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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我是大燕王朝最锋利的一把刀，藏在最温婉的鞘里。我的任务不是赢一盘棋。

是诛心。那个来自倭国的所谓国手，叫狩谷仁，带着一脸自以为是的轻蔑坐到了我的对面。

他以为棋盘上的挑衅能让我方寸大乱，以为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能让我羞愤离席。

他以为这是棋艺交流。我清楚，这是不见血的战场。他想用棋子当武器，泼洒羞辱的脏水。

我没告诉他，我的棋子，是手术刀。专门用来解剖狂妄自大者的那一种。

他一步步走进我为他准备好的手术台，还以为自己是猎人。他不知道，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

真正的棋局，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1鸿胪寺的正厅，今天熏的香有点呛人。

是沉水香，品级不低，但烧得太急了，烟火气盖过了木质的清甜。

就像今天这场所谓的“棋艺交流会”，排场做得足，底下却全是藏不住的火药味。我叫卫昭，

大燕棋院的首席。说白了，就是宫里养着下棋的。皇上今天有事没事，就喜欢看我跟人下棋。

他说，看我落子，比看奏折清心。今天我的对手，是倭国来的国手，狩谷仁。人还没到，

名声先到了。据说此人在倭国未尝一败，棋风诡谲，尤其擅长攻心。说白了，

就是喜欢在棋盘上搞小动作，让你心态爆炸，自己认输。我面前的棋盘是上好的梨花木，

纹路清晰。棋罐是白玉的，触手生凉。这些都是皇家的东西，平时我碰都碰不到。

今天特意搬出来，就是要给足倭国使团面子。面子是相互的。就怕有人给脸不要脸。

厅里坐满了人。这边是大燕的官员，以礼部尚书为首，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好像不是来看下棋，是来上坟的。那边是倭国使团，领头的是个小胡子，一脸精明相。

他们交头接耳，不时朝我这边投来几瞥，眼神里全是评估和算计。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水温正好。我的丫鬟伶竹在我身后站着，紧张得两只手都绞在了一起。

我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卫姐姐，

那人……”她压低声音。我没回头，只说：“站直了，别丢大燕的脸。”伶竹的呼吸一滞，

身子立刻站得笔挺。终于，正主来了。狩谷仁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不高，

穿着他们国家那种宽大的袍子，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他脸上挂着笑，

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他的眼睛很亮，像鹰，在审视猎物。他走到我对面，没有立刻坐下，

而是绕着棋盘走了一圈。手指拂过梨花木的边缘，又拿起一颗黑子在指间把玩。

“久闻大燕棋道精深，今日得见，果然气派。”他说的官话很流利，但调子有点怪。

礼部尚書站起来，客套了几句。无非是“交流第一，友谊长存”之类的废话。

狩谷仁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我的脸上，

笑容扩大了几分。“更没想到，大燕的首席，是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卫昭小姐，

幸会。”最后四个字，他咬得特别重。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视。

“狩谷先生，幸会。”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请坐吧，茶要凉了。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平淡。他预期的，可能是我会害羞，

或者会因为他的“冒犯”而生气。他错了。我不会为这种小事动任何情绪。他落座了，

把那颗黑子放回棋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既然是交流，就不必拘泥于规矩了。

”狩谷仁靠在椅背上，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主人的派头。“我们来玩玩，尽兴就好。

”他说的是“玩玩”。我没接话。按照规矩，年长者执黑先行。他比我大，这盘棋他先手。

他伸出手，从棋罐里拈起一枚黑子。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但他没有立刻落子，

而是把那枚棋子在棋盘上方悬了很久。整个大厅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枚悬空的棋子上。我知道，他在给我施压。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这场棋局的节奏，由我掌控。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茶确实快凉了。终于，他手腕一沉。“啪。”第一颗子，落下了。我看着那个位置，

眼皮都没抬一下。天元。棋盘最中心的位置。最狂妄，也最无礼的开局。它不占角，不守边，

就像一个站在广场中央大吼大叫的疯子，宣布这块地盘归我了。我身后的伶竹倒吸一口凉气。

礼部尚书的脸色沉了下来。倭国使团那边，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狩谷仁看着我，嘴角翘着，

等着我的反应。我伸出手，从白玉棋罐里取出一枚白子。指尖的凉意很舒服。我没有犹豫，

也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我的白子，落在了棋盘的右下角，小目。最普通，最稳健，

最符合棋理的开局。我的动作平静得好像他那一手天元根本不存在。我落子后，抬起手，

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声音还是那么平淡。“狩谷先生，轮到你了。

”2狩谷仁脸上的笑意淡了点。他大概觉得，他扔过来一个炸弹，

我至少也该惊慌失措地跳开。结果我只是在旁边扫了扫地，把他当成了空气。这种无视，

比愤怒更让他难受。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只是那笑里带了点冷意。

“卫小姐果然沉得住气。”他从棋罐里又摸出一颗黑子，这次落子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

“啪。”又是一声脆响。他没有理会我的小目，而是直接在我棋子的旁边，

下了一步“肩冲”。极其粗暴，极其无理。正常的下法，应该是双方先各自占据角落，

巩固自己的地盘，然后再图发展。他这一下，等于直接冲到我家门口，指着我的鼻子骂街。

倭国使团那边又是一阵骚动，有人甚至笑出了声。大燕这边，一个礼部的小官忍不住了，

低声骂了句：“竖子无礼！”礼部尚书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人才闭上嘴，但脸已经气得通红。

我能感觉到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变了。从一开始的客套、紧张，变成了现在的愤怒和压抑。

所有大燕官员都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有期望，也有愤怒。他们在等我反击。

等我用同样粗暴的方式，教训这个狂徒。但我没有。我看着棋盘。黑子的天元，

像一只孤零零的眼睛，俯视着全局。而那步肩冲，则像一把贴着我脸颊的刀。

这根本不是下棋。这是挑衅。他不是在跟我争夺“实地”，他是在攻击我的“情绪”。

他下的每一颗子，都在大声说：看，我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就是要羞辱你，你能怎么样？

如果我生气了，跟着他的节奏走，用同样粗暴的方式跟他对砍，那正中他的下怀。

棋局会变成一场乱战，谁的计算力更强，谁更狠，谁就能赢。而他，

显然对自己在这种混战中的能力非常自信。更重要的是，一旦我失了分寸，

输掉的就不止是一盘棋了。是整个大燕的体面。我伸出手，伶竹立刻会意，上前一步，

为我续上热茶。茶水注入杯中，发出“咕咕”的声响。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视线。

狩谷仁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他在催促我。我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回原处，

发出轻微的“嗑”的一声。然后，我拈起一枚白子。我的白子，

没有去理会他那步嚣张的肩冲，而是落在了左上角，又一个规规矩矩的小目。

我在用我的棋子告诉他：你搭你的台子唱你的戏，我种我的地。你的表演，我看都不看。

这一下，狩uto仁的脸色彻底变了。如果说第一次的无视让他惊讶，这一次，

就是实实在在的羞辱。他用尽全力打出一拳，结果打在了棉花上，不，连棉花都没打到，

我直接侧身让他打了个空。他那步肩冲的黑子，现在看起来无比尴尬。它孤零零地悬在那里，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像个跳梁小丑。“卫小姐，真是好棋啊。”狩谷仁的声音冷了下来，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先生过奖了。”我平淡地回应。“你就不怕，你的角，

被我轻易破掉吗？”他指着我右下角的那颗子。“棋盘这么大，一两个角的得失，

算不了什么。”我看着棋盘，没有看他。“倒是先生，天元一子，高屋建瓴，

不知后续如何经营？”我把问题抛了回去。他的天元，看起来气势磅礴，但实际上，

它孤悬中央，没有任何根基。想要让这颗子发挥作用，后续必须有强大的布局来支撑。否则，

它就是一颗废子。我这一问，等于是在问他：你牛皮吹出去了，打算怎么收场？

狩谷仁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他沉默了很久。这一次，轮到他长考了。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大燕的官员们虽然还是不懂棋，但他们看得懂脸色。

他们看到狩谷仁吃瘪了，一个个腰杆都挺直了些。倭国使团那边，交头接耳的声音也停了。

那小胡子使臣，眉头紧锁，死死盯着棋盘。狩谷仁终于落子了。他开始围绕着天元，

构筑他的阵势。他的棋，开始变得有章法起来。但是，因为开局的无理手，

他的阵地处处是漏洞。而我，只是不紧不慢地，占据我该占的角落，守好我该守的边疆。

他像一个急于扩张的帝国，四处征伐，战线拉得老长。我像一个深耕细作的农夫，

固守着自己的田地，积蓄着粮食。他丢过来的垃圾，我没有丢回去。我只是把它们分好类，

贴上标签，放在一边。我知道，这些垃圾，待会儿都会有用。3棋局进入了中盘。整个棋盘，

黑白交错，犬牙差互。狩谷仁的攻势很猛。他依托着天元那颗子，像一张大网，

试图把整个棋盘都笼罩进去。他的每一手棋，都充满了侵略性。但他的网，洞太多了。

开局那几步无理手，就是他这张网上最致命的破洞。为了弥补这些破洞，

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棋子去填补，去加固。这让他的棋形变得很重，很笨拙。我就像水，

顺着他网上的破洞，一点点渗透进去。我的棋子，每一颗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

它们看起来松散，彼此之间似乎没什么联系。但只有我知道，这些散落的棋子，

正在织成另一张更细、更密的网。一张看不见的网。狩谷仁开始烦躁起来。他不再敲桌子了。

他的手拢在袖子里，一动不动。但他身体的紧绷，隔着棋盘我都能感觉到。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有时候落子前，他会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鱼上钩了。心理战这种东西，是双向的。你想搞别人的心态，

首先你自己的心态要足够稳。一旦你的手段失效，对方的平静，就会变成反噬你自己的毒药。

现在的狩谷仁，就在品尝这种毒药。他以为我是块石头，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结果他发现我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一伸手，就被烫得缩了回去。现在，

他不敢再轻易出手了。他每下一步棋，都要看我很久。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猜疑和警惕。

他在猜测我的意图，他在害怕我下一步又会走出什么他看不懂的棋。他怕了。

这就像两个剑客对决。他一上来就耍了一套花里胡哨的剑法，结果我一剑都没接，

只是站在原地擦拭我的剑。现在，轮到我出剑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防守了。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剑会从哪个方向刺过来。“啪。”我落下第一百二十一手。

这颗白子，落在一个极其普通的位置。它既没有吃掉他的子，也没有扩张我的地盘。

它只是安安静静地，补强了我自己一块棋的弱点。一步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棋。

但在我这颗子落下的瞬间，狩谷仁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落子的位置，

瞳孔在收缩。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大厅里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连最不懂棋的伶竹，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礼部尚书身体前倾，

试图看清棋盘上的局势。倭国那个小胡子使臣，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狩谷仁没有立刻落子。

他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了轻蔑，没有了挑衅，

只剩下震惊和……恐惧。他终于看懂了。他终于看懂了我之前那些松散的棋子，

是如何串联起来的。他终于看懂了我这张看不见的网，现在已经收口了。

他那条以天元为核心的所谓“巨龙”，已经被我悄无声息地分割、包围。

我刚刚落下的那颗子，就是最后一块拼图。它补上了我包围圈上最后一个缺口。

看似平淡的一手，实则是宣告死刑的判决书。他整条大龙，几十颗棋子，

现在都成了我的瓮中之鳖。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毫无翻盘的可能。从开局到现在，

他一直以为是他在进攻，是他在主导。但其实，从我落下第一颗白子开始，

他就掉进了我为他准备好的陷阱。我没有反击他的挑衅。我只是利用他的挑衅，引导他，

让他一步步，自己把自己的棋子送进死地。他不是输给了我的棋。

他是输给了他自己的傲慢和狂躁。那只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终于不叫了。

他只是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宽大的袍子上。世界，

清静了。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狩谷仁坐在我对面，像一尊石像。他的脸色，

从最开始的涨红，变成了现在的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面前的茶，早就凉透了。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就算他们不懂棋。

他们能看懂狩谷仁那张写满了绝望的脸。倭国使团那边，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那个小胡子使臣，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死的。大燕这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官员们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激动。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那意思很明显：赢了，

赢得漂亮！礼部尚书捋着胡须，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

伶竹在我身后，激动得身体都在发抖。她大概很想欢呼雀跃，但碍于场合，只能死死憋着。

我没什么感觉。这盘棋，从他下出天元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一个连尊重对手都做不到的棋手，不配赢。我只是在执行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我以为，

他会就此认输。对于一个棋手来说，局势已经明朗到这种地步，再下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只会徒增羞辱。体面地认输，是最后的尊严。但我又错了。狩谷仁，

显然不是一个想要尊严的人。他缓缓地抬起手，袖子因为汗湿，紧紧地贴在手臂上。

他颤抖着，从棋罐里拈起一枚黑子。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棋盘上。那眼神，变了。

不再是震惊和恐惧，而是一种……疯狂。一种输红了眼的赌徒，

要把最后一点家当都押上去的疯狂。他落子了。“啪！”这一声，

比之前的任何一声都要响亮。他把棋子，狠狠地砸在了棋盘上。

他没有去救那条已经被我判了死刑的大龙。他竟然，放弃了那几十颗棋子。他把这颗黑子，

下在了我另一块白棋的阵地里。一个极其深入，极其危险的位置。这是自杀式的一手。

他要用这最后一颗棋子，搅乱我的阵型，哪怕同归于尽。他想干什么？我看着他的棋。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好，你厉害，你清高。你不是不想跟我乱战吗？

你不是要下“体面”的棋吗？我现在就把棋盘搅成一锅粥。我看你还怎么保持你的优雅！

他想把我拉下水，拉到他那种泥潭里去。如果我为了吃掉他这条大龙，而去应对他的这步棋，

那么整个棋盘的局势就会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我的优势虽然还在，但想要清清楚楚地赢下来，

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这是在耍赖。就像一个打架打输了的小孩，开始满地打滚，

往你身上吐口水。他不是为了赢，他就是为了恶心你。倭国使团那边，有人眼睛一亮，

似乎看到了希望。小胡子使臣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大概觉得，

他们这位国手，终于找到了对付我的方法。那就是，不要脸。我看着棋盘上那颗黑子。

它像一滴滴进清水里的墨，迅速地污染着周围的一切。这就是他送来的“免费午餐”。

他放弃了大龙，等于是白送我几十目棋。代价是，我必须吃下这份“午餐”。而这份午餐里，

藏着毒药。伶竹在我身后，紧张地小声说：“卫姐姐，他……他耍赖！”我没理她。

我只是看着那颗黑子。然后，我笑了。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几乎没人察觉。

我终于明白狩谷仁的依仗是什么了。他依仗的不是他的棋力，而是他打破规则的勇气，

或者说，是他毫无底线的shamelsns。他笃定，我作为一个“体面人”，

会被他这种流氓打法束缚住手脚。可惜，他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对付流氓。

我拈起一枚白子，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去应对那颗搅局的黑子。但我的白子，

飞向了棋盘的另一个方向。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我落子了。“啪。”声音清脆，

依旧平稳。我放弃了吃掉他那条大龙。我没有去接他扔过来的那份有毒的午餐。

我对毒药过敏。我的这步棋，直接切断了他那颗搅局黑子和他其他棋子的所有联系。

我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你想耍赖？可以。那颗子，我不要了。

连同你送我的那条大龙，我也赏给你了。这片战场，我不玩了。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5当我那步棋落下的时候，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懵了。

大燕的官员们不懂棋，但他们能看出来，我好像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刚才还喜形于色的几个人，现在脸上全是困惑和焦急。礼部尚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倭国那边也是一样。他们也看不懂了。

在他们看来，我这步棋，简直愚蠢到了极点。放着几十颗马上就能吃掉的黑子不要，

却跑到一边下了一步闲棋。这无异于将军已经把刀架在了敌方主帅的脖子上，却突然收刀，

跑到一边去削苹果。只有狩谷仁。只有他，看懂了。他的脸色，

在一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如果说刚才的白是绝望，现在的白，就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厉害，

“你……你……”他“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他知道，

我这步棋意味着什么。我放弃了吃他的大龙。在围棋里，这叫“弃子”。但我不只是弃子，

我是弃掉了“胜利”。至少，是弃掉了“眼前这场战斗的胜利”。我用这步棋，

重新划分了战场。我把他搅局的那颗子，连同他那条垂死的大龙，一起隔离在了一片区域里。

我等于是在棋盘上画了一个圈，告诉他：这个圈里的东西，全是你的，你赢了。但是，

圈外的地方，现在，全是我的。他赢了一场战役。而我，赢得了整场战争。棋盘上，

局势瞬间逆转。刚才还是黑白交缠的混战局面，现在变得泾渭分明。他那一大片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