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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作家“九木也”的其它小《月亮和她的星星》作品已完主人公:省长王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第1和他的星星1院子里的冷清被一阵窸窣和稚嫩的脚步声打“笃笃笃...”敲门声带着几分犹豫和藏不住的兴老人嘴角弯还未起身就扬声道:“门没进来一个个小鬼不在家守着年夜饭和压岁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做什么?”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先探进来的是小丫扎着红头绳的脑接铁蛋和另外几个孩子鱼贯而一个个穿得圆滚滚像小棉手里竟都没空“爷过年好!”孩子们叽叽喳喳地...
主角:省长,王五 更新:2025-09-24 19:4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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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和他的星星1院子里的冷清被一阵窸窣和稚嫩的脚步声打破。
“笃笃笃...”敲门声带着几分犹豫和藏不住的兴奋。老人嘴角弯起,
还未起身就扬声道:“门没闩,进来吧。一个个小鬼头,不在家守着年夜饭和压岁钱,
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做什么?”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先探进来的是小丫扎着红头绳的脑袋,接着,铁蛋和另外几个孩子鱼贯而入,
一个个穿得圆滚滚像小棉球,手里竟都没空着。“爷爷,过年好!”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着,
冷清的小院瞬间被热情填满。小丫献宝似的举起手里一个小碗,
上面倒扣着另一个碗保温:“爷爷,我娘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让您一定要尝尝第一锅的!
”铁蛋也拎着一个小布袋:“我奶奶炸的麻花和果子,可脆了!
干净白布包着的发糕:“我娘说...祝您年年高...”还有孩子手里拿着红彤彤的冻梨,
还有的甚至只是一小块自家蒸的年糕。老人愣住了,随即眼底漾开真正的暖意,
但那和煦的笑容里带上一丝无奈的责备:“哎呀,
你们这些娃…你们爹娘也真是…我老头子一个人能吃多少?快拿回去,大过年的,
家里都等着呢!”小丫嘴快,立刻道:“娘说了,您要是不收,就让我在您这儿吃完再回去!
说您一个人过年冷清的,不能让灶王爷觉得我们村不懂事!”铁蛋也猛点头:“我奶也说了,
您天天下午‘缠着’我们讲故事,耽误我们回家吃饭,她都没计较,这点零嘴儿不收,
她就要计较了!”老人看着孩子们真诚又带着任务的小脸,那些推拒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他深知村里人的淳朴和心意,自然又无法拒绝。他笑着摇摇头,终于妥协:“好好好,
你们爹娘爷奶啊…净会给我出难题。来,把东西放屋里桌上去。老头子我今天有口福喽!
”孩子们欢呼一声,熟门熟路地把东西拿进屋里摆好,然后又呼啦啦地围回到老人身边,
眼巴巴地看着他。小丫扯着老人的衣角:爷爷,东西您收下了,
能不能…再给我们讲个故事呀?”铁蛋抢着说:“对!平时都是下午讲,今天守岁,
天都黑了,再讲一个嘛!要最长的那个!”“讲一个嘛,爷爷!”孩子们一起起哄,
小院里充满了欢快的吵闹声。老人被缠得没法,故意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嘿,
你们这群小猢狲,在这等着我呢?拿了你们的东西,就得讲故事是吧?”小丫没接话,
就轻车熟路地跑进屋里,抱出了那个沉甸甸的“故事铁盒”。盒子打开,
里面是是那些熠熠生辉的勋章。小丫的小手在里面认真挑选,
最终拿起一枚略显陈旧、图案是交叉钢枪与麦穗的徽章,递到老人面前:“爷爷,讲这个!
”老人接过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一下子烫进了心里。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徽章表面的细微划痕,眼中的慈祥渐渐沉淀为一种深远的回忆。
他抬头看了看被远处烟花偶尔照亮的夜空,又看了看身边孩子们期待的小脸。沉默了片刻,
他那总是笑呵呵的脸上,神情变得格外温和。“好,”他声音低沉而清晰,
仿佛要穿透除夕的夜色,“年三十儿,破个例,就再讲一个。说起来,
那会儿天可比现在冷多了喽,雪埋到小腿肚子,我们啊,连口热乎的东西都吃不上,
更别说饺子喽...”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瞬间抓住了所有孩子的心神。
他们自动围坐成一圈,托着腮帮子,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院子里,
孩子们带来的年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老人低沉的故事声、远处隐约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
将过去的金戈铁马、峥嵘岁月,温柔地包裹在了这个充满人情味的除夕夜里。老人娓娓道来,
他知道,这些故事和这份通过孩子们传递的温暖,便是这个除夕夜最好的年味。
第2章 他和他的星星2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昨夜鞭炮的红屑还散落在冷清的街道上,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节日的余味。老人正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清扫院门口的落雪和碎屑,
脸上还带着昨夜与孩子们共度良宵后的温和笑意。然而,这份宁静骤然被打破。
一阵杂乱而嚣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村里那个游手好闲、欺软怕硬的恶霸王五为首,
七八个膀大腰圆、面色不善的跟班呼啦啦地围住了老人小小的院落。王五脸上横肉抖动,
带着一种贪婪又蛮横的神情。“老东西,”王五开口就带着腌臜气,“藏得挺深啊!
都说你以前在外面发达过,怀里揣着金山银山回来的?大过年的,哥几个手头紧,
借点钱花花!”看着王五的样子,
显然是听信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同村有几户人家被这边的动静惊动,
悄悄推开窗缝或站在自家院墙角落张望,脸上都带着愤懑和畏惧。
他们中不少人都受过老人的恩惠或家里孩子喜欢听他讲故事,此刻却都敢怒不敢言。
这王五是村里一霸,招惹了他,往后下地干活、出门赶集怕是都不得安生,
家里的鸡鸭牲畜说不定都要遭殃。老人停下扫地的动作,拄着扫帚,
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似乎都没变,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了然,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呵呵一笑:“五啊,大年初一就来拜年?老头子我可没准备那么多红包。”“少他妈废话!
”王五被他的态度激怒,一挥手,“搜!给我里里外外仔细搜!砖缝炕洞都别放过!
”那群跟班如狼似虎地冲进屋里,顿时传来翻箱倒柜、噼里啪啦的声响。老人只是静静站着,
看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依旧平静。屋里很快被翻得一片狼藉,
的柜子、单薄的被褥、简陋的灶台...除了几件旧衣服、一点口粮和那些孩子们送的年货,
最显眼的不过是墙角的几把砍柴用的旧柴刀。哪里有什么金山银山的影子?“五哥,没有啊!
”“穷得叮当响,比俺家还干净!”跟班们纷纷回报,一脸晦气。王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股邪火直冲头顶。他猛地跨前一步,
粗壮油腻的手一把掐住老人瘦削的脖子,将他抵在冰冷的土墙上,
恶狠狠地低吼:“老不死的!耍你爷爷玩呢?钱呢?!藏哪儿了!再不拿出来,
信不信我让你这年过成忌日!”周围的村民看得心惊肉跳,有妇人差点惊呼出声,
又被家人死死捂住嘴。老人被掐得呼吸有些困难,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但他眼中却不见丝毫慌乱。他甚至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只是笑容里带上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他抬起干瘦的手,并非挣扎,
而是轻轻拍了拍王五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让暴怒中的王五下意识松了点劲。“咳咳...”老人缓了口气,声音依旧平稳,
甚至带着点笑意,“五啊,火气别那么大。大年初一的,见血不吉利。”他顿了顿,
看着王五那双被贪欲和愤怒填满的小眼睛,慢悠悠地说:“钱嘛,老头子我确实没有。
不过...”他话锋一转,抬手指了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里屋:“那屋里炕席底下,
压着个旧笔记本,棕皮子的。你去拿出来。”王五将信将疑,使了个眼色,
一个跟班立刻冲进去,果然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封皮磨损严重、边角卷起的旧笔记本。“拿去,
”老人示意王五接过本子,语气平常得像是在指点邻居去哪家买肉,“带着这个本子,
去县里。找你能找到的、最大的人物问问,认不认识这本子里记的东西,盖的戳子。
”他笑了笑,眼神深邃:“他们要是认识呢...那你可就真发财了。比你想的金山银山,
可能还要值钱点儿。”王五一把抢过笔记本,胡乱翻了几页。他不识字,
他和身边的人凑一块写不出王五两个字,他只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
还有一些盖着红色印章的页面,纸张泛黄,透着陈旧的神秘感。他虽是个混不吝,
但也隐约觉得这老头的态度太过镇定,这破本子或许真有什么名堂。贪念最终压过了疑虑。
他恶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将本子揣进怀里,撂下句狠话:“老东西,最好别骗我!
要是屁用没有,回头把你这破房子点了!”说完,他带着一群懵懂又期待的跟班,
揣着那个在他看来可能价值连城的“宝贝”,呼啦啦地走了,
急着要去县里验证这飞来的横财。老人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弯腰捡起被撞倒的扫帚,
继续慢悠悠地扫着地上的雪,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抢夺从未发生过。
只有远处那些悄悄观望的邻居们还在张望着。
第3章 他和他的星星3王五揣着那个旧笔记本,带着一群跟班,风风火火地就下了山,
直奔县里。大年初一,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他心里盘算得精:县里的副县长是他亲老舅,
正好借着拜年的名头去问问这玩意儿值几个钱。为了让百姓过个好年,按照上级要求,
干部可以携家眷在工作单位过年,因为干部不准离开岗位。到了他老舅办公室,
拜年话没说两句,王五就迫不及待地把那皱巴巴的笔记本掏了出来,
献宝似的递上去:“老舅,你快给瞧瞧!村里那孤老头藏的,神神秘秘的,
说这玩意儿老值钱了!认得这里头门道的人,能给金山银山!”他老舅叼着烟,
漫不经心地接过来,翻了两页。里面是些陈旧的笔迹,勾勾画画,
还有些看不懂的符号和盖着红章的文件页,纸张泛黄脆弱。副县长眯着眼看了半晌,
撇撇嘴:“啥玩意儿?鬼画符似的!年头倒是挺老,破四旧那会儿没烧干净的吧?还值钱?
糊弄鬼呢!怕不是那老棺材瓤子耍你玩呢!”王五一听,火气“噌”就上来了,
感觉自己被那笑呵呵的老头当猴耍了,脸上挂不住,
一把抢过笔记本就要撕:“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这就回去掀了他那破窝棚!
”就在他要把本子撕碎的当口,房门被推开了。原来是市里下来慰问检查的一位领导,
听到副县长办公室里的动静,好奇瞥了一眼。就这一眼,
那位市领导的目光猛地被王五手里那本子的样式和隐约露出的红色印戳吸引住了。“等等!
”市领导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抢一般从王五手里夺过了笔记本,
动作快得让王五和他老舅都愣住了。老舅赶紧起身哈腰。市领导小心翼翼地捧着本子,
手指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仔细翻看了几页,尤其是那些盖着特殊印章和满满的地址,
双眼骤然放出光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猛地抬头,紧紧盯着王五:“这东西!
你从哪里得来的?!说!快说!”王五刚准备跳脚,他老舅一把拽住他,低声说了句,
这是市里领导,别犯浑!王五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支支吾吾的说是从一个老头那弄来的。领导的脸色满是严肃和激动,
他反复摩挲着笔记本的封皮,“你...你们立刻回村去!给我把人看住了!
不准他离开村子一步!不,不是,这种人物,不能太明显。得是请!客气点!
说请老人家暂时留步,想方设法留住他,我现在直接去省城汇报!”说完,
市领导也顾不上拜年了,紧紧抱着那个旧笔记本,几乎是冲出房门,吩咐司机立刻备车,
连夜赶往省城,只留下王五和他那位副县长老舅在原地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完全搞不清状况。王五愣了半天神,心里琢磨:市里领导这么大反应?还要去省城汇报?
难道这破本子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老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他随即一想,
领导让“看住”、“不准离开”,这口气...难不成是这老头是个逃犯!犯了天大的事!
这笔记本是罪证!自以为想通了关窍的王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贪婪和凶狠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撞大运了,抓住了个亡命逃犯?这可是巴结上大领导的绝好机会啊!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老舅一说,俩人一商对,觉得合理。“老舅!市里领导说了,
要咱们看好那老家伙!我这就回村!”王五兴奋地搓着手,带着跟班们又急匆匆地往村里赶,
心里盘算的不是如何“客气地请”,而是怎么把这“天大的功劳”牢牢抓在手里。
第4章 他和他的星星4王五带着一群跟班急匆匆赶回村里,等他冲回老人那简陋的院落,
见老人正慢悠悠地在院角喂那几只仅存的鸡鸭,脸上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呵呵模样。
这次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招呼上去了。王五上前一把推开老人,
恶声恶气地对跟班们喊道:“把这老东西给老子关起来!看严实了!谁也不准靠近!
等上面的大人物来提人!”老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也不生气,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
笑眯眯的看着王五,语气依旧平和:“五啊,这是做什么?问也问了,搜也搜了,
笔记本也拿去了,难道说没人认识吗?”“少废话!”王五瞪着眼,
“那本子里写了啥你自己清楚!老子现在替政府看着你!把他扔猪圈里去!那地方结实!
”跟班们一拥而上,推搡着老人,将他关进了院子一角的矮小猪圈里。圈里倒是干净,
老人平日勤快,即便现在没有猪,也收拾的干净,只堆了些干草杂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小村。那个平日里最爱嚼舌根、占小便宜,
还对王五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心思的赵泼妇第一时间就扭着腰来了。
她一听王五说这老头可能是个“藏着金山银山”的要犯,眼睛都亮了,觉得攀附王五,
趁机捞好处的机会来了。“哎呦,五哥!你可真能耐!这可是大事!”赵泼妇声音尖利,
带着谄媚,“你一个人看着多累啊,我来帮你!这老东西藏得深,
家里肯定还有好东西没翻出来!”她俨然以女主人自居,毫不客气地就进了老人的屋子,
开始新一轮翻箱倒柜。王五一听,觉得有理,也就由着她。
看着赵泼妇的肥腚扭得那叫一个欢,哈哈大笑就拍了上去,惹得赵泼妇一阵勾人的白眼。
当晚,赵泼妇又招呼来自家两个游手好闲的侄子,美其名曰“帮忙看守”。
这几人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霸占了老人的屋子,生火做饭,毫不客气。
看着院里那几只肥嫩的鸡鸭,赵泼妇咽了口口水,对王五说:“五哥,
你看这老东西都这样了,这些鸡鸭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宰了吃了,也给兄弟们补补力气,
好看紧他不是?”王五比在自己家还随意,大手一挥:“宰!”顿时,小院里鸡飞狗跳,
很快飘起了炖肉的香味。老人辛苦喂养的鸡鸭,进了这群人的肚子。吃饭时,
赵泼妇捏着半个冷硬的馒头,走到猪圈边,像施舍乞丐一样丢给里面的老人,
嘴里还不干不净:“喏,老东西,赏你的!反正你也没几天好吃喝了,
那些好东西你无福消受,我们替你吃了喝了,也算没浪费!”老人坐在干草堆上,
接过那半块馒头,也不恼怒,依旧乐呵呵的,还对着赵泼妇笑了笑:“谢谢啊,
你们都吃了吗?”他那副笑眯眯、浑不在意的样子,反而让赵泼妇心里有点发毛,
骂了句“不识好歹的老疯子”,觉得老头有病,这都什么情况了,还问自己吃了吗,
不再搭理猪圈里的老头,转过身又扭着肥腚跑到王五身边撒娇去了。接连两天,
老人就被关在猪圈里。王五一伙人鸠占鹊巢,吃喝着老人储存的年货和养的家禽,肆无忌惮。
他们只每天扔给老人一点残羹冷炙,生怕他饿死没了“功劳”。老人也没反抗没挣扎,
白天就安静地坐在猪圈角落里,看着天上的流云,或者闭目养神;晚上就靠着干草堆睡觉,
仿佛被囚禁、被羞辱、被抢夺的不是他自己。
只有偶尔看向那群闹哄哄、消耗着他微薄家当的人时,他那深邃的眼眸里,
也只是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感。风雪偶尔飘进猪圈,
落在他花白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上,他也只是轻轻掸去,
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岁月打磨过的温玉,静默而坚韧。
第5章 他和他的星星5第三天晌午刚过,村口突然尘土飞扬,
一辆平日里绝难在山路上见到的黑色轿车,颠簸着疾驰而来,猛地停在了村头。车门打开,
两个中年人,都是面色凝重,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为首的一人正是省长,
紧跟其后的是副省长,还有两位神情紧张的随行人员。根本顾不上什么仪态,
省长拦住路边一个看热闹的村民,声音都在发颤:“您好,那位老人家,那位老先生呢,
住在哪?!”村民被这阵势吓懵了,下意识指了指村尾孤老人家的方向。
他们几乎是跑着冲向村里唯一那条主路,省长一边疾跑一边急切地四处张望,
额头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不住地低声念叨:“快,快!千万不能出事!
”在屋里抽着从其他地方抢来香烟,王五几人大咧咧的嬉笑着。
忽然一个小弟跑进来:“五哥,有人朝这来了。”王五想了想,问:“几个人?”“四个,
坐着小轿车来的。”王五心想:来的这么快,还是坐小汽车来的,看这急吼吼的样子,
莫不是老头的同伙,收到风声来救人了,那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啊!他立刻挺直了腰板,
带着赵泼妇和几个跟班,耀武扬威地堵在了院门口,正好拦住了急匆匆赶来的省长一行人。
“站住!干什么的?”王五双手叉腰,故意粗声粗气地喝道,斜着眼打量这群“不速之客”。
省长心急如焚,哪有空跟他废话,一边试图往里走一边说:“同志,我们是省里来的,
快让我们见见里面的老先生!”“省里来的?哼!”王五嗤笑一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骗鬼呢!我看你们就是这老东西的同党!想来劫人是吧?告诉你们,没门儿!
人犯我看得牢牢的!”开什么玩笑,那天市里的领导下来,县长都随身协同着,
身后呜呜喳喳将近十来号人,你这省里来的,怎么说也得二十几个吧,就眼前四个人,
糊弄谁呢?副省长见状,上前一步,尽量缓和语气:“这位老乡,你误会了,
我们真是省里的干部,这位是省长…”“哈哈哈.....你少在这放屁了!
”王五不等他说完就大笑打断,“省长?省长能跑这山沟沟里来?还跑得满头汗?
编谎话也不会编!我还说我是什么的球球长地球球长呢我!我看你们就是贼伙!兄弟们,
给我拦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跑,等县里来人了,一起领赏!”说着,王五竟仗着人多,
上前推搡省长。省长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行人员大惊,刚要上前制止,
却被王五的跟班们团团围住。混乱中,副省长也挨了几下,眼镜都被打掉了。
王五见状更加得意,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着:“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省长了?
瞧你们那贼眉鼠眼的样!等把你们一块儿抓了,老子功劳更大!
”说完王五把来的四人都抓了起来,又看他们身上衣服新鲜,还把他们衣服扒了下来,
自己换上了。穿着西装,王五也不管合不合身,在院子里学起领导,背着手开始指指点点,
众人一阵夸捧,说什么“省长好!”刚来到院墙边的市长一下听的惊出了冷汗,
省长真的比他们还早到,这下完了呀。赶紧调整表情,从半掩着的院门进入了院子。
看着又进来的一群人,王五张口就骂:“哎呦我去了,老梆子同伙还真不少啊,
你们...”话没说完,看着鱼贯而入的人群里,自己的老舅站在队伍最末尾,心下知道,
这是大领导来了。他赶紧上前两步,市长也纳闷,看着虽然衣衫不整的王五,但是又一想,
省长这是故意的,看着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来见这位老人,才能体现急迫之情。
两个人手一握,同时喊出了:“省长好!领导好!
”第6章 他和他的星星6市长握着王五的手,
那句“省长好”和王五脱口而出的“领导好”撞在一起,场面一时有些滑稽的寂静。
副县长此刻脸都白了,冷汗直流,赶紧小步挤上前来,扯着王五的胳膊,
压低声音呵斥:“混账东西!瞎喊什么!这是新来的市长!”王五一愣,眨巴着眼看看市长,
惊在了原地:“市…市长?”开什么玩笑,他平时连自己舅舅也不是想见就能见上一面的,
这家伙好,市长都手都让他王五握上了。副县长气得想踹他两脚,
赶紧对着市长赔笑:“市长,您千万别见怪!这是我外甥,王五,乡下人不懂规矩,
认错人了!”市长松了口气,好奇地问:“那位老人家呢?”王五没多想,
随口回答道:“我几个人轮流看着呢。”市长闻言,虽然觉得“看着”这说法有点别扭,
但一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本地就是如此用词,这是照顾照看的意思,
也就没再问了。脸上重新堆起笑容,用力拍了拍王五的肩膀:“王五同志!你做得非常好!
立了大功了!等事情结束,市里一定对你进行表彰!” 他心里暗自庆幸,
自己总算赶在省长前面到了,还没出什么纰漏,又遇到了这么一位“尽心尽责”的“功臣”。
王五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更加认定那老头是罪大恶极,
自己只是“报告位置”、“看着”一下就能得到市长亲口承诺的表彰,简直天上掉馅饼!
他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邀请大伙进了屋。
市长自然而然地以为这收拾得还算能待客的屋子是王五家,
对王五等人鸠占鹊巢的行为毫不知情。县长知道这是老人的屋子,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看市长都没说什么,又想着老头还是“罪犯”的身份,也就没提。
副县长看着外甥王五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料子却极好的西装,
忍不住小声问:“你这身行头哪儿来的?人模狗样的。”王五得意地压低声音:“嗨,
早上来了四个老梆子的同伙,想来救人,让我给一并拿下了!这衣服是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
战利品!” 副县长听了,虽然觉得外甥手段粗野,
但想着替市里甚至省里抓住了要犯的同党,也是大功一件,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低声道:“你小子,这回可真出息了!”市长是年前刚上任的,
还没来得及去省里全面汇报工作,过年前后又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并未见过省长本人。
而屋里唯一见过省长的县长,此刻却陷入了纠结。他早年随前任市长去省里开会时,
远远见过省长一面,但印象不算特别深刻。他几次想提醒市长去确认一下省长的行踪,
但又怕自己多嘴显得冒进,抢了市长的风头,万一省长另有安排呢?
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焦急下,县长越来越觉得尿急,实在憋不住了,
只好起身客气地问道:“王五同志,请问茅房在哪儿?”王五手一挥:“院子角落,
矮墙那边就是!您随意!”县长急匆匆地出了屋,朝着院子角落的茅房小跑过去。
就在他经过那低矮的猪圈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里面有人影晃动。他下意识地扭头定睛一看,
这一看,差点把他的魂吓出窍!只见猪圈里,有个裹着皮大衣的,
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的中年男人,不是省长又是谁?!他头发凌乱,
身上沾着草屑,脸上又是愤怒又是焦急。县长腿一软,差点原地昏过去。
第7章 他和他的星星7县长那一声变了调的惊叫,如同晴天霹雳,
把屋里所有的人都震了出来。众人冲到猪圈边,看到里面的情形,
听着县长嘴里的“省长“的称呼,瞬间全都僵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市长见县长可不像玩笑的样子,赶紧亲自进了猪圈,给省长松绑。
王五在屋里那股子得意一下子没有了,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想拉刚刚还贴在自己身边的舅舅,对方却不留痕迹地躲开王五的手,
钻进人群加入到救援大队中去了。王五此时心乱如麻,开什么玩笑,自己真绑了省长吗?
这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几个小弟从旁屋也走了出来,知道发生了什么,
围着王五问怎么办。王五看着周围的弟兄,没多说二话,一人一脚给他们全部赶回家去了,
警告他们不准再掺和这件事。但是眼下赵泼妇却是想走也没得了,
刚刚她一副女主人姿态给众位领导端茶倒水献殷勤。她抓着王五的手紧张的问:“五哥,
这怎么办啊...”王五抓抓脑袋,先考虑了赵泼妇的问题,
思索了一下:“如果后面有人找你麻烦,你就说是我强迫的你,反正我肯定跑不掉了,
再加一罪又怎么样。”赵泼妇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人,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解救省长的时候,王五忽然看见猪圈里的老头,也在看着自己,
灵光一闪想出了对策。将功补过,一切都是因为这老东西,
只要咬死这老头是十恶不赦的重犯,自己抓省领导虽然鲁莽,但也是为了“抓捕要犯”心切,
是情有可原的误会。当众人手忙脚乱、心惊胆战地把省长和副省长从猪圈里解救出来时,
王五也挤进人群里,嘴里不住地念叨:“领导!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们…我以为是这老东西的同伙来劫狱…不不,是来干扰我们执行任务!
我们这是为了保护重要人犯啊!”省长和副省长被搀扶出来,只穿着一件皮毛衣,浑身狼狈。
两人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们的第一反应,竟是挣脱搀扶,踉跄着返回猪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那位一直安静坐着的老人,弯下了腰,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恭敬:“老首长!您受惊了!罪过!是我们的罪过啊!”这一幕,
让王五的心猛地一沉,但他强行压下不安,心里暗骂:装!还在装!这老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连省长都要跟他演戏?肯定是案情太大,省长也不敢怠慢,要先稳住这个老不死才这样做的。
对,一定是这样!老人这才笑眯眯地站起身,拍了拍草屑,
被省长二人小心翼翼、近乎搀扶地请出猪圈。
回过身对呆立当场的市长等人和蔼地说:“都别站着了,屋里坐吧,外面冷。
我给大家沏茶了。”他步履从容地走进被王五等人弄得乱糟糟的屋子,
找出自己珍藏的、平时舍不得喝的一点粗茶,熟练地生火烧水,
给每一位战战兢兢、如坐针毡的“领导”都沏上了一杯热茶。整个过程,
他脸上都带着平静的笑意,仿佛只是在招待寻常的客人。做完这些,
他才对众人点了点头:“诸位稍坐,我身上脏,去换身衣服,洗漱一下。”说罢,
他竟真的走到院子角落,就着那刺骨的山泉水,脱去上衣,用毛巾蘸着冰水,
从容不迫地擦洗起来。寒风卷着雪沫吹过他精瘦却依旧硬朗、布满各种新旧伤疤的上身,
他却不觉寒冷一般。这一幕,看得省长等人眼角直跳,又是惊叹又是敬佩。
等老人换上一身虽然旧却干净整洁的布衣回来,屋里气氛依旧凝固。
他仿佛没察觉这诡异的气氛,笑眯眯地问:“诸位领导大过年的跑来这山沟沟,
是有什么指示吗?要是没事,就留下来吃个便饭?”王五按捺不住了,
他挣脱舅舅死死拽着他的手,跳起来指着老人喊道:“领导!别被这老东西骗了!
他肯定犯了大罪!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这么重视?我王五虽然粗鲁,绑了您二位是我不对,
但我抓住这要犯是真功劳啊!您得明察秋毫!”副县长吓得差点晕过去,赶紧捂住王五的嘴。
省长此刻已经缓过气来,他看着王五那副既恐惧又试图顽抗、甚至还想投机讨赏的嘴脸,
怒极反笑,也懒得再跟这蠢货多费口舌。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惊疑不定的面孔,
最终落在王五激动的脸上,用沉重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功劳?你绑了我们,顶多是蠢!
可你囚禁、侮辱老先生,是天大的罪过!”他顿了顿,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向所有人宣告:“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位老先生,是我们国家的开国元勋!
是真正的国之奠基者!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今天能站在这里的安稳日子!”“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没有人相信这么厉害的人物就在身边。
第8章 他和他的星星8等到省长说完,副省长才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难以置信。
我级别不够,也只是粗略知道一些档案里记载的片段。比如,‘血战鹰崖’、‘奇袭黑隘’,
这些教科书上才有的经典战役,当初就是老先生亲自指挥的。不仅是指挥,更是冲锋在一线,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比我们这些人见过的世面都多。”众人听得一愣一愣,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老人那看似单薄的身躯,试图寻找传奇的影子。老人依旧笑眯眯的,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他们在谈论的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老人站起身子,
准备往厨房去。市长站起来拦住老人,忙问:“您要做什么,我们来就好了。”老人摆摆手,
说:“我去拾掇拾掇午饭,只是没有什么好酒好菜,还望各位领导不要介意。
”说完自己一个人走向厨房。市长赶紧挥挥手,让随行的几个人跟着去厨房,
看能不能帮上忙。不一会几个人走回来,对着市长说:“老人家不让,说咱们是客人,
是娃娃,坐着就好了。”说话的人挠挠头,“我还说打打下手,想帮老首长洗洗锅啥的。
但是,我连锅铲子都拿不动...好歹我以前也是炊事班的颠勺王,
但是那铲子我连拿起来都费劲的很。”“不可能啊!”王五吼了出来,他脸色煞白,
刚刚省长的话让他恐惧交织,加上刚刚这番说辞,他心一狠,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
“他...他要是那么厉害,能被我关猪圈里?能被我抢了吃的都不敢吭声?
他分明就是个没用的老...”“闭嘴!”省长厉声打断他,眼中怒火燃烧。他冷哼一声,
到底人家是省长,也是苦了一辈子才爬到这个位置的,见得多听的也多,
他能看出院子里那把柴刀有些门道。随即一指柴刀,说:“你说他无力?好!你去,
把老先生平时劈柴的那把刀拿起来试试。”王五愣了一下,立即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对自己的力气向来很有把握,别说柴刀,大刀他也舞得起来。他大步走过去,
满不在乎地弯腰,单手就去抓那柴刀的刀柄。一抓之下,王五的脸色变了。
那刀竟然纹丝不动!他以为是手滑或者角度不对,换了个姿势,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憋足了力气,猛地一抬!这一次,柴刀是被提离了地面,但王五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仅仅是提着刀走回屋中央这几步路,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不得不将松手将刀放下。“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所有人都看清了,王五用的是双手,
而且是极其费力才堪堪做到拿起来。省长站起身,目光如电,盯着王五,
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清楚了?你的手,最多是用来欺负欺负老实人,
干些抢鸡摸狗的事情!而老先生的手可是保家卫国的!你可以偷奸耍滑,
青壮年间身上没二两力气。但他!他不能!他从来没有懈怠过,一辈子没有,就算到了现在,
也没有。”省长深呼吸一口,再次大声道:“我告诉你,当年在战场上,
若是不能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扣动那一记关键的扳机,不能在生死关头挥出那决定胜负的一刀,
可能历史就要改写,国将不国!你!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力气?你算什么东西?!
”王五被骂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看着地上那把沉重的柴刀,
第一次感到了发自骨髓的寒意。一旁的赵泼妇却还不服气,
小声嘟囔道:“哼…就算…就算力气大点,又能说明什么?
谁…谁能证明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万一…万一是冒充的呢?
”副省长像是考虑过这个事情,立刻接口道:“查他是不是冒充的也很简单,
据说老先生一辈子所有的奖金都分给了他的战友遗属,所以肯定没有什么财物,
但是他唯一留着的只有那些代表着荣誉的勋章。”众人开始四下翻找有没有勋章,
这种代表着国家荣誉的勋章,肯定在什么墙上或者什么抽屉里锁着,但王五心下是知道的,
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很快老人准备好了午饭,在场 二十几个人,
就连王五先前那帮马仔的饭老人都做了。众人停下搜索,来到餐桌旁入座。
老人端上来一锅满满的猪肉炖酸菜粉条,之后用围裙擦擦手,示意大家快吃。
在老人热切的目光下,省长第一个动筷子,刚夹进嘴里一口,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
完全顾不上什么省不省长,拿起勺子库库的舀。众人也十分好奇,都尝了一口。
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个个都像没吃过饭一样,扒着碗就狂炫。老人还像往常那样,
就静静的笑着看着。省长吃了好一会才发现老人迟迟没有落座,一看才发现没有椅子了,
赶忙起身让出位子,老人摆摆手:“我老人吃得下几粒米,你们吃就好了,我厨房里还有,
对付过了已经。”说着自顾自走到一张躺椅上半躺着,看着大家吃饭。
第9章 他和他的星星9老人再次婉拒了众人帮他洗碗的请求,但又唯独说了一句:“五啊,
别愣着,麻烦你给各位领导续点热水,泡泡茶。”说完自己去厨房洗碗了。王五被点了名,
浑身一激灵,此刻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又是怕又是疑,但看着老人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讷讷地应了一声,提起水壶去灶间烧水了。收拾好碗筷,
时间来到了下午。冬日的阳光斜斜照进院子,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老人刚迈出厨房门槛,
就听见院墙外由远及近传来孩子们熟悉的嬉闹声。紧接着,院门被“砰”地撞开,
小丫、铁蛋和五六个半大孩子像一群麻雀似的冲了进来,直奔里屋。“爷爷!讲故事!
”“今天也要听故事!”孩子们一进门,小鼻子就皱了起来。铁蛋心直口快,
指着刚从猪圈出来的省长和副省长喊道:“咦?哪里来的臭伯伯?有猪圈的味道!
”虽然已经换上秘书从车上取来的备用衣物,但终究没有洗过身子,还是留有残余的味道。
两位省城下来的大领导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秘书刚要呵斥孩子没规矩,
老人却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铁蛋的脑袋:“瞎说,那是客人。来来来,
爷爷今天给你们讲个新的。”孩子们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欢呼着围上来。
老人笑眯眯地转身走向院子里,一个叫狗娃的孩子从炕头衣柜最底下,
抽出了那个沉甸甸、漆面斑驳的“故事铁盒”。兴冲冲地往外跑,盒子沉,他一个趔趄,
一枚亮闪闪的小徽章从没盖严的盒缝里滑落,“叮铃”一声,滚到了省长的皮鞋边。
省长下意识弯腰捡起,只瞥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烫到一样,差点跳起来。
那枚徽章的样式和材质,他只在国家最高级别的荣誉陈列馆里见过图片,甚至不是实物。
那是国家最高等级的“星辰”荣誉勋章,授予对国家有再造之功的极少数人!他呼吸急促,
目光猛地投向狗娃怀里的铁盒,声音都变了调:“孩子…这…这盒子,能给伯伯看看吗?
”狗娃把铁盒抱得更紧,警惕地摇头:“不给!这是爷爷的故事盒子!”省长抬头,
用询问、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目光望向院中的老人。老人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既不点头,
也不阻止,只是温和地看着。省长接触到那目光,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老人的态度。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没敢再强求,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滚落的徽章递还给狗娃,
手都有些颤抖。老人领着孩子们走到他平日劈柴、晒太阳的空地。
那里有几个用粗大树桩做成的凳子和一个简易的石砌小火塘。省长一行人自觉地站在一旁,
只有老人和孩子们围着火塘坐下。孩子们才不傻,屋里暖和,他们之所以乐意出来,
是因为每次在室外听故事,李爷爷总会给他们烤点红薯、土豆或者花生吃。
小丫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爷爷,今天烤啥吃?”老人摸了摸她的头,
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分给孩子们:“今天先吃糖,烤的东西被爷爷吃完了,
明天你们来,爷爷再给准备。”然后,他熟练地拿起火石,
挨个点燃了树桩下预留的小小火炕,橘红色的火苗蹿起,驱散了寒意,
也映红了孩子们期待的小脸。老人开始讲故事,
讲的正是方才在屋里副省长提到的“血战鹰崖”。然而,从他口中讲出,
不再是干巴巴的战史名词,而是具体到每一个战士的表情,比如风雪刮在脸上的刺痛,
弹药耗尽时的心跳,以及绝地反击时那一声嘶哑的呐喊。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将所有人拉回到那个炮火连天、生死一线的年代。
连站在一旁的省长、市长等人,都听得入了神,仿佛身临其境,
比之前在屋里听副省长讲述时,感受强烈了何止十倍。赵泼妇听得心里发虚,却还是嘴硬,
低声对旁边的人嘀咕:“哼,编得跟真的一样…肯定是刚才在屋里偷听到领导说的话,
现学现卖…”老人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孩子们拿出一个又一个徽章,
看的省长眼皮狂跳,这里面好多都是他和刚刚他捡起的那枚勋章一样,
只能在博物馆隔着玻璃才见过一次,更多的还有没见过的。
赵泼妇还是嘴硬:“那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他的。”副省长一听,
两条粗粗的眉毛挤到了一起:“你怎么说话的...”却是未曾想,老人这次接过了话茬,
他从孩子手里接过一枚勋章,用粗糙的手指缓慢的摩挲着,仿佛摩挲着世界上最耀眼的宝玉,
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这些..确实不是我的。”第10章 他和他的星星10一话出,
四座惊。所有人都看着老人,赵泼妇和王五对视一眼,内心狂跳,这老头终于要招了!
赵泼妇咄咄逼人:“呵,老头,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趁领导们都在,
你赶快都撩了吧!”就连省长也有点拿不准现在的情况了,他开口说:“老同志,您要知道,
这些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拥有的,要不您给我们说说来历?”省长还是委婉一些,
毕竟如果确实是不合法的行为获得的这些勋章,老人算是完蛋了。王五则是突然坡口大骂,
比先前骂的还要难听:“艹你妈的,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原来是你藏起来了!
你个老棺材瓤子的死老梆子,想着什么时候去冒领是吧?还忽悠孩子们和你一起,
你真是该死!”说完还想起来打人,被老舅按了回去,坐下之后还朝老头那淬了一口口水。
老人静静地听着,表情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确实不是我的...我不敢,
也不配...”说完好一会他才一个接一个的拿出勋章,边拿出边说:“这枚,
‘华北野战军钢铁第一师’,突击营三连七班...强渡怒江时,一个班撑了整夜,
打退九次冲锋...天亮后,就剩一个还能喘气...”“这枚,‘华东野战军猛虎纵队’,
二团一营机枪排...守黑风岭,弹药早打光了,排长命令我们上刺刀...最后,
就一个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这枚,‘东北民主联军先锋旅’,
侦察连二班...摸进敌人师部搞情报,暴露了,边打边撤三百里...回到营地,
才发现去的十二个兄弟,就剩班长还有另一个人两个人回来,
只是班长第二天也因为伤重...”“这枚,‘中原野战军长城支队’,
警卫班...指挥部被鬼子精锐摸上来,整个班顶上去,用命换时间...等援军到了,
整个班,就一个还有一点希望可能被救活...”“这枚,‘西北野战军燎原独立团’,
炊事班...听起来不像打仗的...嘿,路上撞见敌人骑兵,
老班长抡起大勺就上...就一个命大,挨了三刀没死成...”老人的语速很慢,
每说出一支队伍响亮的番号,一个具体的班组,后面跟着的,不再仅仅是壮烈的结局,
而是清晰地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现在说的,好像和自己无关一般。
他也没有渲染那些壮烈的英勇,
剩一个”、“就一个爬了出来”、“就一个有可能被救活”、“就一个命大的”...一枚,
又一枚。有的只此一枚,有的或许还有其他人也有,但无一不是国家历史上震撼的战绩。
石头上的徽章越来越多,众人的话越来越少。在稀薄的阳光下,
一枚枚简易的丰碑闪烁着冰冷而沉重的光泽。院子里鸦雀无声,
只剩下老人低沉的声音和山风吹过的呜咽。孩子们早已停止了嬉闹,睁大了眼睛,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与庆幸交织的复杂情绪。
省长、市长、县长...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了,从最初的怀疑、审视,变成了震惊、动容,
最终化为无比的肃穆和深深的敬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他们终于明白,
老人说的“不是我的”、“不敢”、“不配”是什么意思。这些浸透了战友鲜血的荣誉,
是属于那些番号的,属于那些永远年轻的亡魂。老人背负的不是财富,
而是整整一代人的牺牲记忆,他是那场宏大叙事中孤独的幸存者,是活着的纪念碑。
老人那向来平静的脸上难得透露出了悲怆,他们意识到,他们面前坐着的,
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背负着无数战友生命的国之魂灵。尤其是王五和赵泼妇,
那种分量,足以将他们那点可怜的贪婪和蛮横压得粉碎。老人拿起最后一枚,“星辰”勋章,
他的手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个…是发给‘我们’的…都说是指挥得好。可仗,
是战士们打的…命,是战士们出的…只是有一个点背的,活下来看这一切的…”他说完,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场漫长的祭奠。他抬起头,
目光再次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看透一切的笑意,望向四周的人们,轻声问:“现在,
你们还想听这些的故事吗?”第11章 他和他的星星11赵泼妇看向王五,
此时王五也已经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老人居然有这样的背景,而且似乎越踩越实诚。
赵泼妇见硬的不行,眼睛一转,指着石头上那些熠熠生辉的徽章,
故意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哎呦喂,说得跟真的一样!可我咋看着这些亮片片,
还没我们村头王铁匠打的镯子实在呢?要真是天大的功劳,上面就赏这些铁片子?
咋不赏几座金山银山,盖个大宅子?我看啊,说不定就是些不值钱的旧货,
专门拿来糊弄人的!要是真的话,哪会像你这样,穿得破破烂烂,住这漏风漏雨的破屋子?
”转而又对着省长、市长等人,装出一副“替领导着想”的样子:“领导们,
你们可别被这老家伙给骗了!他最会编故事哄小孩了,你看把这些娃唬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又差点把你们唬住!他要是真那么厉害,为啥躲在这山沟沟里几年不敢见人?我看啊,
他就是个老骗子,专门用这些花里胡哨的故事骗人同情!你们可得查清楚,别被他蒙蔽了!
”她这番连珠炮似的诋毁,让王五那颗本已沉到谷底的心又生出一丝侥幸的妄想。对啊,
万一呢?万一这老头真是装的,只是特别能唬人呢?不过赵泼妇话音刚落,
孩子堆里那个最胖的娃娃扭过头,大声道:“赵婶子!你可别在这儿丢人咧!
我叔晌午就瞧见你往五叔这儿跑,他自己扭头也就去找村西头的十二王叔家喝酒去了!
你还不赶紧去看看?”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赵泼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二王,
一个好酒却又酒量很差的废物男人,顶了天了一瓶盖子的量,去他家找他喝酒?
筷子没提起来就睡桌下了。说是喝酒,就是看人十二王的老婆年轻漂亮!“好啊,
我早说看他和十二媳妇眉来眼去,看对眼了是吧!”她勃然大怒,臊得真想立刻冲回家。
但脚步刚挪动,她心里又迅速盘算开了:现在走了,岂不是亏大了?
这老头不能是天大的人物,领导多半都被骗了,我要是能帮着“揭穿”点什么,
或者哪怕只是混个脸熟,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在乎那个死鬼干什么!这么一想,
赵泼妇竟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强忍着羞愤,又缩回了王五后面,竖着耳朵继续听,
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老人这时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省长的胳膊,
示意他不必动气。他弯腰,一枚一枚地,极其郑重地将那些徽章重新收回铁盒里,盖上盖子。
那动作,像是在安放一段段沉睡的历史,又像是在守护一个个不朽的灵魂。他抱起盒子,
对孩子们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了,故事讲完了,糖也吃完了,
都散了吧,爷爷累了。”孩子们虽然意犹未尽,但看到爷爷的神情,都懂事地点点头,
互相拉扯着,叽叽喳喳地跑开了。这边,省长、市长等人,
已经从最初的震撼中稍稍缓过神来。
他们看着老人平静地将那一枚枚承载着血与火的徽章收回铁盒,心情复杂难言。
省长上前一步,语气充满了恭敬与恳切:“老首长…您…您受苦了!这地方太清苦,
条件太差了。您为国家付出了一切,现在是该享福的时候了。请您务必跟我们下山,
我们一定给您安排最好的环境,安排专人照顾您的生活…”市长也连忙附和:“是啊,
老首长!您看这屋子…这…这怎么住人啊?下山去吧,您应该得到最好的待遇!
”老人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领导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老头子在这里住惯了,
清静。山好,水好,空气也好。孩子们也喜欢来听我讲故事。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哪儿也不去。”“可是...”省长还想再劝。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人老了,
恋旧。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再说,我答应过…要守在这里的。
”他的目光似乎飘向了远处山峦的轮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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