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想什么呢?”
正执着扇,出神地望着池中的鱼儿的人儿不免被惊一下,睫毛轻颤。
“啊,没什么。”
沈宁岁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却是有点慌乱,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是人间蒸发,那几年的相知相伴就像是一场梦。
怎么连一封信都没留下,就有这么匆忙离开吗?
现在过得还好吗?
己然4年了,甚至都没回来一次。
“小姐,你骗人,你是不是还想着平安呢?
这么多年了,小姐记挂这个小白眼狼做什么?
他可是一封信都没留下,这么多年也不曾回来找过小姐。”
雪茗有些为着她家小姐不值,不免生起气来。
“平安他定然是有事,不是故意的,茗儿你别这么说他。”
“小姐是喜欢他吗?
可那个平安可配不上小姐,太子殿下这样清风霁月的人才配得上小姐。”
“茗儿你可不要胡说,我没想过那么多。”
沈宁岁不禁用扇子敲了一下雪茗的额头,嗔了她一眼。
“小姐,你的家世,就是很适合嘛,而且你和太子殿下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不是吗。
人生在世,快活一场,我们不要忧思那么久远的事好不好?”
雪茗知道她家小姐在想什么。
————————————————————八年前,尚书府。
“岁丫头,来,戴上这个银镯,这个姑娘的八字很称你的命盘,大师说了可以为你续命,我们岁丫头可以多活几年了。”
老夫人招呼着7岁的沈宁岁过去,将一个冰清透白的玉镯套上了沈宁岁纤细的手腕。
又将另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瘦弱的丫头招呼过来。
“你叫什么?”
沈宁岁转过身,握起她温凉的双手对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温声道。
“我己被小姐买下,请小姐赐名。”
小女孩缓缓跪下,朝着沈宁岁脆生生地磕了个头。
“姥姥,她没有亲人吗?”
“这丫头命苦,如今多事之秋,战乱不己,她们一家流窜逃亡到了附近的镇子,八字命盘传到了我手中这才被我买下。”
“那我们可以把她们一家都聘用过来吗,她己然用命数养着我为我续命,这份恩情太沉重了。”
沈宁岁的话让小姑娘不禁有点诧异,虽然知道以后一个月需要放血三次养着这家小姐七年才可停,可像她这样的身世,能苟活一条命都己是万幸,她却还顾及她与亲人分离的痛。
“这,倒是也可以,便请回来随便干点活吧,都依你,我的岁丫头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啊。”
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沈宁岁的头,又感受到了沈宁岁扑进怀里的温暖。
“谢谢姥姥。”
“即便如此,还是请小姐赐名,我此生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小姑娘又对着沈宁岁拱手作揖请求着赐名。
“既如此,便叫雪茗吧,冬雪昭昭,取之煎茗,甚好。”
沈宁岁退开祖母的怀抱,将雪茗丫头轻轻扶了起来。
————————————————————“马上就是百花节了,今年想要什么?”
沈宁岁却是没有再回答雪茗的话了,她们早己不是主仆之情,她们之间的惺惺相惜她都懂。
雪茗心疼沈宁岁的命数,沈宁岁亦心疼雪茗的经历。
雪茗闻之不禁长叹一口气,“愿小姐长命百岁,岁岁安康。”
雪茗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天地祈愿。
沈宁岁望着雪茗笑了笑,今年她十五,她还有多少年呢,还能陪着所爱之人多久呢,还能再见平安一面吗?
————————————————————“死丫头,我们都是为你好啊,你就甘愿一辈子做个丫鬟啊,能不能有点大志向,你不考虑你自己,也不知道考虑考虑你父母啊?
一辈子低头做人,好不容易有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恶毒的话语不停地输出着,一点一点刺激着对面人的神经,手上戳着额头的力道只重不轻,仿佛对面不是自己的亲身女儿,只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工具罢了,像是一头凶兽想要从这人身上榨取每一滴价值,连骨头都不愿意吐出来。
“娘,小姐对我们那么好,做人不能忘本,这事我做不出。”
雪茗不禁哭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面对这个破碎的家,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母亲如此的利欲熏心的呢?
“我让你害她命了?
男人三妻西妾不是很正常?
让你谋个妾当当不是为你好吗?
你想想你弟弟,像你这样,他能讨到什么好老婆?”
妇人还在不停地指责着面前哭成泪人的人。
有很多很多瞬间,她都很想向沈宁岁坦白这些龌龊不堪的事,只是血浓于水,她却又做不出,两方天人挣扎,犹豫不决。
“阿弟本也品性不好,你们都给惯坏了,能娶人就不错了。”
“你还说上你弟弟了?
当年若不是你弟弟拼死救了你,你哪还有命在这当差?”
雪茗听了这话,不禁心痛万分,是啊,她的弟弟曾经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们一家都是那么温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不是如果尚书府没有接纳她们,她们还是那样幸福的小家,纵然颠沛流离,却依旧相依为命,温暖治愈。
“母亲不必再说,我再如何也无法伤害小姐,若我做出这等事,我也无颜面对小姐了。”
“嘿,你这丫头,也罢,跟你吵了一个多月,我也不愿再吵,喝了这杯茶咱娘俩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了好吗?”
妇人突然转变了态度,虽然语气还是那样的不耐,却是松了口,雪茗虽然疑惑,却也没说什么,好歹是松口了,太多次了,吵了太多次了。
雪茗喝完却惊觉一阵天旋地转,才发觉茶水不对,却己是来不及了。
“娘…你…”“机会难得,对不住了,茗丫头。”
————————————————————“小姐,小姐,不好了!
雪茗!
雪茗她……”妇人急急忙忙冲进沈宁岁的院子,却还没说完,就潸然泪下,一个劲地哭。
沈宁岁被惊醒,而后匆忙起身,裹了件厚外套,就开了门。
“老瑜怎么了?
雪茗怎么了?
别哭别急。”
沈宁岁将老瑜牵了进来,给妇人倒了杯茶。
“昨夜太子殿下与少爷醉酒,而后太子准备回宫却还未出府,不知谁人下药,碰巧遇上了雪茗,雪茗她一介弱女子……”听到这儿,沈宁岁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下药之事需要探究,雪茗之事也得想个对策。
沈宁岁匆忙洗漱就赶紧赶到了正厅。
只见雪茗跪在地上,太子在旁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雪茗…”沈宁岁刚踏进正厅,迎来许多视线,而后还没说什么,就见雪茗磕了个头,开始自陈。
“是雪茗不好,昨夜见太子殿下醉酒,而雪茗爱慕太子殿下己久,自知没有机会,却也甘愿当个侍妾,是我下了药,是我动了手脚,但凭主家惩处。”
跟随进来的老瑜眼睛一下瞪大了,她本己安排好一个小姑娘认了这下药的罪,她知晓沈宁岁心善断然不会要了命,给了一笔钱就能替了这罪,不曾想雪茗会自认惩处,这下就未可知了,一介丫鬟,清白被太子玷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给点好处打发了是常事。
当初是因为好歹雪茗跟着沈宁岁这么久,好歹太子也与之有了交情,会顾念一些面子纳了做侍妾。
“雪茗?
你?”
苏瑾钰闻之不解地抬了头,他从未从雪茗眼中看见过爱慕的眼神,雪茗的眼中明明只看得见岁岁的。
“是我,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太子殿下,雪茗任凭处置。”
雪茗又朝着苏瑾钰磕了个头。
“茗儿她既己爱慕己久,我们三个相伴这么久,瑾钰哥哥打算怎么做?”
沈宁岁这话,己是求情,纳是得纳,不然他们之间也会生了嫌隙。
“既如此,明日便进府充个侍妾可好?
只是,岁岁…”苏瑾钰有些慌张心虚,他一颗心向来都在沈宁岁那儿,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交情,只是岁岁对他好像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父亲,母亲,祖母。”
沈宁岁却打断了苏瑾钰的话,转而看向家中长辈。
三人闻言不禁聚焦在沈宁岁的身上,眉头紧蹙。
“雪茗跟了我这么久,供养了我这么多年,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是不愿太委屈了她,若太子哥哥愿意,我想将雪茗抬为侧妃,冠以沈姓,认作沈家的三小姐,以后雪茗便认父亲为干爹,可好?”
三人不禁低头细细思忖,她们知晓沈宁岁心善,选择做这件事也实属正常,只是怕是太过委屈太子殿下。
“这怕是太过委屈太子殿下了呀,岁丫头。
这,不好。”
“太子哥哥,意下如何?”
沈宁岁知晓父母这关通过,眼下就差苏瑾钰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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