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充值会有负罪感

苏冉下载了一款诡异的修仙游戏。游戏提示她只要充值就能轻松升级，

她反手就卸载了APP。谁知第二天，城市上空浮现出巨大的游戏倒计时，

全人类被迫加入杀戮修仙赛。当所有人都在疯狂内卷充值修仙时，

苏冉看着自己卸载后自动运行的代码框沉默了。输入一行代码“boss无痛速通”，

游戏最强boss原地暴毙。她好像，

卡到了这个杀戮游戏唯一的bug……---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冷白的光打在苏冉脸上。

那款图标古朴、名字却起得十分直白粗暴的《杀戮仙途》，

刚刚结束它花里胡哨、特效五毛的新手引导。一个金光闪闪的弹窗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几乎占据整个屏幕：“仙途捷径，一步登天！检测到道友根骨清奇，

特开启灵脉直充通道！充值6元，立炼气！充值98，秒筑基！充值648，

金丹大道触手可及！今日首充，额外赠送神兵‘屠龙宝刀’碎片*10！

”下面跟着一排刺眼的按钮：“立即变强！”“马上充值！”“我要成仙！”苏冉挑了挑眉，

指尖滑动，毫不犹豫地关掉了这个弹窗。紧接着，又一个弹窗蹦出，

语气带着点循循善诱：“道友，修仙之途漫漫，何苦为难自己？一点点投入，节省百年苦功，

称霸仙界不是梦！”关掉。第三个弹窗接踵而至，这次带着点恐吓意味了：“警告！

检测到道友灵气亲和度为‘亿里挑一’的‘朽木级’！若无外力辅助，恐终生困于炼气，

寿元不过百载！充值，是您唯一的希望！”关掉，关掉。苏冉耐着性子，

又点了两下屏幕上那个穿着粗布衣服、表情呆滞的小人，除了原地踏步，毫无反应。

任务列表里，第一个任务“击杀10只新手村野兔”旁边，

明晃晃挂着一个充值提示的小图标。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

“吃相真难看。”长按应用图标，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

一个红色的删除标记出现在图标左上角。她指尖悬停一瞬，然后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去。

“是否卸载《杀戮仙途》？”“是。”图标在她眼前扭曲、缩小，最后“啵”的一声，

从屏幕上消失。世界清静了。苏冉把手机扔到床头，翻身躺下，扯过被子盖住脑袋。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晃动的光斑。她闭上眼，

脑子里却莫名闪过刚才游戏里那个粗制滥造的茅草村，还有那几句充值广告词。

“还杀戮仙途……不如叫氪金母猪养成计划。”她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苏冉是被一阵尖锐的、如同防空警报般的嗡鸣声惊醒的。那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固定的方向，

而是从四面八方，不，是从整个天空，乃至脚下的地面同时传来，直接钻进颅骨，

震得人心脏发麻。紧接着，是楼下街道上传来的混乱声响——汽车喇叭疯狂地长鸣，

夹杂着人群的惊呼、尖叫，还有东西被撞倒的碎裂声。“搞什么……”她揉着惺忪的睡眼，

赤脚跳下床，一把拉开了窗帘。然后，她僵在了原地。天空，不再是熟悉的灰白。

它变成了一块无边无际的、幽暗的深蓝色幕布，如同最深的海水倒悬。而在这幕布的正中央，

难以想象的、仿佛由燃烧的鲜血和扭曲的阴影构成的数字——71:59:42数字是活的，

末尾的秒数，正以一种冰冷、恒定、不容置疑的速度，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71:59:4171:59:40与此同时，那尖锐的、无处不在的嗡鸣声陡然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非男非女、毫无任何感情起伏的宏大声音，

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不，是直接响彻在每一个人的意识深处：通告。

《杀戮仙途》全球公测，现在开始。规则一：倒计时结束，未达‘炼气期一层’者，

抹杀。规则二：击杀生灵，可获得经验值与杀戮积分。玩家之间，相互击杀，收益翻倍。

规则三：积分商城、充值通道已开启，助您快人一步，登临绝巅。仙路已开，诸位，

请挣扎吧。声音消失了。但那巨大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血色倒计时，

依旧高悬于顶，无声地压迫着整个城市，压迫着每一个仰头观看的人。

苏冉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猛地转身，扑到床边，

抓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那个她昨晚亲手卸载的，《杀戮仙途》的应用图标，

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屏幕中央。只是那古朴的图标边缘，此刻正流淌着一圈不祥的血色光晕。

它自己回来了。不，或许它从未真正离开。指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颤，

她点开了那个图标。没有加载动画，界面直接跳转。

背景是那片悬浮着血色倒计时的深蓝天空，UI布局和昨晚见过的差不多，

但细节处透着一股子冰冷的血腥气。她的角色，那个粗布小人，

依旧呆呆地站在破败的新手村里。不同的是，

小人头顶多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标识：未入流0/100。那是经验条。而屏幕下方，

钮散发着诱人又危险的光芒：充值入口、积分商城、杀戮排行榜……就在这时，

窗外传来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苏冉冲到窗边，向下望去。

街道已经乱成一锅粥。车辆歪歪扭扭地撞在一起，冒着黑烟。

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推搡。她看到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手里不知从哪里捡来半截砖头，正疯狂地砸向另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一边砸，

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经验！给我经验！！”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苏冉猛地缩回头，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杀……杀人……就能升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再次落回手机屏幕。那个充值入口，像是一颗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毒苹果，

在疯狂地诱惑着她。只要一点点钱，就能避开这最原始、最血腥的积累方式，不是吗？

她伸出手指，悬在那个按钮上空。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的瞬间，她猛地顿住。不对。

昨晚……她明明卸载了。一个被卸载的应用，怎么可能再次出现？还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强行绑架了全球人类？这不正常。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手机应用。她退出游戏界面，

手指有些发僵地滑动着手机屏幕，试图找到任何关于这个“游戏”的进程或者文件残留。

她甚至尝试再次长按图标，但弹出的选项里，只有“打开”，没有了“卸载”。

它赖在这里了。苏冉不死心，调出了手机后台运行程序列表。一堆熟悉的APP图标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边缘流淌着血光的《杀戮仙途》。她咬着下唇，选中它，向上滑动，

强制关闭。图标在列表里消失了。她松了口气，退回主屏幕。然而，

那个该死的、带着血晕的图标，依旧稳稳地待在原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徒劳。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她再次进入后台，这一次，动作更快，更粗暴。关掉它！图标消失。

退回主屏，图标还在。关掉！还在。再关！依然在！一次，两次，

三次……她像个固执的傻瓜，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动作，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呼吸也变得急促。恐惧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失去冷静。

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近乎机械地调出后台列表，

准备再次执行那注定失败的“强制关闭”时——她的指尖，在触碰到屏幕的瞬间，停滞了。

这一次，后台列表里，空无一物。没有社交软件，没有系统工具，

没有她常用的任何一个APP。只有一片虚无的、仿佛最深沉的黑暗的背景。

而在那片黑暗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孤零零的，

与整个手机系统风格格格不入的——白色输入框。光标在其中安静地闪烁着，

像是一只等待许久的眼睛。苏冉的呼吸骤然停止。

周围所有的喧嚣——楼下的混乱、远处的尖叫、天空那无声却庞大的压迫感——在这一刻，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白色的输入框，和那个稳定跳动的光标。

这是……什么？鬼使神差地，她的指尖落下，触碰到了那片冰冷的虚拟键盘。该输入什么？

她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混乱，昨晚卸载游戏时的情景，刚才那冰冷的规则宣读，

楼下那血腥的一幕，还有这个诡异的输入框……所有画面碎片疯狂旋转。最终，

定格在昨晚那嚣张的充值广告，

和刚才杀戮排行榜上那几个闪烁着金边、已然达到“炼气二层”的名字上。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带着点恶作剧，带着点发泄，

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试探。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缓慢地，

敲下了一行与这个血腥末世格格不入，

甚至有些滑稽的字符：boss, die without pain. (boss，

无痛去世)敲下回车。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光芒万丈，没有系统提示，没有天崩地裂。

窗外，城市的混乱依旧，天空的血色倒计时依旧在冰冷跳动。仿佛她刚才所做的一切，

只是一个压力过大下的无聊臆想。苏冉看着那毫无变化的输入框，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吧？还是手机中了什么奇怪的病毒？她摇摇头，

正准备退出这个诡异的界面。突然——世界公告：玩家‘匿名’，

于‘幽冥血池’首杀终极镇守Boss血狱魔尊！

获得首杀奖励：杀戮积分x10000，先天灵宝‘诛仙剑伪’！

事迹已载入《杀戮仙途·编年史》！一条金光闪闪的公告，以霸屏的方式，

在所有玩家的游戏界面最顶端，连续滚动播放了三遍。几乎在同一时间。

全球实时播报：高危区域‘幽冥血池’能量反应……消失。

区域镇守者‘血狱魔尊’生命体征……已确认湮灭。该区域危险性等级调整为‘安全’。

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全域声音，再次响彻天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卡顿？

苏冉猛地捂住了嘴，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她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

那个依旧一片空白，只有光标在安静闪烁的输入框。窗外，血色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71:52:1171:52:1071:52:09——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倒映出苏冉自己有些失神的脸。那条金灿灿的世界公告还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匿名”，“首杀”，“终极镇守Boss”，“先天灵宝”……每一个词都像重锤，

敲打着她试图维持冷静的神经。而那个空白的输入框，依旧悬浮在后台的黑暗中，

光标稳定地闪烁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是一切尽在掌握。她退出后台，主屏幕上，

《杀戮仙途》的图标边缘，血光似乎流转得更急了。她点开游戏，界面加载出来的瞬间，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几乎炸响。系统：您获得首杀奖励：杀戮积分 x 10000！

系统：您获得首杀奖励：先天灵宝‘诛仙剑伪’x 1！

系统：您的称号已更新：『无名弑君者』！系统：杀戮排行榜已收录您的匿名信息，

当前排名：1。排名第一。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的积分，

和一个灰扑扑、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古剑图标，旁边标注着“诛仙剑伪”。

苏冉手指有点发凉，她没去点那柄听起来吓死人的剑，而是迅速关掉了游戏界面，

再次尝试调出后台。黑暗，白色的输入框。它还在。这一次，她看着那闪烁的光标，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病毒。这是……什么？一个后门？一个漏洞？

还是这个该死的“游戏”本身自带的某种……调试模式？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再次输入。

这一次，她打得更谨慎，也更异想天开。

ve me a cup of hot milk tea. (给我一杯热奶茶)回车。

无事发生。没有冒着热气的奶茶凭空出现，输入框依旧空白。苏冉蹙眉。不行？

是只能针对游戏内容？还是刚才的“boss无痛速通”只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巧合？

她换了个思路。既然能杀死boss，那别的呢？

她想起刚才楼下那个为了经验疯狂杀人的西装男，胃里一阵翻涌。

p sleep for 1 hour. (让我这栋楼里的所有玩家沉睡一小时)回车。

几乎在按下回车的瞬间，窗外街道上的喧嚣，似乎……减弱了？

那些尖叫、奔跑、撞击的声音，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隔音棉捂住，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甚至能听到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以及更远处某个房间里，

持续不断的砸门声戛然而止。一种诡异的寂静，以她所在的这栋居民楼为中心，

迅速弥漫开来。苏冉屏住呼吸，悄悄挪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楼下，

刚才还在疯狂追逐撕打的人群，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几个身影直接瘫软在地，

一动不动。一个正举起消防栓砸向商店玻璃的男人，动作僵在半空，然后软软滑倒，

消防栓“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整条街，除了远处还有零星的混乱声响，

她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所有刚才表现出攻击性、明显是“玩家”的人，都陷入了沉睡。

一小时。代码，生效了。她退回房间中央，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有些苍白的脸。她能……修改这个“游戏”的规则。至少是部分规则。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压力。

她看着那个空白的输入框，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是一个潘多拉魔盒，

一个悬在所有人头顶的、由她指尖操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该做什么？

把这个发现公之于众？不，那只会引来无法想象的混乱和争夺。她毫不怀疑，

一旦有人知道她的存在，等待她的绝不是救世主的待遇，而是无止境的囚禁、研究，

或者更糟——被某个势力控制，成为他们在这个杀戮游戏里登顶的工具。利用这个漏洞，

疯狂刷级，登上榜首，称王称霸？想到那条冷冰冰的规则“玩家之间，相互击杀，

收益翻倍”，还有楼下那个为了几点经验就能杀红眼的男人，她心底就泛起一股寒意。

那和那些她厌恶的、被迫卷入的“玩家”有什么区别？或者……什么都不做？隐藏自己，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靠着这个漏洞苟全性命，眼睁睁看着倒计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