实为合围。”他指尖轻敲，

“本王只需带两百死士，反切其咽喉。”七七裹着狐裘，立他身侧，忽地伸手，

按住那道朱砂：“我带五十，守千佛殿。”暗卫统领惊愕：“王妃——”“我脸生，

方便混在香客里。”她抬眼，眸光澄亮，“而且，我有秘密武器。

”她掏出一物——拳头大的瓷罐，黑漆封口，上贴红笺：花椒辣椒加强版。

众暗卫：“……”司徒沐失笑，却握紧她手：“好，但一步不许离我。”上元前夜，

慈恩寺灯火万盏，佛音梵唱，檀香缭绕。太后素衣布巾，手捻佛珠，立于千佛殿前，

慈眉善目。丞相率文武百官陪祭，禁军铁甲隐于暗处，刀出鞘。司徒沐与七七到，皆着素服，

未带兵刃。千僧齐诵金刚经，木鱼声里，杀机四伏。第七遍钟声落地，太后忽抬手，

朗声：“摄政王，上前听旨——”司徒沐稳步迈上石阶，背影挺拔。太后展开黄绫，

声音陡厉：“经查，摄政王私养死士，夜戮朝臣，证据确凿，即刻押入宗人府，听候发落！

”话音未落，殿顶破风，黑影掠下，刀光直扑男人后心。

七七尖叫：“子澈——”司徒沐却像背后长眼，回身袖袍一震，袖中软剑如龙吟出鞘，

“铛”一声，刺客兵刃断两截。同一瞬，殿外佛钟轰然炸裂，白烟滚滚，

呛鼻辣味直冲九霄——七七拔开瓷罐，顺风狂撒，禁军涕泪横流，阵脚大乱。暗卫吹哨，

佛龛后、香案下、舍利塔顶，黑影齐出，刀光似匹练。丞相惊吼：“闭寺门——”却已迟，

玄武大街方向，火光冲天，百姓惊呼：“走水啦——”那是摄政王府暗卫提前浇了火油，

烧的不是民居，而是禁军屯营。铁桶合围，瞬现缺口。司徒沐揽住七七腰，踩着佛灯灯柄，

飞身掠上屋脊。夜风猎猎，他低声：“怕吗？”她大笑：“刺激！”男人眼底燃火，

俯首吻她，一触即分：“那便——杀出去！”剑光过处，血珠溅在佛灯黄幔，像点点朱砂。

两百死士以鸳鸯阵，撕开禁军三层。七七被护在中心，却不停掷出辣椒弹，所到之处，

涕泪成河。至寺门，一柄冷箭破空而来，直取她后心。司徒沐回剑不及，竟以肩挡——“噗！

”箭矢没入血肉，他闷哼，反手一剑，斩来将于马下。七七扶住他，指尖摸到温热黏腻，

眼眶瞬间通红。“小伤。”男人咬牙，劈断箭杆，“走！”城门已闭，吊桥高悬。

暗卫掷出钩索，飞身攀城。司徒沐左肩血透素衣，却仍先托七七上墙。墙头风急，

她俯身拉他，指节发白。终于，两人滚落城外雪地，血迹蜿蜒。暗卫牵来备马，

司徒沐翻身上去，向她伸手。七七握住，被他一带，落坐他前鞍。马鞭炸响，黑马如箭，

冲入北郊雪原。身后，京师烽火，映得夜空橙红。七七靠在他怀里，听见心跳，一下，

又一下，盖过风声。她低声：“子澈，坚持住，前面就是鹤栖别业。”男人笑，

唇色苍白：“有你在，死不了……”话音未落，身形一晃，血染她背。七七惊惶，勒马，

撕下裙摆，死死按住他伤口。暗卫围拢，递金创药。她手抖得药粉洒了一半，仍咬牙包扎，

打结时指节青白。司徒沐抬手，覆在她手背，声音低微：“别哭……”她才知，

自己泪流满面。黎明前，雪原出现黑点——封地援军至。大旗猎猎，上书“澈”。

将领滚鞍下马：“属下救迟！”七七厉声：“医官！快！”帐幕立起，炉火通红，剪刀沸水，

血衣剥落。箭镞带倒刺，医官欲剜肉，司徒沐昏迷，仍紧攥她手。七七俯身，

贴他耳廓：“我在，你敢松手，我就回现代，再也不来！”男人指节猛地收紧，

竟生生挺过无麻拔箭。医官惊叹：“王爷毅力，非常人。”七七却哭得无声，

泪一滴滴落在他苍白唇角，咸涩。三日后，马车颠簸，北疆草原渐绿。司徒沐醒来，

已是黄昏。帐幕外，鹤唳长空，风卷草浪。七七趴床沿，睡着，睫毛湿成绺。男人伸手，

指尖描她眉尾，小心翼翼。她惊醒，对上他深黑眸，刹那又笑又哭：“还疼吗？”“疼，

”他声音沙哑，“但听见你说不走，就不疼了。”七七握住他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

哽咽：“傻子，下次再挡箭，我就真的走！”司徒沐笑，牵动伤口，

仍固执开口：“那便……换你挡我前面，我舍不得。”帐外，落日浑圆，像巨大的宫灯，

照得草原一片金红。新一年，才刚开始。第 4 段草原的夜来得迅疾，

落日刚收最后一缕金线，穹顶便缀满碎钻般的星。司徒沐的伤口在第七日拆线，痂痕暗红，

像一条蜿蜒小蛇。七七捧药盏坐榻沿，以指腹蘸膏，轻轻沿那道凸起描摹，

生怕力稍重便又渗血。男人垂眸看她，胸腔里闷声笑：“不过一道疤，你日日描，

它都快成画了。”“别动。”小姑娘瞪他，“祛疤膏贵着呢，我亲自熬的，敢浪费试试？

”子澈便真不敢动，只抬手，把她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顺势停在耳垂，揉了揉。帐外，

风掠草尖，发出沙沙轻响；帐内，灯火稳暖，映得两人影子叠成一个。拆线第二日，

北疆部族来朝。羯鼓声声，篝火簇簇，烤全羊的油香顺着夜风钻遍每个帐缝。族长捧上哈达，

以生硬的汉话说：“愿王爷王妃，像草原上的双生河，流在一起，永不干涸。

”七七双手接过，学族里女子，微屈膝还礼，耳侧银坠晃出月辉。司徒沐侧首看她，

眸光柔软——那身湖水蓝绣鹤的袍子，是他命人连夜改的，腰收得恰好，显出少女纤盈曲线。

鼓点骤急，少女们绕着火堆跳起“踏歌”，拉袖、踢雪、旋身，笑声脆亮。

族长举杯邀王妃同舞，七七大方应下，脱了外袍，仅着窄袖短襦，发间鹤羽在火光里雪亮。

她本就身段轻盈，旋臂、折腰、踢雪，每一步都踩在鼓心上，像一支带风的鹤。

司徒沐坐主位，手持银刀切羊，目光却一刻不移——那火里跳舞的姑娘，是他的妻。

最后一记重鼓，七七单足立定，双手举天，袖口滑落，露出细白腕子，掌声轰然。她微喘，

回眸冲他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整条银河。男人心口被猛地一撞，放下银刀，大步踏入人群，

打横抱起她。惊呼、笑闹、口哨四起，他低头贴她耳：“跳得好看，回家只许跳给我。

”七七搂他颈，吐气如兰：“醋坛子。”当夜，两人宿在草原穹庐。穹顶有天窗，

一抬眼便是低垂星斗。羊油灯芯噼啪，司徒沐枕臂躺毡上，任她跨坐腰际，

以药香洗发膏揉他长发。“北疆水质硬，你发丝都粗了。”她碎碎念，指尖却温柔，

指腹摩过头皮，男人舒服得眯眼。“粗了，你便多摸会儿。”他握住她腕，引她往下，

贴在自己心口，“这里也粗，你摸摸。”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像远方羯鼓。七七红了脸，

却没抽手，俯身，以唇贴那道箭痂，轻声：“还疼吗？”“疼。”他喉结滚动，“你亲亲，

就不疼。”她便一路细吻，像蝶栖花，从痂痕到锁骨，再到凸起的喉结。

羊油灯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骤亮，映出两道交叠的影子。司徒沐翻身，

把她压进柔软毡毯，指尖挑开她衣襟盘扣，声音低哑：“七七，草原风俗，

新娘要在火堆旁……”话未说完，被她捂嘴：“不许说！”男人低笑，吻落在她掌心，

顺势扣住她十指，毡帘外，夜风呼啸，似在替他们掩门。次日返程，

马背摇篮里多了一对小巧羊皮风铃，是族长夫人赠的“求子铃”。七七攥在手里，

耳根烧了一路。司徒沐却好心情地晃缰绳，让铃声叮当作响，像在炫耀。鹤栖别业渐近，

草原尽头，晨雾缭绕，百鹤展翅，像迎归人。然而，前脚刚进府，

后脚京城飞鸽便至——小皇帝密函：太后削发出家，丞相罢相，却换得世家更疯反扑，

京师暗涌。信尾，稚拙字迹带着焦惶：“皇叔，朕怕。”司徒沐捏皱信笺，眸色沉如墨。

七七立他身侧，轻声：“我们回去。

”男人侧脸：“北疆才安……”“可皇帝是你护了十年的孩子。”她把手指挤入他指缝，

“我陪你。”二月初，京师仍寒，城门外却张灯结彩，百姓夹道。摄政王返京，

肩披玄狐大氅，腰悬长剑，左臂却环着纤弱王妃。万人空巷，呼声震天。暗处，

却有冷箭上弦。当夜，旧摄政王府灯火通明，幕僚、将领、御史，密商至三更。

七七亲自煮姜茶，一碗碗端给众人，却在茶盘底扣了一张纸条——“寅时三刻，玄武大街，

有人欲截杀。”司徒沐看完，置于烛焰，烧成灰。他抬眼，眸光冷冽：“将计就计。”寅时，

玄武大街雾气弥漫，更鼓未响，马蹄踏碎静夜。黑衣死士自屋脊跃下，刀光似匹练，

直扑马车。车帘掀处，却空无一人。“中计！”回应他们的，是两侧高楼火矢齐发，

暗卫如鬼魅，刀口抹毒，见血封喉。司徒沐立于街心，玄衣猎猎，软剑饮血，一步杀一人。

血雾喷溅，染红雪地，像一夜盛开的寒梅。最后一名刺客被踹翻在地，暗卫卸其下颌，

防止服毒。男人以剑尖挑开对方面巾，却见——兵部侍郎嫡子，亦是太后外侄。司徒沐冷笑，

收剑：“带回，慢审。”天明，长街洗净，雪仍覆地，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京师风向骤变：世家联名弹劾兵部，折子如雪片飞入紫宸殿。小皇帝拍案震怒，

当朝革兵部侍郎职，下狱。摄政王却上表自劾——“臣御下不严，致京师不安，请罚俸三年，

闭门思过。”满朝哗然，百姓却道：王爷高义。只有七七知道，他回府便高烧，箭伤复发，

夜半呓语。她抱他，像抱一个大孩子，一遍遍擦身降温，低声哄：“没事了，我在。

”三月初，春闱放榜，新科状元乃寒门子弟，骑高头马，打马御街前。百姓欢呼，世家色变。

暗室里，司徒沐将供词扔在火盆，火苗舔卷，映出他冷冽侧颜。“还有三只老狐狸，慢慢玩。

”七七端药进来，闻言挑眉：“我押注，半年内让他们自己咬自己。”男人回身，抱她腰，

埋首在她颈窝，闷笑：“王妃厉害，本王听令。”春夜，御花园。小皇帝偷偷召见二人，

屏退左右，竟从袖里摸出糖葫芦，先递给七七，再递给皇叔。

孩子眼里闪着泪光：“朕只有你们了。”司徒沐单膝跪，以额触地：“臣在，

陛下永远是陛下。”七七蹲身，替孩子擦去泪，柔声：“别怕，姐姐给你变个戏法。

”她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掏出一只草编蚱蜢，绿得发亮。小皇帝破涕为笑。月光下，

三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却紧紧靠在一起，像三株相依为命的竹。四月，鹤栖别业飞鹤归来，

带来北疆第一株开花的沙枣。七七把花插在案头琉璃瓶，对司徒沐眨眼：“草原说，

沙枣花开，相思便结果。”男人从背后环住她，掌心覆她小腹，声音低哑：“那便结果，

越多越好。”窗外，风过檐铃，叮当作响，像为这句情话押韵。第 5 段五月榴花照眼，

御街千盏琉璃灯尚未撤，京畿却飞报——北疆黄沙部夜犯边关，连夺三烽台。

小皇帝在朝堂攥紧龙椅，声音发颤：“众卿，谁可挂帅？”满朝寂然，

目光齐刷刷投向摄政王。司徒沐缓步出列，玄袍曳地，声音沉稳：“臣，请缨。

”金殿静得落针可闻，少年皇帝红了眼眶：“皇叔……”七七候在殿外，阳光刺眼，

她抬手遮额，心却像被一只无形掌攥住。夜，王府。司徒沐卸朝服，换戎装，铜镜里，

眉眼冷冽。七七从后抱住他腰，脸贴背脊，声音闷在铁甲缝隙：“带我去。”男人转身，

掌心覆她后颈，额头相抵：“战场凶危，你留京，替我守着陛下，也守着家。

”他第一次用“家”字，七七鼻尖发酸，却咬牙：“好，我等你。”司徒沐低头吻她，

舌尖尝到咸涩，不知是谁的泪。出征前夜，两人宿在鹤栖别业旧居。窗外石榴花红得像火，

映得纱帐都镀一层霞。七七跨坐他腰，指尖描摹锁骨箭疤，一寸寸下移，像要把他刻进骨血。

男人呼吸渐重，握住她腕，声音哑得不成调：“别闹，明日寅时点兵。”她却俯身，

唇贴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草原风俗，送行要留印记。”下一瞬，她咬在他肩，

齿痕深深，血珠渗出。司徒沐闷哼，掌心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吻像狂风卷沙，

掠夺所有呼吸。纱帐落下，红浪翻涌，月光透窗，照出两道交叠的影子，像两株藤蔓，

纠缠至死。寅时，号角长鸣。七七睁眼，身侧已空，只剩褥上一点干涸血梅，

和压在枕下的乌木牌——正面“澈”，反面∞，被体温捂得温热。她攥紧木牌，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