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手诊图

我与厉夜言的五年，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独角戏。今天，我拿到了胰腺癌晚期的诊断书，

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我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心的汗几乎要将它浸透，

我只想立刻见到他。可他的电话打来，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存：“青青不舒服，在医院，

我过去看看。”我冲进医院，却看到叶青青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柔柔弱弱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温姐姐，你别怪言哥哥，

是我身子不争气……”厉夜言皱着眉将我推开，满眼不耐，“你来干什么？”我看着他，

想告诉他我快死了，想问他这五年到底算什么。可我只是笑了笑，将诊断书揉成一团，

塞进了口袋。“厉夜言，游戏结束了，我不玩了。”01“不懂事？”我重复着这三个字，

舌尖尝到了一股血腥味。我看着厉夜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对我的厌恶。他怀里的叶青青，那个永远苍白、永远柔弱的女人，

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怯生生地看着我。“温姐姐，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半夜给谨言哥哥打电话的。”叶青青的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可那双眼睛里的挑衅，

却明晃晃的。“你没错，你身娇肉贵，打个喷嚏都得进ICU，怎么会有错呢？

”我扯出一个笑，网感吐槽脱口而出，“错的是我，错在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打扰了你们上演年度苦情大戏。”厉夜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温言，注意你的言辞。

青青是病人。”“哦，病人。”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叶青青那只打着石膏的胳膊上，

“请问这位病人，您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断了根手指头，还是断了条胳膊？看这阵仗，

我还以为你准备直接预定八宝山的VIP包间了呢。”“你！”叶青青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眼泪要掉不掉，“谨言哥哥，你看她……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温言！够了！

”厉夜言一声怒喝，将叶青青护得更紧了，“你闹够了没有？

青青只是下楼梯时不小心让你摔了一跤，你就非要用这么恶毒的话来咒她？”我笑了，

笑得胸腔都在疼。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知不知道，就在一小时前，我被医生宣判了死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厉夜言，所以，她，比我可能会死还重要，是吗？

”厉夜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加不耐烦的神情：“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以死相逼？温言，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这种把戏，你觉得我还会信吗？”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原来，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痛苦，都只是一场博取同情的把戏。叶青青靠在厉夜言怀里，

松松的推开他。一婷一步，她向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温言，

看到了吗？别说你快死了，就算你现在就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男人啊，

只会心疼弱者，而你，太强了，强得……让人恶心。”她说完，又变回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对厉夜言说：“谨言哥哥，我的头好晕……医生说我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

可是……可是我家太小了，环境也不好……”她欲言又止，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厉夜言，

充满了祈求。我心里冷笑，等着看厉夜言的反应。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

厉夜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道：“你搬到我那里去住。”叶青青脸上露出惊喜，

随即又变得为难：“那……那温姐姐会不高兴的吧？毕竟那是你们的家。

”“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厉夜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一丝温度，“温言，

青青要在这住几天。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你的房间隔音最好，适合她。”我的房间？

我们的主卧室，隔音最好？我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我强行咽了下去。“所以呢？

”我问。“你搬去客房。”厉夜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今晚就搬。

别让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任何东西还在主卧里。”说完，他不再看我，拥着叶青青，

柔声安慰：“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我送你回去，嗯？”他们从我身边走过，

厉夜言甚至没有再给我一个眼神。叶青青在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

回头冲我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

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拥离去的背影，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口袋里那张被我揉成一团的诊断书，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皮肤生疼。我慢慢地、慢慢地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黑暗，从四面八方用来。02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所谓的“家”的。推开门，

一片漆黑，空气里还残留着厉夜言身上那股熟悉的冷木香，只是现在，

那味道里混杂了叶青青身上甜腻的香水味，让我一阵反胃。我没有开灯，摸黑走上二楼，

推开了主卧的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从地毯的颜色，到窗帘的款式，

再到床上那套灰色的四件套，全都是厉夜言喜欢的风格。五年了，我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却终究没能让他喜欢上我。我打开衣柜，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动作很慢，每拿起一件衣服，

都像是在剥离一层皮肉。在衣柜的角落，我摸到了一个木盒子。打开它，

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二十岁的我和二十二岁的厉夜言。

那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紧张得双腿打颤。厉夜言就坐在第一排，

他是学生会主席，一脸的冷漠疏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在我下台时不小心踩空，

是他，伸手扶住了我。他的手很大，很稳，掌心干燥而温暖。“谢谢学长。”我红着脸，

心脏砰砰直跳。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松开了手。从那天起，

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我打听他的所有喜好，制造无数次偶遇，给他送早餐，

在他打篮球时送水。全校的人都知道中文系的温言在追计算机系的系草厉夜言，

所有人都笑我自不量力，飞蛾扑火。厉夜言也一次次地拒绝我。“我不喜欢你。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离我远点。”可我就是不放弃。直到毕业前夕，我喝多了酒，

借着酒劲，在全宿舍楼下，用九百九十九支蜡烛摆成一个心形，对他大声告白。

他终于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站在我对面，看着我，第一次，脸上有了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他问：“温言，你到底图什么？”我哭着说：“我图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那晚，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从那以后，他不再推开我。这张照片，就是我们在一起后，

0一次约会时拍的。照片里的我，笑得像个傻子，而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嘴角，

却有一抹极淡的笑意。“在看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厉夜言回来了。熟悉的深灰羊毛料西装，贴合着他宽肩与窄腰。他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照片上。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这么旧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扔了。”他语气冰凉。我手一僵，默默地将照片放回了盒子里。他脱下外套，扔在床上，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我。“这是什么？”我问。“青青对很多东西过敏，

这是清单，明天之前，把上面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我展开那张纸。

上面罗列着长长的一串名字。我最喜欢的白玫瑰。我养了三年的布偶猫“汤圆”。

我每天早上都要喝的蓝山咖啡。甚至，连我用的香薰品牌，都在上面。我的手开始抖。

“夜言，她以后就叫汤圆，和我们一样团团圆圆好不好？”英俊高大的男人将我抱在怀中，

一脸深情，“好，都依你。”“和我们一起，团团，

圆圆.......”往日温情亲密的姿态犹在眼前。“厉夜言，”我抬头看他，

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汤圆……也要送走吗？它陪了我们三年！

”冷笑一声，他像是听到了笑话，“不然呢？难道要等青青哮喘发作，你才满意？

”“她根本就没有哮喘！”我终于忍不住反驳，“她只是不喜欢猫！”“温言！

”厉夜言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青青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她娇气，我是她唯一的寄托，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斤斤计较。

”又是这句话。从小娇气，我是她唯一的寄托，你别计较。哦，不对，

上次是“青青从小体弱”。“把你那副妒妇的样子收起来。”厉夜言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你还没进我厉家的门，管好你自己。”我看着他，忽然低头笑了，

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厉夜言，下周三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他眉头紧锁，

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我最近很忙，没空陪你玩猜谜游戏。”“是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

”我替他说了出来。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不，

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我那天要陪青青去做一个全面的复查，没时间。”他很快恢复了常态，

语气生硬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过？”他避开我的目光，

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卡，扔在梳妆台上。“密码是你的生日。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别再无理取闹。”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

跪倒在地。黑卡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我盯着它，笑了。“哈，

哈.....哈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咳嗽。

我咳得撕心裂肺，直到一口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那片纯白色的羊毛地毯。

那红色，刺眼得灼伤了我的心。03我把汤圆送走了，送到了我最好的朋友林晓那里。

林晓抱着猫，气得直跺脚：“温言，你是不是疯了！厉夜言让你送走你就送走？

那只绿茶说一句话，比圣旨还管用是吧？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摸着汤圆柔软的毛，

没有说话。骨气？那东西早在五年前，我就用它换了厉夜言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林晓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可能最近没睡好。

”我撒了谎。我不能告诉她，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我不想看到她为我难过的样子。

告别了汤圆，我按照清单上的要求，把房子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清除掉。

扔掉白玫瑰，换上叶青青喜欢的香槟玫瑰。收起我的咖啡机，换上她喜欢的英式茶具。

当我把自己的东西从主卧搬到客房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别人家的小偷，狼狈不堪。

转眼，到了周三，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叶青青还没有搬进来，

厉夜言一大早就陪她去医院了。我像个不受影响的陀螺，忙碌了一整天。我去了超市，

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食材，全都是厉夜言爱吃的。回到家，我系上围裙，

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着。红烧排骨，糖醋里脊，清蒸鲈鱼……每一道菜，

都倾注了我全部的心意。我甚至还学着视频，笨手笨脚地做了一个蛋糕，

上面用奶油写着“5th Anniversary”。晚上七点，我点燃了蜡烛，

关掉了灯，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等他。等他回来，给我一个惊喜。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一句“辛苦了”，我都会觉得，今天所有的付出，都值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八点，

九点，十点……桌上的菜，从温热变得冰凉，和我此刻的心一样。蜡烛燃尽，

滴下的烛泪凝固在桌布上，像一滴滴干涸的眼泪。我给他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玄关处才传来开门的声响。我立刻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厉夜言回来了，满身的酒气，脚步虚浮。他的白色衬衫领口上，印着一个刺眼的口红印。

我的心，猛地一沉。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青青”两个字。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叶青青带着笑意的声音：“呀，是温姐姐啊？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炫耀和得意。“谨言哥哥今晚为了庆祝我们重逢，喝得有点多，

我就是不放心，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安全到家。我们刚刚……聊了好多以前的事，

聊得太开心了，都忘了时间。你不会生气的，对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

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厉夜言踉踉跄跄地走进来，

看到我手里的手机，脸色瞬间变了。“谁让你接我电话的？”他一把夺过手机，

眼神凶狠地瞪着我。因为站得不稳，他推搡我的力道有些大。我向后退去，

撞到了身后的餐桌。“哗啦——”一声巨响。整张桌子被我撞翻，满桌的菜肴、蛋糕、红酒，

全都摔在了地上。玻璃杯和瓷盘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我精心准备的一切，

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厉夜言看着满地的狼藉，眼中的怒火更盛了。“温言，

你又在发什么疯！”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斥责：“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怨妇一样！

把这里收拾干净！看着就让人恶心！”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我被碎玻璃划破的手。说完，

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我听到他走进了主卧，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从始至终，

他都没有看一眼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蛋糕，

没有看一眼那句“5th Anniversary”。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手指。血珠滴落在地上，和红酒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我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想去捡起一块破碎的盘子。可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碎片的瞬间，

我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040二天，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温小姐，

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比我们预期的要快很多。

”医生的声音很沉重：“我们建议您立刻开始新的治疗方案。

但是……这个方案的副作用会很大，过程会非常痛苦，而且，成功率也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我握着电话，手脚冰凉。不到百分之十。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我平静地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却驱不散我心底的寒意。我该怎么办？是躺在病床上，在无尽的痛苦中，

等待那渺茫的希望？还是……就在我脑子乱成一团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厉夜言的助理，

张秘书。“温小姐，您现在有空吗？”张秘书的语气听起来很着急。“怎么了？

”“傅总让您立刻来一趟‘星夜餐厅’，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星夜餐厅。

那是我和厉夜言0一次正式约会的地方。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难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难道他想通了？他想在纪念日的0二天，

给我补过一个迟来的惊喜？他想跟我求婚？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尽管昨晚的伤痛还历历在目，但这个念头，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我无法抗拒。

我立刻冲进房间，换上了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化了一个精致的妆，

试图遮住脸上的憔悴和病容。我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是厉夜言曾经说过好闻的味道。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星夜餐厅。推开包厢门的瞬间，我所有的幻想，都碎成了粉末。

包厢里，灯光璀璨，玫瑰遍地。气氛浪漫到了极点。但这份浪漫，却不属于我。

厉夜言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单膝跪地。他面前站着的，是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

笑靥如花的叶青青。他的手里，举着一枚硕大的钻戒。我的出现，

并没有打断这幅“美好”的画面。厉夜言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他深情地望着叶青青，

开口道：“青青，嫁给我。”叶青青娇羞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厉夜言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然后站起身，拥抱，亲吻。周围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是厉夜言的几个朋友。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嘲弄。我像一个跳梁小丑，

站在原地，无处遁形。直到他们亲吻结束，厉夜言才终于将目光转向我。他的眼神，

冷漠得像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你来了。”他说。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走到我面前，递给我。“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

“我和青青的婚前协议。”他言简意赅，“你签个字。”我翻开文件，

目光直接落在了最后一页。那上面，

一条条款清晰地写着：甲方厉夜言自愿将名下位于“江畔帝景”的A栋别墅，

赠予乙方叶青青，作为订婚礼。江畔帝景，A栋别墅。那是三年前，

厉夜言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叶青青走到厉夜言身边，

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对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温姐姐，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她晃了晃手上那枚刺眼的钻戒，“谨言哥哥说，你最大方了。

这只是他送给我的一点小礼物而已。”“而且，”她顿了顿，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他还说，那栋房子，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只是一直被你这条狗占着而已。”狗……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这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我再也忍不住。“噗——”一口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出，溅落在雪白的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