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去世

1我死在那场仙魔大战里，肉身被魔尊的噬魂鞭抽得粉碎，

元神却莫名重生了——重生在大婚百年后，谢无妄亲手将我送进九幽寒潭的那一天。

寒气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我蜷缩在潭中央的玄冰上，看着站在岸边的白衣仙君。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青松，眉眼依旧清冷如画，只是看我的眼神，比这寒潭还要冷上三分。

“宁晚，你可知错？”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先咳出一口血来，溅在冰面上，像绽开的红梅。百年夫妻，

他始终认为是我用卑鄙手段逼他娶我，却忘了当初是他亲自上玉清宫求亲，

说倾慕我三界第一剑修的风采。“谢无妄，”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笑，“我唯一的错，

就是百年前信了你的鬼话。”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往常这个时候，

我已经哭着认错，求他原谅了。岸边不止他一人。他的小师妹林婉儿站在他身后，

披着他的鹤氅，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就是这个人称“仙界白莲”的小师妹，

昨日在我练功的静室“意外”发现了一枚魔界传讯符——当然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师兄，

别怪师姐了，”林婉儿柔声说，眼角却闪过一丝得意，

“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好一个一时糊涂。这百年间，她无数次这样的“一时糊涂”，

而我每次解释都成了狡辩。谢无妄的眼神更冷了几分：“魔界传讯符乃禁物，你私藏此物，

按律当废去修为，永禁寒潭。”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可笑。前世我为他出生入死，

替他挡下魔尊致命一击，魂飞魄散前看到他冲向受伤的林婉儿。重生回来，

我竟还以为有机会改变什么。“既然如此，”我强撑着坐直身体，任由寒气侵蚀经脉，

“仙君何必多言，按律处置便是。”他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了，袖袍一挥，

一道金光打入我体内。剧痛瞬间传来，那是修为被强行剥离的痛苦，比寒潭之苦更甚百倍。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我也是这样，为了替他挡劫，

修为尽毁。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我，说此生绝不负我。后来我修为恢复缓慢，

他却渐渐不再来看我，说我变得不像从前那个光芒万丈的宁晚了。“师兄！

”林婉儿假意惊呼，眼底却满是快意，“这样会不会太严厉了？

师姐她毕竟是你的道侣……”“从今日起，不是了。”谢无妄淡淡道，

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却强撑着笑道：“谢无妄，

你记得今天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从不后悔。

”随着修为的流失，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他决然转身的背影，

和林婉儿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不知过了多久，寒潭的冰冷将我唤醒。体内空空如也，

百年修为荡然无存，但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按理说，

修为尽失的修士在九幽寒潭活不过一刻钟。我艰难地移动目光，

发现心口处隐隐有金光流动——那是前世作为剑修时炼化的本命剑意，

竟然随着我的重生保留了下来！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正是这点剑意护住了我的心脉。潭外传来脚步声，是看守寒潭的杂役弟子来送饭。

他们将食盒远远一放，像避瘟疫一样快步离开。“听说没有，

仙君今天要带林仙子去瑶池赴宴呢。”一个弟子小声说。“啧啧，这才废了正宫，

就急着带新人亮相了？”“小声点！不过那宁晚也是活该，非要占着仙君道侣的位置百年，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声音渐远，我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若是从前，

听到这些话我定会心痛如绞，但现在，心里只剩一片麻木。谢无妄，你既无情，

就别怪我无义。我艰难地挪动手指，在冰面上划下一个极小的符号。

那是前世我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学到的聚灵阵，可以缓慢汇聚天地灵气。修为尽失，

但我剑修的本源灵识还在，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重新修炼。寒潭是惩罚之地，

也是绝佳的修炼场所。这里灵气纯净，无人打扰——谢无妄一定想不到，他给我的惩罚，

会成为我重生的契机。夜幕降临时，我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

聚灵阵汇聚的微薄灵气勉强滋养着我的经脉，但修为尽失的身体实在太脆弱。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在今夜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寒潭边。来人披着斗篷，

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窈窕，显然是个女子。她轻轻跃上玄冰，走到我面前，掀开斗篷。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竟是素来与我不和的药王谷少主，苏灵儿。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她蹲下身，塞了一颗丹药到我嘴里，“别问为什么，

先活下来再说。”丹药入喉即化，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暂时驱散了寒气。

我怔怔地看着她，前世我们因为谢无妄产生过不少矛盾，她为何要救我？“不用这么看我，

”苏灵儿冷哼一声，“我救你，不是因为喜欢你，

而是看不惯谢无妄和林婉儿那对狗男女的做派。”她顿了顿，语气复杂：“再说，

百年前若不是你从魔将手中救下我，我早已魂飞魄散。虽然我讨厌你抢走了谢无妄，

但恩怨分明，这条命，我现在还给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是的，百年前我确实救过她，

但事后她从未提起，我也早已忘记。“这颗固元丹能保你七日性命，”她低声道，“七日内，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记住，宁晚，活着才有希望报仇。”她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

重新披上斗篷，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寒潭重归寂静，我躺在冰面上，

望着头顶那轮冷月，第一次露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无妄，

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三日后，谢无妄出现在寒潭边。

他依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眉目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宁晚，瑶池宴上，

众仙都在议论你私藏魔物之事。”他站在岸边，并不靠近，“你若肯认错，

我可以求情减轻你的刑罚。”我抬起头，看着这个我爱了百年、也恨了百年的男人，

突然觉得很陌生。“谢无妄，你还记得我们大婚那日，你在三界众生面前说过什么吗？

”他明显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你说，‘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我谢无妄此生宁晚，生死与共，永不相负’。”我轻声重复着当年的誓言，声音沙哑却清晰。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是啊，何必再提。”我笑了，

笑声在寒潭中回荡，带着几分凄凉，“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让我认错？是我的道侣，

还是……判官？”他被我问住了，沉默良久，才道：“婉儿为你求情，

说她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又是林婉儿。前世我就是被这种看似善意的举动迷惑，

一次次落入她的陷阱。“告诉她，不必假惺惺。”我冷冷道，“我宁晚行事，从不后悔，

更不需要她为我求情。”谢无妄似乎被我的态度激怒，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好自为之。”他转身欲走，

我却叫住了他：“谢无妄。”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若有一天，

你发现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字一顿地问，“你会后悔吗？”他沉默片刻，

淡淡道：“我不会。”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剑意。

聚灵阵已经汇聚了不少灵气，虽然远不足以恢复修为，但足够我撑过这段时间。

苏灵儿说得对，活着才有希望报仇。而我不只要报仇，还要让谢无妄为今日的所作所为，

付出代价。寒潭之水依旧刺骨，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清明。指尖在冰面上轻轻划动，

一个更复杂的阵法渐渐成型——这是剑修独有的养剑阵，可以温养剑意，重铸剑心。谢无妄，

你废我修为，断我生机，却不知这正给了我破而后立的机会。待我重铸剑心之日，

便是你火葬场开启之时。月光下，冰面上的阵法泛着淡淡金光，

如同黑暗中悄然点燃的希望之火。这一世，我不会再为你而活。2寒潭的夜晚比白天更难熬。

当月光透过层层寒雾洒在玄冰上时，温度会骤降到连呼吸都能结冰的程度。

我蜷缩在冰面最中央，那里相对平坦，不会让已经残破的身体受到更多折磨。

苏灵儿给的固元丹在体内运转，勉强抵御着刺骨寒意。但我清楚，这不过是杯水车薪。七天，

她说过这颗丹药只能保我七日性命。“谢无妄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我望着头顶那轮模糊的冷月，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此刻或许正与林婉儿在温暖的瑶池仙境内，

接受众仙的祝贺——祝贺他终于摆脱了我这个“堕入魔道”的道侣。

指尖无意识地在冰面上划动，那个微小的养剑阵已经运转了三天。令我惊讶的是，

尽管修为尽失，但我对剑意的感知反而更加敏锐了。前世苦修三百年的剑道领悟，

似乎随着重生而苏醒，只是需要重新积累灵力来驱动它们。

就在我试图引导更多寒气中的灵气入体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立刻闭上眼睛，

假装昏迷。这个时间点来寒潭的，绝不会是善意之辈。“啧，居然还活着。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是林婉儿身边那个总是阿谀奉承的侍女，

名叫红芍。她跟着林婉儿百年，没少给我使绊子。另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说：“红芍姐，

仙君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寒潭，我们这样……”“怕什么？仙君正为瑶池盛宴忙碌，

哪有空管这个堕魔的罪人？”红芍嗤笑一声，“仙子心善，念在同门一场，

让我给她送点吃的。毕竟，让她就这么轻易死了，太便宜她了。

”我感觉到一个粗糙的食盒被扔到冰面上，

里面的东西洒出来大半——是已经发硬的馒头和些许看不出原样的咸菜。在前世，

我定会因这种侮辱而愤怒，但现在，内心却平静无波。这种小把戏，比起抽丹之痛，

简直不值一提。红芍用脚尖踢了踢我瘫软的身体，语气恶毒：“宁晚，你也有今天。

以前不是高高在上吗？三界第一剑修？现在连条狗都不如。”我依旧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放到最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争一时之气。

见我没有反应，红芍似乎觉得无趣，又啐了一口：“等你死了，

仙子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仙君的道侣。你挡了仙子百年的路，早该如此了！

”她带着另一个侍女骂骂咧咧地走了。寒潭重归寂静后，我才缓缓睁开眼。

食盒里的食物散发着馊味，但我却艰难地挪过去，

将那些冰冷的、几乎不能入口的东西一点点咽了下去。我必须活下去。哪怕像杂草一样卑微，

也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看到谢无妄和林婉儿付出代价的那一天。吃完后，

我继续专注于体内的那丝剑意。令我惊喜的是，在极度严寒和绝望的压迫下，

剑意竟然比前世更加精纯。它不再是我依赖了百年的“冰魄剑意”，

而是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带着涅槃气息的全新剑意。“是因为死过一次吗？”我暗自思忖。

重生带来的不只是记忆，似乎还有对剑道本质更深的理解。又过了两日，

固元丹的药效开始减弱。寒气重新侵入五脏六腑，带来针扎般的剧痛。我知道，

如果再没有转机，苏灵儿的丹药也救不了我。就在我意识逐渐模糊之际，

一阵奇异的波动从寒潭深处传来。那是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纯净的灵气波动，

与我正在凝聚的剑意产生了共鸣。“寒潭底下有东西？”我强打起精神。

前世我被关押寒潭时间不长，并未察觉异常。但如今我对灵气的感知更为敏锐，

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我艰难地翻了个身，面向寒潭漆黑的水面。

九幽寒潭之所以成为惩罚之地，正是因为其潭水能侵蚀灵力，冻结神魂。

修为尽失的我若贸然潜入，必死无疑。但那股奇异的波动像钩子一样抓着我的心神。

直觉告诉我，那可能是我唯一的生机。正当我权衡利弊时，岸边的结界再次产生涟漪。

这次来的却是苏灵儿。她依旧披着斗篷，神色匆匆。“时间不多了，”她蹲在我身边，

快速塞给我另一颗丹药，“谢无妄三日后要闭关，那是你离开的唯一机会。”我吞下丹药，

暖流暂时驱散了寒意：“为什么帮我？”即使她说过是为了报恩，但在当前形势下，

帮助我等同于与谢无妄为敌，风险极大。苏灵儿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药王谷有一秘术，

可窥见一丝因果。我看到了……若你死去，整个修真界将陷入万劫不复。

”这个理由出乎我的意料。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死会关系到整个修真界。“寒潭底下有东西，

”我决定赌一把，告诉苏灵儿我的发现，“一股很奇特的灵气波动。”苏灵儿闻言，

脸色微变：“你感觉到了？难怪……”她欲言又止，最终下定决心般说道，

“九幽寒潭曾是上古战场，传说有神器陨落于此。但千万年来无人能潜入潭底，

因为潭水会吞噬一切灵力。”她看着我，眼神复杂：“但你不一样，宁晚。你现在灵力全无，

反而可能有机会。”这个推论大胆而荒谬，却让我心中一动。是啊，我现在与凡人无异，

潭水吞噬灵力的特性对我无效，唯一的威胁是严寒。

而苏灵儿的丹药或许能帮我抵御一段时间。“我需要你帮我争取一炷香的时间，”我看着她，

“一炷香内，不让任何人打扰。”苏灵儿深吸一口气：“好。三日后子时，谢无妄闭关入定，

我会制造一个幻象掩盖你的气息。但你记住，只有一炷香。若超时不出，我也救不了你。

”她留下几颗赤红色的丹药：“这是烈阳丹，能短时间内激发气血抵御严寒。

但药效过后会极度虚弱，慎用。”说完，她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我握紧手中的烈阳丹，

心中第一次燃起真正的希望。寒潭之底，或许藏着我一线生机。接下来的三天，

我全力温养那丝剑意，同时调整身体状态。红芍又来挑衅过一次，见我依旧“半死不活”，

便没了兴趣。谢无妄没有再出现，想来林婉儿有足够的手段让他无暇他顾。

终于到了第三日子时。寒潭的雾气格外浓重，月光几乎被完全遮蔽。结界微微波动，

我知道苏灵儿已经就位。不再犹豫，我吞下一颗烈阳丹。一股炽热的力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仿佛在体内点燃了一个小火炉。我活动了一下冻得僵硬的手脚，小心翼翼地滑入潭水中。

刺骨的寒冷瞬间包裹了我，即使有烈阳丹的药效，也依然让我牙齿打颤。潭水比想象中更黑，

更沉重。我屏住呼吸，凭着对那股灵气波动的感应，奋力向下潜去。下潜的过程异常艰难。

黑暗和寒冷不断侵蚀着我的意志，水压也越来越大。烈阳丹的药效在快速消耗。

我不得不又吞下一颗。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下方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光。我精神一振，

朝着光亮处奋力游去。终于，我的脚触到了潭底。出乎意料，潭底并非淤泥，

而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光亮来源于石板中央——一柄断剑正插在那里，剑身布满裂痕，

却散发着温和而坚韧的光芒。那股奇异的灵气波动，正是从这柄断剑上传来的。我游近一些，

看清了断剑的全貌。剑柄古朴，刻着我不认识的符文。剑身从中间断裂，

断口处却并非金属光泽，而是如同星辰般闪烁着微光。更让我震惊的是，

这柄断剑散发出的剑意，竟然与我重生后凝聚的那丝涅槃剑意同源！我伸出手，

轻轻触碰剑柄。刹那间，一股浩瀚的意念涌入我的脑海——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剑道感悟，

包含着不屈、毁灭与重生的真意。同时，一段破碎的画面闪现：一场惊天大战，

一柄神剑为护主而断裂，剑尖部分不知所踪，剑柄部分坠入此寒潭，历经万年，

剑灵几近消散，却依旧坚守着一丝不灭的意念。“原来如此……”我喃喃道。

这柄断剑的剑灵，在漫长岁月中始终没有放弃重生的希望，与我的处境何其相似。就在这时，

断剑的光芒突然大盛，化作一道暖流，顺着我的手臂涌入体内。

我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涅槃剑意如同得到滋养般迅速壮大，同时，

断剑本身的光芒则渐渐黯淡下去。它将它残存的力量，传承给了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着我的身体，不是灵力，而是更本源的剑道力量。同时，

关于这柄剑——它名为“不悔”——的信息也烙印在我的意识中。

“不悔剑……”我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的共鸣。剑如其名，宁折不悔。

此刻，烈阳丹的药效即将耗尽，寒冷再次袭来。我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平凡的断剑，

转身向上游去。冲出水面的一刻，我看到苏灵儿正焦急地等在岸边。她快速将我拉上来，

用一张厚厚的毛毯裹住我不断颤抖的身体。“成功了？”她问，眼中带着期待。我点点头，

虽然虚弱至极，但眼神明亮：“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苏灵儿没有多问，

迅速带我离开寒潭边缘。在我们离开后不久，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寒潭边，是谢无妄。

他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眉头微蹙。“错觉吗？”他低语，刚才有一瞬间，

他感觉到寒潭有异动，但仔细探查却又一无所获。最终，

他归咎于自己因即将闭关而产生的感知紊乱，转身离去。远处，苏灵儿的秘密洞府内，

我躺在柔软的榻上，体内那股新生的剑意正在缓慢改造着我残破的经脉。

虽然距离恢复修为还遥遥无期，但我已经看到了路径。谢无妄，你等着。待我重铸剑心之日，

便是你火葬场开启之时。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3我躺在苏灵儿洞府的软榻上，

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剑意如涓涓细流般游走。不悔剑的传承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奥，

它并非简单的力量赠与，而是一种大道的共鸣。“你感觉如何？”苏灵儿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眉头微蹙，“已经在榻上躺了五日，再不出现在人前，谢无妄那边怕是会起疑。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让我更加清醒。“谢无妄闭关多久了？

”“已有七日。”苏灵儿坐在榻边，压低声音，“我得到消息，

林婉儿这几日频繁出入天枢峰，似乎在打听寒潭的动静。”我冷笑一声。

林婉儿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即便认为我已经修为尽失，沦为废人，

她也要亲眼确认我才安心。“她不会得逞的。”我闭目凝神，内视丹田。

那缕不悔剑意正在悄然改变着我的经脉，破碎的灵根在剑意的滋养下，

竟有了重新凝聚的迹象。苏灵儿看着我，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气息...似乎比前几日强了些许。”“寒潭之底有所奇遇。

”我简略地带过，没有透露不悔剑的具体情况。并非不信任苏灵儿，

而是不悔剑的传承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苏灵儿也没有多问，

只是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们需尽快行动。谢无妄闭关期间是天赐良机，一旦他出关，

再想离开就难如登天了。

”她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我：“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假身份——药王谷外门弟子宁婉，

因资质平庸，一直在外门做些杂役。三日后，药王谷将派一队弟子前往南疆采集灵草，

你可以混入其中离开天衍宗。”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个假身份的信息，

甚至连修炼历程、人际关系都一应俱全。苏灵儿做事果然周到。“为何如此助我？

”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即便你说是为了报恩，但冒着与谢无妄为敌的风险，

未免太过沉重。”苏灵儿沉默片刻，轻声道：“我药王谷有一秘法，可窥见一丝天机。

我看到了...若你死在寒潭，不出百年，修真界将面临一场浩劫。”她顿了顿，

声音更低：“而这场浩劫的源头，与谢无妄和林婉儿有关。”我心中一震。前世我死后，

确实发生了仙魔大战，修真界损失惨重。难道那场大战并非偶然？“你看到了什么？

”“模糊的景象...魔气滔天，生灵涂炭。谢无妄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眼神冰冷如魔。

而林婉儿...”苏灵儿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她的结局，但她周身环绕着诡异的气息。

”我握紧拳头。前世我为救谢无妄而死，却换来他投向林婉儿的怀抱。若真如苏灵儿所说，

我死后修真界反而陷入浩劫，那我的牺牲岂不成了笑话？“所以，你必须活下来。

”苏灵儿坚定地看着我，“不仅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天下苍生。”接下来的三日，

我在苏灵儿的帮助下熟悉新身份，同时暗中修炼不悔剑意。令我惊讶的是，

不悔剑的传承中竟包含了一套完整的剑修功法——《涅槃剑诀》。

这套剑诀与我前世所修大相径庭，不依赖灵根资质，而是以剑意为基，以意志为引，

讲究“破而后立，向死而生”。正符合我如今修为尽失的处境。每日子时，

我会在苏灵儿设下的结界中修炼。不悔剑意如烈火般淬炼着我的经脉，痛苦远超寒潭之苦，

但我咬牙坚持。经历过生死，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第三日深夜，

我忽然感到丹田处一阵灼热，那缕剑意突然暴涨，在体内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周围的灵气被迅速吸入，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储存于丹田，而是融入剑意之中，

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是...”我震惊地内视着这一变化。“剑心初成。

”苏灵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眼中满是惊叹，“你竟然在修为尽失的情况下凝聚了剑心！

”剑心，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境界。前世我苦修三百年，也未能触及门槛，而今重生不过月余，

却在绝境中意外成就。我感受着体内那枚微小却坚韧的剑心，

它如种子般扎根在破碎的丹田中，散发着不屈的光芒。这就是不悔剑的传承吗？

不以灵力为基，而以意志为根。“明日便是离开之日。”苏灵儿递给我一套药王谷弟子服饰，

“你准备得如何？”我换上那身浅绿色衣裙，将长发简单束起。镜中的女子面色仍有些苍白，

但眼神锐利如剑，与从前那个为情所困的宁晚判若两人。“随时可以出发。”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我便混入药王谷的弟子队伍中，准备离开天衍宗。

守门的弟子对药王谷众人颇为客气，简单检查后便放行了。就在我们即将踏出山门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且慢。”我心中一紧，是林婉儿。

她带着几个天枢峰弟子缓步走来，目光在我们这群药王谷弟子中扫视：“苏师妹，

这么早就带人出去？”苏灵儿上前一步，神色如常：“奉家师之命，前往南疆采集几味灵草。

林师姐有何指教？”林婉儿的目光如毒蛇般在我们脸上逡巡，

最后定格在我身上：“这位师妹看着面生，不知是...”“宁婉，外门弟子。”我垂下头，

模仿着外门弟子怯懦的语气，“平日多在药园打理杂务，少见天颜，林师姐不认得也是正常。

”林婉儿眯起眼，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出什么破绽。就在气氛越发紧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