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山河巨变

第一章 替身之殇沈雯念‘死’过一次。她做实验的时候，病毒泄露，她被困在核心舱，

命悬一线。而那个向来冷漠自持的顾长恩，疯了一样冲进核心舱。

哪怕眉骨被掉落的钢架划开一道口子，他也死死抱着她不肯松手。当时。她笑他破相了。

顾长恩却就用指腹蹭着那道疤，说：“这样才好，如果我们死在这里，那你下次投胎，

就能凭着疤找到我。”后来，他们活了下来，

神像的火炬；在独立厅的台阶上听钟声敲响；连友人都说：“顾长恩这种清冷到骨子里的人，

居然会为你洗手作羹汤，果然还是你们东方人的爱情更浪漫。”那时，

沈雯念也以为顾长恩爱她。哪怕他们之间从没说过爱。可后来回国。

顾长恩却选择和随行女医生一起往南去。而她沈雯念，一路向北，走进了英雄冢。

……“茉莉，她跟你一点儿都不像，你是医生，治病救人，品德高尚，她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我救她只是出于同学情谊！”1949年，

由美归国的飞机厕所外。顾长恩清冷的声音如锤砸来。沈雯念推门的动作一顿。不合时宜的。

她想起在费城留学时，顾长恩曾在酒醉后抱着她的背喊：“茉莉。

”他低声如诉：“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很像你。”“茉莉，幸好有沈雯念在，

才能让我在异国他乡，不至于模糊了对你的记忆。”声音温柔缱绻，仿佛藏着无限爱怜。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原来自己在顾长恩心里只是一个替身。不过也没关系。

沈雯念扯了扯嘴角，望向窗外。飞机下方已经是祖国。过往藏在心里的痛苦，

也从踏上故土这一刻，倾倒而出。在国外的这些年，她也把顾长恩当成那个人的替身。

可那个人不会撒谎。那个人摘喇叭花送给她时，连情话都不会说，只会挠着脑袋，憨厚地笑。

过往越甜。回忆越苦。沈雯念抿了抿涩然的唇角，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回了座位。

可是发餐的时候，那个叫陈茉莉的女人忽然“哎呀”一声，朝她扑来。整碗热汤，

瞬间泼在她的手背上。“嘶——”滚烫的液体瞬间浸透皮肤，

她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还起了水泡！“对不起，对不起！

”陈茉莉慌忙抽了手绢来擦，“我不是故意的，飞机太晃了，我没站稳。

”“我这里有烫伤药，我帮你处理！”她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管药膏，

挤在棉签上就要往沈雯念手背上涂。沈雯念本没在意。可没过多久，手背的烫伤越来越痛。

不是烫伤的灼痛，而是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血肉。她低头看去，就见原本只是红肿的地方，

此刻竟破了皮，伤口正在一点点溃烂！沈雯念是科研人员。对她来说，除了脑子，

最重要的就是手！沈雯念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陈茉莉同志，你用的到底是什么药？

”陈茉莉愣了下，眼眶唰就红了。“我、我拿错了！”“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我马上帮你换！”她好像真的很抱歉，眼里的得意却根本藏不住。

沈雯念抬起受伤的手反问：“一个医生竟然会因为紧张，就把强腐蚀性的药膏错认成烫伤膏？

”陈茉莉脸色一白。这时，始终沉默的顾长恩开口了：“沈雯念，差不多行了。

陈医生已经道歉，都是同胞，别上纲上线，要友爱。”“顾长恩，你站在什么立场拉偏架？

”顾长恩被沈雯念质问的脸色难看，他连忙把沈雯念拉起来，把她带到洗手池，

一边冲洗她手上的药膏，一边放软语气哄她。“雯念，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茉莉走的近而生气，我很高兴你为了我吃醋。”“这么多年，

我第一次感受到你这么爱我。”“雯念你放心，等我们在国内站稳，

我第一时间就打报告娶你。”承诺一句一句，仿佛刚刚说她沈雯念只是替身的人不是他。

就连沈雯念也有一瞬恍惚，仿佛再次从他身上看见了那个人……但只一瞬，她就清醒过来，

抽出手。“结婚的事情我还要考虑。”她无视顾长恩错愕的视线，回了座位。

顾长恩再坐下时，脸色难看。直到下飞机，他都再没和沈雯念说过一句话。舱门打开，

踩上故土的第一刻。沈雯念呼吸都沉重了许多。这些年，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有多爱这片土地，爱这里的人，又有多渴望回到这里。情绪翻涌间，

陈茉莉和顾长恩与她擦肩而过。“长恩，你赴美留学这些年，国内也有很大变化。

今晚你就在我家住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他们聊着笑着，好像没看到沈雯念这个人一样，

很快就融入夜色。最后，是来接机的小战士上前来问她：“沈同志，你有人来接吗？

”沈雯念沉思一瞬：“没有。”“不过同志，你能带我去英雄冢吗？

”“我想……去看看我的爱人。”第二章 英雄冢前英雄冢，是许多没能找回尸骨的战士，

最后的归宿。到了之后，沈雯念走了很久，才在一块半旧的墓碑前停下。碑上，

刻着两个字——张源。他16岁那年就去当了兵，第二年就升了上等兵。她走的那年，

他肩上已经是两杠一星，是最年轻的营长。登上赴美游轮的那晚，他刚打完仗，

带着满身血污，风尘仆仆地来到她面前。他说：“雯念，你好好去学，

咱们国家需要你这样聪明的人。等你回来，我一定攒下三转一响，娶你进门。

”可最后她等到的，却只有他几件随身物品，和一枚染血的勋章。“骗子……张源，

你就是个骗子……”沈雯念头靠着墓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明明说会等我回来娶我的，你怎么能……一个人先走呢……”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风。

沈雯念哭了很久，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细长的手指，拂过墓碑上男人傻气的笑脸，

声音哽咽。“阿源，你再等等我，等我把最好的技术都交给国家，等我燃烧尽最后一点生命，

我就去嫁你。”擦干眼泪，离开英雄冢后，沈雯念去了研究所报到。一进门，

她就看见陈茉莉正和顾长恩并肩站在所里。一个嬉笑娇嗔。一个纵容宠溺。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到她来，连忙解释：“沈同志，你来了！现在研究员人手紧缺，

特地从首都医院借调了陈茉莉同志来协助工作。”陈茉莉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

看向一旁的顾长恩：“其实，我觉得自己资历还浅，幸好有长恩……”“你确实不够资历。

”沈雯念平静地打断她。陈茉莉的笑容瞬间僵住。顾长恩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过分了！

茉莉也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沈雯念只问了两个问题。“那请问陈茉莉同志，

减毒活疫苗与灭活疫苗的核心区别是什么？病毒灭活不彻底的主要风险有哪些？

”这些药物研究最基础的知识。陈茉莉却被脸色发白，一个字都答不出。“如果人手不够，

多一个人来帮忙，我自然欢迎。但如果是来添乱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沈雯念扔下这话转身离开，也没再看顾长恩一眼。研究所分配的宿舍，虽有基本的床柜，

但生活用品还要自己购买。国营商店。沈雯念拎着新买的暖水瓶走出来时，

就看见文具柜台前，顾长恩正将一支钢笔递给陈茉莉。他低头说着什么，

眼底的温柔和嘴角的笑意，仿佛能甜死人。可沈雯念越看，心脏越死寂无声。

这样的顾长恩……不像他了。他只会在送她礼物后，憨憨傻傻的笑。沈雯念闭了闭眼，

攥紧手里的网兜，大步离开。回到宿舍，她正收拾着卫生。顾长恩来了。

他开门见山：“既然你昨天说结婚的事情要考虑，那在美国的事，你我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我和茉莉现在只是同志关系，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结束，迁怒于她，针对她。

”沈雯念下意识把他认作张源。心脏一颤一颤的，隐隐作痛。但只一瞬，她就清醒。“好。

”顾长恩愕然她轻易的答应，心里闪过微妙的异样。正要说什么，

走廊里响起陈茉莉的呼喊：“长恩？”下一秒，他就转身走了。第二天一早，

研究所迅速展开了工作。沈雯念在助理的帮助下，穿好无菌服，走进实验核心区。

她全神贯注地沉入眼前的培养皿中。不多时，陈茉莉走了进来，她挂着歉意靠近沈雯念。

“沈同志，飞机上的事我还是过意不去，晚上我订了饭店，务必给我一个机会当面赔罪，

好不好？”“不去。”沈雯念头也未抬。

陈茉莉脸上的笑容一僵：“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刚回国，

很多设备可能不熟……”“不用。”沈雯念的拒绝干净利落。可陈茉莉仿佛没听见，

自顾自地伸手，拿起了沈雯念手边那支试管。“哎呀，这个是要放到那边的吧？

我帮你……”话音未落，只听“啪嚓”一声脆响！试管自她指间滑落，砸在地上。

珍贵的培养液迅速在地面炸开。喧闹的实验室，瞬间一片死寂！

第三章 实验风波“你知不知道，这些培养液有多珍贵？”沈雯念盯着陈茉莉，声音冰冷。

这些培养液，国内还没研发出来，都是他们从美国带回来的，用一份，少一份。

陈茉莉受惊的小鹿般后退半步，眼圈瞬间红了：“我、我只是想帮忙……”这时，

顾长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陈茉莉像是找到依靠，立刻带着哭腔开口：“长恩，

我只是想帮忙递一下试管，可沈同志好像误会我了，一甩手就……”她捂着手臂，

上面竟真有一道被玻璃划出的血痕。顾长恩看着陈茉莉手臂上的伤，脸色铁青。

再看向沈雯念时，只剩失望：“我还以为你昨天是真心答应我，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伪君子！”“早知你会变得这么善妒，

当初……”“当初什么？”沈雯念反问。顾长恩反而噎住，干脆不再说话，

小心翼翼扶着陈茉莉往外走。“走，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沈雯念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培养皿。玻璃碎了一地，像极了她和顾长恩。

如果她早知道，把顾长恩当成替身，会有这么多麻烦……还不如当初不要靠近。至少这样，

还能留下滤镜，远远的把他当成那个人……收拾完一地狼藉，她便将这件事报给了主任。

中午。沈雯念打好饭刚坐下，顾长恩就找了过来。他压着声音质问：“沈雯念，

是不是你向主任打了茉莉的小报告？”沈雯念平静地吃饭：“她损坏了重要实验材料，

不该上报吗？”顾长恩脸色更沉：“那也不至于闹到主任那里！

现在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在背后议论她，说她资产阶级小姐做派，你让她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沈雯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恶毒！枉我之前还想着和你结婚！”“你的爱简直让我窒息！

”“我只是陈述事实。”沈雯念皱着眉放下筷子，“况且她如果真的不是故意的，

组织不会因为一次失误就否定一个同志。”“但你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

”顾长恩俯身，声音里压着怒火，“沈雯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宽容，大度，

对所有人都和善……”“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触及我的底线。顾长恩，科研就是我的底线，

干扰我做科研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科研的脚步，

能耽误她去找张源的时间。再像他的顾长恩，也不行。“如果你觉得，

维护实验纪律就是刻薄，那我无话可说。”沈雯念站起身，端起饭盒从他身旁大步走过，

再没回头。或许是意识到她并不好惹，陈茉莉总算是消停了几天。这天工作结束后，

沈雯念收到一封信。寄信人，是张源当年的班长。信上说，张源生前托付给他一样东西，

拜托他转交给沈雯念。沈雯念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信，定下了见面时间，地点。三日后，

首都大学未名湖。班长见到沈雯念时，眼眶瞬间湿润了：“你就是雯念同志吧？

张源经常提起你……”他们聊了很久。说起张源对抗敌人的英勇，

说起他总是向战友们提起沈雯念……最后，班长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

颤抖着递给她：“这是他在最后一次任务前交给我的，说万一他回不来……”班长说不下去，

背身掩面忍泣。沈雯念红着眼眶，接过项链，紧紧攥在手里，生怕掉了。却误碰了什么开关，

项链的坠子一瞬弹开——当看到里面的照片时，

沈雯念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坠子夹层里，是她和张源这辈子唯一的一张合影。

也是他们此生，最近的距离。他们肩碰着肩，坐在老家村口的槐树下，笑容腼腆而灿烂。

班长的声音沙哑传来：“张源常说，要是他牺牲了，叫我劝你一定要找个好人……”“不。

”沈雯念轻轻摩挲着照片，声音很轻却坚定。“我这辈子，心里只会有张源一个人。

”“咔嚓——”枯枝被踩断的声音骤然响起。沈雯念抬头，

就看到顾长恩抱着一摞资料站在几步外，脸色沉沉。

第四章 流言蜚语沈雯念不知道顾长恩听见多少。但又想，要是都听见了，

就刚好趁今天把一切说清楚，各奔东西。下一秒，却听顾长恩质问：“沈雯念，

你和他什么关系？”“与你无关。”沈雯念不想在张源的班长面前，跟他纠缠。

起身对班长致谢：“今天多谢您。所里还有工作，我先告辞了。”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回到实验室，她正准备继续昨天的培养。

可打开恒温箱时——里面的培养基浑浊变质，原本健康生长的菌落全部死亡。

几天的心血彻底付诸东流。沈雯念死死攥拳，才压下怒火，

回头看向实验室里的几位同事：“我进来之前，有谁靠近过我的实验台？”同事们面面相觑，

都摇了摇头。一位平时与沈雯念关系尚可的女同事犹豫了一下：“昨天最后离开实验室的，

好像是……陈茉莉同志。”陈茉莉！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正巧，顾长恩和陈茉莉并肩走进来。

沈雯念直接走到两人面前：“陈茉莉，昨天你是不是动了我实验台的恒温箱？

”陈茉莉被吓了一跳，随即无辜点头：“是啊。我想着给所里节约用电，

就把我们组的仪器电源给关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陈茉莉得意至极，没有一丝悔意！

沈雯念再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陈茉莉尖叫一声，

捂着脸不敢置信：“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信不信我让他把你赶出去！

”“长恩，你看她，她打我！”可一旁的顾长恩甚至连她脸上的巴掌印都顾不上，

拔腿就去看培养皿。陈茉莉也从他的严肃中，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连忙变了脸，

哭得梨花带雨：“沈同志，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和长恩从小的情意。可你也不想想，

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长恩三年前也不会救你。”“就算这次是我做错了，

你好好跟我说就是了，怎么能动手打我呢？”沈雯念不想理她，

只看向顾长恩：“她只会耽误科研进度，耽误国家发展，我要向组织申请，

取消她的实验资格，不准她再进入实验室。”“沈雯念！”陈茉莉恼怒大喊。

顾长恩犹豫一瞬，才开口：“茉莉她也不是故意的，人都是要学习的，

你也不是生来就会科研……”话里的偏袒，犹如一把刀，狠狠捅进沈雯念的心。回国以来，

她第一次细细描摹着顾长恩这张面容。却再也找不出张源的痕迹。她的阿源，

从不会因为感情，失去公允。沈雯念不再跟他浪费口舌，毅然转身去找领导，

将陈茉莉做的一切告知后，她再次回到实验室，做实验。忙碌将近半个月，

新的菌落重新生长起来。沈雯念刚舒了一口气，外面就说有人找。

是王班长送来了她和张源小时候都最爱吃的点心，桂花糕。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正想和班长道谢。王班长却说：“我答应过张源同志，要帮忙照顾你，不用谢我。

”他说完就走了。这对沈雯念来说，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中午，

所里突然传出她和王班长的流言。下午，所里通知举行迟来的迎新座谈会的时候。

沈雯念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看见陈茉莉不知何时站在了主讲台前，

手指正直直地指向她：“我要揭发沈雯念同志，作风不正，不配担任所里的研究员！

”“我今天亲眼看见她与野战旅的王班长，行为亲密，举止暧昧！

”第五章 禁闭之痛沈雯念猛地站起身：“这是污蔑！”“是不是污蔑，组织自然会调查。

”陈茉莉义正辞严。这番对女同志作风问题的指控，立即引起了所里的高度重视。

沈雯念没机会解释，直接被带进狭小的禁闭室。里面没有灯，也没有通风口。即使在深秋，

也闷热的人喘不过气。她本想等问询的人来，将一切解释清楚。可她就这样被关了一天一夜，

滴水未进。就在她几乎昏厥时，门开了。陈茉莉走了进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沈雯念，

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真以为你从国外留学归来，就牛了。”“科研而已，

没了你还有别人顶上。沈雯念，你千不该万不该跟我抢长恩，他爱的人是我！当初他要你，

也只是因为你像我！”“做人，得拎得清。”陈茉莉看沈雯念狼狈的模样，

笑容放肆又得意：“看在你替我陪了长恩三年的份上，只要你现在跟我道歉认错，

发誓不再纠缠长恩，我就放你出去。”沈雯念却笑了。笑的讽刺。“他要是爱你，

就不会碰我。”一句话，直接点燃了陈茉莉的妒火。她一脚踹在沈雯念胃上，还要继续踢时，

外面传来到急促的喊声：“审查的人来了，茉莉，该走了！”陈茉莉这才不甘心的收手离开。

铁门再次关上。沈雯念蜷缩在角落，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火辣的疼，脑袋也越来越浑噩。

昏迷前，她恍惚听到铁门被打开——恍惚看到了张源。他逆着光朝她奔来，

眼里都是担忧：“雯念，不怕……”可再醒来，身边只有顾长恩。病房里，

他握着她的手：“王班长的妻子把一切都跟组织说清楚了，你是清白的。

”沈雯念低垂着眼睫，眼里都是失望。原来，那时候赶来的，是顾长恩啊。也是，

张源都牺牲了。怎么也不会是他。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好想见他，

好像听他叫她的名字……沈雯念的眼眶越来越红。顾长恩看在眼里，

握着她的手不断收紧：“雯念，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件事确实是茉莉误会了你，

我会让她跟你道歉。”“不过你能不能……去领导那儿帮她解释一下，说只是误会，

不要批评茉莉？”沈雯念惊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诧异抬头看着一脸心虚的顾长恩。

他像是怕拒绝，又解释：“茉莉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最爱面子，如果被当众批评，

她肯定接受不了的。”“那我就受的了吗？”沈雯念声音还虚弱，“被关禁闭，被殴打，

被折磨，这些都是我活该？”顾长恩沉默了。他握着她的手，收紧又松开。良久，

他缓缓从外套的口袋取出一样东西——竟是那条装着沈雯念和张源合影的项链！

沈雯念的心脏猛地一缩，挣扎着想坐起身：“还给我……”可虚弱的身体让她一阵眩晕，

倒回了床上。顾长恩将她扶坐好，才再次开口：“这是关禁闭那几天，从你宿舍找到的。

”“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你拍了这么一张照片，但如果你不肯澄清，

我现在就让它永远消失！让你永远失去对我的念想！”他作势要走向窗边，

手指紧紧攥着那枚项链。沈雯念浑身冰凉。吊坠里是她和张源唯一的合影，

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她绝不能，没有它！沈雯念死死盯着顾长恩，

只觉当初将他错认成张源的自己，眼盲心瞎。顾长恩这种恶心的人，怎么能跟她的阿源相比？

第六章 项链之谜沈雯念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我答应你。

”“现在可以给我了吧。”顾长恩把项链递过去，拉着她出门：“走吧，去和茉莉道歉。

”可下一秒。沈雯念猛然抽回手，语气冷硬：“我反悔了，我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顾长恩的气压一瞬沉了下去：“沈雯念你什么意思？你要耍无赖？

你这样做对的起你研究员的身份吗？”沈雯念紧紧握着项链：“对不对的起自有组织断定，

与你无关。”她说完就走，把顾长恩和他说的什么欲擒故纵，吸引注意都丢在身后。

回到研究所，沈雯念照旧投入实验。不分日夜，不留余力。所有人都感叹她的毅力。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为了早点完成心愿，然后去见那个想见的人。这天，她刚做完研究，

就被所长叫去。“雯念同志啊，南方正在组建一个疫苗研究的核心团队，

急需像你和顾长恩同志这样有扎实功底的年轻人才。但名额只有一个，

长恩又向我提了你们要结婚这件事……你们商量好由谁去了没有？”“结婚？

”沈雯念整个人僵住，声音发颤：“顾长恩要和我结婚？”所长一脸恭喜：“是啊，

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毕竟结婚后你们小两口就要分居两地……”“我去！

”沈雯念连忙打断所长：“南方的实验，我去，顾长恩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才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这个重大项目，沈雯念在国外就早有耳闻。

现在能参与其中，无疑是实现她报国理想的最佳途径。而且——她与张源的故乡，就在南方。

曾经，她需要借助顾长恩的脸来寄托哀思。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他结婚。也或许，如今，

她才是真正地回归故土。想到这，沈雯念站起身，

连忙将一份结婚申请递给领导：“请您签字。”所长翻开后，

诧异睁大了眼：“要和你结婚的不是顾长恩吗？张源是谁？”“他牺牲在战役里。

我和他早就定下终身，只是还没来记得打报告……”沈雯念忍下热意，

庄重敬了军礼：“请组织批准，允许我和张源结为夫妻，让我以他未亡人的身份，回归故里！

”“至于顾长恩，我和他或许连关系好的同事都算不上，这点所里的研究员都能做证。

”所长沉默良久，还是答应。“好！最迟明天上午，就必须出发南下报到，

但那边条件艰苦……”沈雯念没有任何迟疑：“所长，我不怕苦！我一定全力以赴，

绝不辜负这份重托！”所长赞赏点头：“去吧。”沈雯念当即回到宿舍，开始默默收拾行装。

就在她刚拉开衣柜，挑出几件上衣时。顾长恩突然拿着一块红色的纱巾站在门口，

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踌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手上的东西送给沈雯念。

但目光扫过她敞开的皮箱后，顿时眉头蹙起：“你在收拾东西？要去哪里？

”沈雯念手下未停，语气平淡：“随便收拾收拾。

”顾长恩紧绷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许：“这是我给你买的，

那个……所长有没有告诉你……”“告诉了。”沈雯念打断他，却没有抬手去他的红丝巾。

顾长恩瞬间眉舒目展：“那，明天八点，我到结婚登记处门口等你！”沈雯念动作一顿，

忍不住说：“顾长恩，你知道祖国即将颁布《婚姻法》吗，法案里要求必须一夫一妻，

你能做到吗？”“你能放的下陈茉莉？”顾长恩一愣，眼里闪过挣扎。但很快，

他压下那些想法：“雯念，我知道我最近的行为伤了你的心，但我是有苦衷的，

在国外这些年，你虽然对我无比顺从，但是却从不和我红脸，像假人一样！

”他言辞恳切：“回国虽然没有多久，但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你对我的在乎，

我知道你爱我爱的深沉，我就满足了。”“至于茉莉，我对她只有战友情，

绝对没有任何越轨的地方！”“我想娶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沈雯念心口一震，

看向顾长恩。他眼神纯澈盛满爱意，像极了张源。可她清楚地知道。顾长恩不是张源。

张源的爱光明正大，不会和她暧昧几年，一次爱都不肯说。张源的爱干净唯一，

不会在感情里游离，更不会把她当成替身。心脏绞痛像是有刀在刺。她到底为什么，

会把顾长恩认成张源？沈雯念扯出一抹笑，接过顾长恩手里的红丝巾：“好，

明天早上八点对吗？我准时去登记处和你领证的。”顾长恩脸上的开心都藏不住，

同手同脚的走了。但很可惜。他注定要等一个等不到的人了。沈雯念将最后几件衣服收好，

提起脚边的皮箱，上了开往车站的汽车。车票原本是明天下午。但她一刻都等不了。

她只想即将去往南方，去往那片承载着她与张源共同记忆的故土。

去投身于那项他们曾一同憧憬过的，能让国家强盛起来的伟大事业。汽车发动的那瞬，

沈雯念把手伸出车窗。下一秒，顾长恩送的红丝巾，如飞蝶一般随风扬起远去。而她的路，

已在脚下。不需回头，也不必回头。第七章 南行决断窗外，首都的天气阴沉沉的，

一片压抑。八点的民政局外，顾长恩等到十点。那个该出现的人，始终没有来。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压下烦躁，检查过实验数据后，又匆匆赶去大学兼职授课。整整四节课，

他讲得心不在焉，粉笔三次断在黑板上。现在，他终于腾出手来去找沈雯念。

钢笔在他指间转了个圈。虽然那条项链现在已经不在他手上，

但这不代表他就拿沈雯念没办法。这样想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

那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这是王班长的嘱托——前几天遇到他，知道他和沈雯念是同事，

说有些东西，觉得应该交给沈雯念。“你和沈同志相熟，帮我转交一下吧。

”顾长恩当时应下了，但这几天忙于备课，便把这事搁置了。他翻开电话薄，

拨通了隔壁研究所宿舍楼的公用电话，请人帮忙叫沈雯念。接通后，他等了片刻，

电话那头传来回复：“沈雯念同志？她昨天办理调离了，具体去向不清楚。”“调离？

”顾长恩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调去哪里了？”“抱歉，顾教授，这是保密事项，

我们无权告知。”电话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调离？保密事项？顾长恩愣在原地，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悄然蔓延。他下意识地再次拿起那个文件袋，

仿佛想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他拆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是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大多是集体照，一群穿着旧军装的年轻人。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

直到停留在其中一张几人合影上。他的动作瞬间僵住，呼吸一滞。照片左侧第二个年轻人，

勾着战友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那笑容灿烂，纯粹。但让顾长恩血液几乎冻结的，

是那张脸。那五官的分布，眉骨的走向，鼻梁的弧度，

甚至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年轻了好几岁的他自己！像。

太像了。像到让他感觉到，有些荒谬。他死死盯着那张脸，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猛地抓起照片，大步走出办公室，来到野战旅外，要求面见王班长。眼见着人出来，

他甚至来不及寒暄，将照片递到对方面前，手指精准地戳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王班长！

这个人……是谁？”王班长接过照片，眯着眼看了看，脸上浮现出混杂着骄傲与悲伤的神情。

“他啊，他叫张源。是我带过最好的兵，也是我们家乡的骄傲。”王班长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无尽的惋惜。“哎，可惜了，牺牲了，好几年了。”张源。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顾长恩记忆的闸门。他想起来了，上次在未名湖旁，沈雯念提起过这个名字，

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情绪。那时候，沈雯念搪塞过去，说是她的私事。

可现在看来……王班长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依旧沉浸在回忆中。他抬眼看着顾长恩，

带着一丝感慨：“说起来，顾教授你不是和沈雯念同志认识吗？她和张源就是同乡，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当年，我们都以为他们肯定要结婚的。

”肯定要结婚的……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顾长恩的脑海里炸开。

第八章 真相大白顾长恩怔在原地。原来如此。初到异国，实验室里那次偶然对视，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恍惚，他曾在无数个夜里暗自回味，以为是命运安排的惊艳一瞥。

却从未想过，那目光竟是穿透了他，在努力拼凑着另一个人的轮廓。

他不是那个特别的、足以让她在陌生国度敞开心扉的例外。他顾长恩，

这个一向自视甚高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可悲的……替身！顾长恩脸色煞白，

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顾教授，你没事吧？”王班长终于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顾长恩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夺过那张照片，像逃离什么瘟疫一样，仓皇地冲出了门。

他要去问个明白！他冲到沈雯念的研究所宿舍。然而，当他用力敲响那扇熟悉的门板时，

隔壁一位研究员探出头来：“别敲了，沈同志昨晚搬走了，东西都清空了。

”顾长恩僵在原地，举着手，像一尊可笑的雕塑。接线员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回响。

沈雯念办理了调离……他猛地串联起另一段记忆——研究所领导曾问过他，

要不要去一个紧急启动的机密科研项目。选址就在南方某处，研究所和大学都可以争取名额。

他当时无比自信，自己年轻，又刚从国外回来。那个名额一定会是自己的。可过了这么久，

依旧没有消息。难道，沈雯念……他径直来到所长办公室，敲开了门。

……陈宅二楼的卧室内，陈茉莉心烦意乱地拨弄着窗台上的天竺葵。回国快小半年了，

顾长恩答应过她的婚事，至今没有动静。她想起三年前，顾长恩即将登机赴美前，

紧紧握着她的手：“茉莉，等我回来。等我学成归来，我们就结婚。”那时，

他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她是众人艳羡的、被他选中的未来顾太太。这承诺像一颗定心丸，

让她安心等了三年。可如今，人回来了，承诺却仿佛随风散了。他整日忙于大学的工作，

对她虽然依旧温和体贴，却绝口不提婚约，甚至连双方家长都未曾正式拜会。

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而这一切的不确定，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沈雯念。她还清晰地记得，在归国的飞机上，第一次见到沈雯念时的震惊。

那个女人就坐在不远处，安静，清冷，带着一种书卷气。

却偏偏……偏偏眉眼间与她陈茉莉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那一刻，女人的直觉就拉响了警报。

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顾长恩在国外的这三年，绝不可能和这个沈雯念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他那偶尔落在沈雯念身上，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眼神，骗不了人。

“不行……”陈茉莉喃喃自语，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茎秆，留下深深的印痕。顾长恩是她的，

从很久以前就是。她耗费了心力等待，决不允许在最后关头被一个赝品抢走。

她必须做点什么。她拿起梳妆台上的小剪刀，咔嚓一声，

利落地剪掉了一小段开得正盛的天竺葵花枝。有些碍眼的东西，就该及时清理掉。

第九章 婚约危机“所长，沈雯念同志，是不是调去了那个沪市的研究项目？

”顾长恩气息未稳，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老所长从文件里抬起头，

推了推眼镜，看着他略显失态的样子，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名额，

经过组织综合考虑，最终确认由沈雯念同志承担。”所长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补充了一句：“我记得，顾教授你，之前也在项目的预备名单里吧？

”顾长恩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有沉默。是了，他也在名单上。这个国家级机密项目，

汇聚了顶尖人才，竞争何其激烈。如今沈雯念被选中，而他被留下，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结论——在组织考量中，沈雯念的专业能力胜过了他。“我明白了。

谢谢所长。”他干涩地吐出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走在走廊上，脚下像是踩着棉花，

整个人有一种失重的悬浮感。一种混杂着挫败，震惊和强烈不甘的情绪，

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挫败于专业上被比了下去。震惊于沈雯念竟是张源替身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