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by木

1我喘。三小时。天一亮，我就得躺进林家棺材，给“姐姐”陪葬。

火化间铁门“咣”地自己合上，像鬼拍门。灯泡晃，影子在地面爬，爬成一口井。

老头坐在井口，翘着二郎腿，鞋底沾着昨天烧剩的灰。他是我家远亲，却姓林，林家的狗。

他守着炉，守着我，守着“姐姐”两个字。我蹲，装作给妹妹整理领子。左手偷偷蘸血。

血还热，像妹妹在说话。713。713。713分。左撇子。我写。

炉膛内壁“滋啦”一声，血遇高温，卷出焦甜肉味。字歪歪扭扭，

像妹妹小时候用左手抓蚯蚓。老头没回头，在听收音机。

收音机里播“我县理科状元林小草不幸溺亡”。我呸。溺亡？溺在林家钱眼里。我起身，

骨头“咔”一声，像给自己点炮。“爷，炉堵了。”我喊，声音劈叉，装哭腔。老头骂，

骂骂咧咧过来，钥匙串哗啦，像催命铃。他探头，我往他后腰一踹。“咚！”老头栽进炉，

脸贴血字，尿当场飙出来，黄骚味混着肉焦，像煮屎。我关门，转锁，一气呵成。

“放我出去！你撞邪！”他在里面拍，巴掌拍在铁板上，啪啪啪啪，节奏熟悉。我笑。拍？

我陪你拍。我捡起炉钩，敲外壁。哒—哒哒—哒。放牛调。妹妹教的。左—左—右—左。

老头愣，拍慢半拍。我敲第二遍。“713——左——撇——子。”我唱，用敲。尿味更浓，

他听懂了。“录……录谁？”他颤。“录张小草，录真状元。”我吼，吼完咳，咳出血丝。

钥匙在锁孔里抖，抖成筛子。三分钟后，打印机“滴——”《更正说明》白纸黑字，红公章，

像新烙的伤。我抽纸，指尖烫出泡，却觉得爽。纸在我手，妹妹的命在系统，老头在炉里哭。

天还没亮，我还有两步。我把纸折成豆腐块，塞进内衣，贴着心口，像贴妹妹最后一口呼吸。

铁门外，脚步声。皮鞋，慢，稳。不是老头。我舔掉唇上血，把炉锁再拧一圈。“谁？

”我问。门外停半秒，回答我的是一声笑。女人笑。姐姐的笑。我拔腿，往暗窗冲。

纸在胸口跳，像妹妹替我擂鼓。天亮之前，我要让全村人听见这面鼓。2五分钟。

炉门最后五分钟。妹妹躺在铁床上，像被缝进一只白布袋。嘴，钢丝线，交叉，锁。

法医站旁边，白大褂一尘不染，指甲却黑，沾着昨夜的尸油。他笑：“家属别靠近，

容易撞邪。”我撞你妈的邪。我哭，扑上去，指甲缝里卡着牛骨发卡。童年我们割手指，

发卡当刀，血混血。现在，刀还在，人两半。我假哭，真锯。锯齿对准钢丝，一拉，

“吱——”像割铁，也像割我的神经。血珠滚，我把它们抹进牙龈，装急火攻心。法医伸手，

想拖我。我抬头，一口血喷，带断钢丝，像红针，全扎进他衣领。“尸毒！尸毒！”他跳，

去冲水，水龙头“哗”地尖叫。我低头，继续锯。三下，五下，七下。“咔哒。”嘴，开了。

一小卷塑料准考证，湿，血牙印，妹妹用命喊的。我掏，打火机烤背面。火舌舔纸，

林晓雪的照片卷曲，发黑，卷成灰蛾。蛾飞走，露出妹妹原来的脸。我笑，把准考证贴胸口，

像贴最后一块拼图。背后，法医冲回来，手套滴水。我撞开窗，跳，滚，爬。走廊尽头，

炉门“哐”地合拢，像给世界上锁。我跑，耳边全是妹妹的心跳。纸在，人在。下一步，

考场。348小时。左手必须长出状元骨。右手，旧伤，抖成筛子。我把它绑桌腿上，

像绑一条死狗。针，缝纫机针，烧到通红。我对准右腕尺神经节，一口气。“嗤——”肉香，

焦甜，像烤糊的准考证。右手瞬间安静，像拔掉电源的玩偶。我抬左手，笔杆陌生，

像握一根冰锥。写。血兑墨，墨兑疼。“遗愿清单”四个大字，歪歪扭扭，

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左手字。每一笔都砍在旧伤口上。三点整。门“砰”被踹开。

班主任站在光晕里，眼镜反出两把刀。“张小花，你在搞什么鬼？”我把纸推过去，

血还没干，顺着桌沿滴。“老师，我右手废了，想考，只能用左手。”他盯字，盯我，

盯我右腕那圈焦黑。喉结上下一次，两次。“情况属实？”我点头，牙齿打颤，却咧到耳根。

“您签个字，我就能申请左手免测。”笔递给他，我的手背血珠滚成串。他接过，手一抖，

墨水炸开一朵小梅花。签。“嘶——”最后一笔像替我封口。我瘫坐，右手毫无知觉，

左手却热得发烫。老师走前回头，目光复杂——怕？愧？还是嗅到疯子同类的味？我没空猜。

纸在手，48小时倒计时开始滴答。左手，你给我争气。我们考场见。423:57。

我蹲在招办后巷，秒表血红。今晚全省联网升级，AI摄像头眨眼就算入侵。

我怀里抱着替身——废品站淘的同款镜头，壳裂一条缝，像笑到耳根的鬼。00:00。

保安亭打哈欠。我摔。"啪！"镜头碎在校门口，玻璃渣飞成星。保安骂娘，抬手就拆旧机，

换新机。我赔笑，弯腰捡渣，顺手把旧机抱进书包。鬼体到手。00:27。我爬通风管，

铁壁割背，血线顺着脊梁跑。机房冷气开足，像停尸间。天花板正中，摄像头眨眼，

红光每秒一次——心跳同步。我贴顶，把旧机磁吸在管道外壁，镜头朝下，对准空办公桌。

USB线咬进笔记本，录！五分钟空镜，无人，无风，无灯闪。完美替身。00:40。

我滑下，像猫，落地无声。把旧机画面循环播进局域网，摄像头IP被覆盖。

AI识别：静止=安全，警报沉默。我大摇大摆，走在阎王眼皮底下，它却当我空气。

档案室防火门半掩，铁锁已开——白天我假装咨询，偷偷喷进万能胶，锁舌再也弹不回去。

推门，焦糊味扑鼻，底片柜列队等我。我抽妹妹那一页，薄薄一张，却压得我手抖。

打火机"嚓"——火舌舔上胶片，妹妹的脸在黑焰里卷曲，像笑又像哭。火光照我手背，

溅一滴，"滋"，疤落成一枚不规则红章。防伪水印，这辈子都烙下了。03:59。

硬盘"咔嗒"一声轻响，好像有人远程合上了盖子。我汗毛全竖。管他的，纸灰已冷，

系统显示"升级完成，无异常"。我揣着新鲜出炉的空白档案，退出走廊。摄像头依旧眨眼，

却只对空气微笑。下一步，抽血。我握拳，手背疤裂，血珠渗出，像给黑夜盖章。

56:59。大巴停在村口，白车身涂着红字——"林氏慈善血站"。阳光一照，

像新鲜刀口。我排队，嚼口香糖，空心那粒。凝血剂藏在糖衣，只剩半瓶，

算错0.1毫升我就真死。护士戴笑脸贴纸，声音却冰："手指血预检，袖子挽起来。

"我咬破糖衣，药滚进喉咙，苦得发腥。十秒，血浆开始倒灌，静脉像被冰线缝住。

指尖血照常冒红，漂亮，蒙混过关。针管抽满，护士皱眉："血流慢，你贫血？"我笑，

不答。试管贴上条码——LinXiaoxue。我盯那串字，像盯墓碑。车队发动，

护士随手把"失败品"扔进垃圾桶，"咚"一声，世界静音。我蹲路边，吐掉口香糖渣，

等车尾消失。夜里十一点，我翻垃圾桶。月光冷，垃圾热，腐臭像尸油。我摸到那管血，

已经凝成红豆腐。体温捂热，捏在手心，像捏一颗即将爆炸的雷。DNA比对，母本到手。

下一步，泥石流。6翻车。天旋地转，玻璃冰雹一样砸脸。泥流灌进车厢，热，腥，

像煮肉的汤。我醒，腿被压。压我的是一具无名男尸，肚皮鼓成球，青筋发亮——巨人观，

一戳就炸。搜救手电在崖顶晃动，喊声飘下来：“先找活的！”我喊，却呛一口臭气，

像生吞化粪池。掰。我双手攥住他左手，无名指僵直，指甲黄厚。咔嚓。关节断，

声音脆得像啃黄瓜。指甲边缘锋利，我捏它当刀。划。对准自己小腿外侧，一条长口，

皮开肉翻，血刚冒就被泥流冲成黑线。“尸毒感染！”我尖叫，声音劈叉。

搜救队的手电立刻扫过来，光圈抖一下，像怕烫。“活的在下面！但可能染毒！

”上面一阵骂，一阵退。我趁机把断指塞进兜里，凉滑，像钥匙终于到手。塞。

我深吸一口腐臭，双肘刨地，尸体因我挪动“噗——”爆了。黄水溅我一脸，味蕾当场投降。

我滚，借爆浆的滑力，从尸体下滑出，钻向灌木。滚。枝叶抽脸，碎石割背，我成血葫芦。

手电追着我背影扫，忽然一束白光定住。“张小花？”女声，颤抖，像妹妹。我僵，

泥水灌进耳朵，世界嗡鸣。断指在兜里跳，像回应。下一秒，我爬起，往更黑里跑。

不管是谁喊我，先活再说。722:00。副校长还在办公室刷短视频，笑声像公鸭。

我发消息：“微机室，有她生前最后影像，敢看吗？”十秒，他回：“等我。

”幻灯机早报废，我擦三遍，灰尘还是呛鼻，像骨灰。我把妹妹断手特写塞进卡槽，

照片青白，五指微张，像在说“哥哥快跑”。门开，他探头，眼镜反光遮掉半边脸。“哪儿？

”“这里。”我按下开关，钨丝灯“滋——”亮起。墙面上，巨大的断手占满屏，

指甲缝里有我的倒影。“我日——！”他当场坐地，眼镜飞，裆部湿痕快速晕开。就是现在。

我扑过去，膝盖压胸，他喘得像破风箱。“指纹。”我掰他右手，他死攥拳，指甲抠我肉。

咔嚓。我直接卸了他大拇指，关节白森森露出。血不多，神经先断，他晕乎。

我拖死狗一样拖他到指纹门，把断指按在仪上。“滴——认证通过。”机械女神温柔得恶心。

办公桌，红印泥，校长印章。我蘸，猛盖，纸面炸开一朵猩红牡丹。手机拍照，

发到教育局内网邮箱，附一行字：“3·14专案证人，申请补考，请特批。”22:10。

钉钉群提示音连续轰炸，领导全员已读。22:12。红头文件电子版回传，

盖着电子公章：同意。我吐出一口浊气，把文件折成方块，塞进内衣，和手背疤贴在一起。

22:15。走廊尽头，钥匙哗啦，脚步沉——校长提前回来了。我擦把汗，顺窗翻出去，

外墙水管割手，疼得爽。夜风像法官，给我一记耳光做勋章。补考到手，下一步，封校虹机。

我低头狂奔，断指还在门边滴血，替我鼓掌。823:45。校门口虹膜闸机亮着幽蓝光，

像独眼龙。我发消息给保安队长：“天台，想不想见林晓雪？

”附带一张偷拍病床照——林晓雪闭眼插管，脆弱得易碎。三秒，他回：“等我！

”0:00。天台风大，城市灯灭一半，替我熄灯。队长比我先到，制服扣解开两颗，

头发抹胶，发情孔雀。“她……真的肯见我？”声音打颤，眼神却软，像求摸头的大狗。

我凑近，戴好隐形镜片，指尖轻碰他下巴：“闭眼，想象吻她。”他颤，唇咧，

亮晶晶的口水反射微光。就是现在。我掏出便携虹膜拓印镜片，贴在自己眼球再凑近。

镜片冰凉，像偷走灵魂的薄冰。他的瞳孔里，虹膜花纹被完整拓下。“别动，吻要慢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