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雪,下得没完没了。
许知觉得冷,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视野里是灰蒙蒙的天,还有林修那张曾经让她痴迷,如今却只剩恐惧和厌恶的脸。
“许知,你以为你算什么?”
林修的声音带着笑,冰冷又残忍,“许家的大小姐?
不过是我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现在,还没用了。”
他抬脚,碾在她冻得青紫的手背上,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痛,但比不过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错了,错得离谱。
为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林修,她忤逆父亲,伤害那个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的哥哥,许识宁。
视线开始模糊,生命力正从她破碎的身体里快速流失。
她看到林修身后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都是他带来的打手。
许家倒了,父亲被气死,公司易主,而她,这个引狼入室的蠢货,终于要被清理了。
也好……死了,也好。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雪幕。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失控的野兽般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许知——!”
是许识宁的声音。
嘶哑,破碎,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恐慌与绝望。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应该……应该在国外,被她用最恶毒的话气走了吗?
许识宁冲开那些阻拦的打手,首首扑到她身边,那双惯常用来签署合同、稳定从容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
他想碰她,又不敢,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呵,许总,来给你这便宜妹妹收尸?”
林修嗤笑,语气轻佻,“正好,送你们兄妹一起上路。”
许识宁猛地抬头。
那一瞬间,许知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许识宁。
他眼镜后的那双总是深沉克制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猩红的、毁天灭地的风暴。
什么优雅,什么理智,全都消失殆尽了。
他没有理会林修的叫嚣,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沾满泥泞和血污的身体抱进怀里,用大衣的衣角,徒劳地想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污。
“别怕,知知。”
他的声音低哑,贴着她的耳廓,“哥哥来了。”
许知想说话,想让他快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修被许识宁那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了,示意手下围上来:“许识宁,死到临头还演什么深情?
真替你可悲,这蠢女人到死爱的都是我……”许识宁终于动了。
他轻轻放下许知,然后,他站起身,转向林修。
雪光映照下,他颀长的身影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像一场梦。
许识宁的身手好得超出所有人预料,动作狠戾精准,丝毫不顾身边打手的攻击,夺过了一把匕首。
在林修惊愕的目光中,他如同鬼魅般贴近。
“你该死。”
毫无起伏的三个字。
然后,在许知骤然睁大的瞳孔里,那把匕首,狠狠捅进了林修的心口!
温热的血喷溅出来,有几滴落在许识宁的金丝眼镜上,晕开刺目的红。
林修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又看看状若疯魔的许识宁,张了张嘴,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世界安静了。
许识宁看也没看倒下的林修,他踉跄着走回许知身边,重新跪下,将她紧紧搂住。
他的脸颊贴着她己经失去温度的脸,眼镜上的血蹭到了她苍白的皮肤上。
“许知……”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下辈子……看看我,好不好?”
“别再……看着别人了。”
……窒息般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喧嚣的人声,悠扬的华尔兹,还有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许知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来。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条精致的香槟色礼服裙,手里还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
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个个衣着光鲜,谈笑风生。
这里是……许家为她十八岁生日举办的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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