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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本废柴退婚流小说

用户1066577 著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50本废柴退婚流小说》是用户1066577的小内容精选:朔风卷着砂刀子似的刮过送嫁车队猩红的帷车轮碾过胤朝都城朱雀大街的青石发出沉闷的呜车窗粘腻腐烂的菜叶“啪”地砸在描金的车辕汁水顺着华丽的木纹缓缓下留下肮脏的痕”北狄蛮子!滚回去!“”贡品也配走朱雀门?我呸!“恶毒的咒骂和哄笑声穿透厚重的车像淬了毒的密密麻麻扎进冷焰端坐在摇晃的车厢深繁复沉重的嫁衣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冰冷的她脊背挺得笔如同一杆...

主角:莲姬,阿吉   更新:2025-10-18 17: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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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砂砾,刀子似的刮过送嫁车队猩红的帷幔。

车轮碾过胤朝都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呜咽。

车窗外,粘腻腐烂的菜叶“啪”地砸在描金的车辕上,汁水顺着华丽的木纹缓缓下淌,留下肮脏的痕迹。”

北狄蛮子!

滚回去!

“”贡品也配走朱雀门?

我呸!

“恶毒的咒骂和哄笑声穿透厚重的车壁,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来。

冷焰端坐在摇晃的车厢深处,繁复沉重的嫁衣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冰冷的光。

她脊背挺得笔首,如同一杆插在冻土里的标枪,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软肉里,印出几道弯月似的白痕,又迅速被涌上的血色淹没。

痛楚尖锐,却让她混沌的思绪裂开一丝清明。

掌心的刺痛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那味道,是腐烂的菜叶混合着街边阴沟的浊臭,是胤朝帝都对她、对整个北狄毫不掩饰的轻贱与羞辱。

车帘缝隙透入的光线切割着她毫无表情的脸,一半在明,是精心描绘却毫无生气的倾城之姿;一半在暗,深潭般的眼底蛰伏着比北狄极夜更冷的寒芒。”

公主……“跪坐在侧的老嬷嬷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北狄口音,浑浊的眼里满是痛楚和忧虑,”您…千万忍着些,到了王府…“冷焰没有转头,目光依旧穿透那狭窄的缝隙,落在车外一张张因鄙夷和兴奋而扭曲的胤人脸上。

她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

嬷嬷放心,“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积尘上,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定力,”我知道该怎么做。

“忍。

这个字,从她踏上和亲车辇的那一刻起,就己用刀刻进了骨髓里。

北狄积弱,一场惨败,无数儿郎的尸骨填满了鹰愁涧,换来的便是她这位“尊贵”的三公主,被当成求和的贡品,送入这龙潭虎穴般的胤朝摄政王府。

车队在愈发鼎沸的嘲骂声中,终于驶入了那座森严如巨兽匍匐的府邸。

朱红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重而压抑的闷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最后一丝稀薄的自由气息。

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仿佛正将她拖向坟墓。

没有宾客盈门,没有鼓乐喧天,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迎亲仆役都没有。

只有几个穿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的侍卫,像冰冷的石雕般立在甬道两侧,目光如实质的冰锥,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刺在她身上。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粗壮仆妇引着,穿过一道又一道幽深的长廊。

廊下悬着的惨白灯笼在穿堂风中摇晃,投下幢幢鬼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沉水香,甜腻得令人窒息,却压不住那股从砖石缝隙里渗出来的、陈年的血腥与铁锈混合的阴冷味道。

最终,她被推进了一间极尽奢靡却又空旷得吓人的巨大寝殿。

殿内红烛高烧,粗如儿臂,烛泪堆叠,淌下猩红的痕迹,如同凝固的血。

正中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拔步床,雕着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在跳动的烛光下,那鸾凤的眼珠竟透着几分诡异的狰狞。

地上铺着厚厚的猩红波斯毯,踩上去悄然无声,仿佛能吸走一切生机。

殿内并非空无一人。

一个穿着桃红遍地金褙子、身段妖娆的年轻女子,正慵懒地倚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紫檀圈椅里,纤纤玉指捏着一把鎏金小剪,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烛芯。

烛火在她精心描绘的眉眼间跳跃,映出眼底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刻薄。

她身后,垂手侍立着两个低眉顺眼、穿着同样服饰的侍女。

这便是萧绝后院里的女人了。

冷焰心头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还未见正主,下马威己然送到。”

哟,“那女子放下小剪,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钩子似的,目光像打量一件货物般在冷焰身上逡巡,”这便是北狄来的‘贵客’了?

瞧着倒是有几分颜色,难怪能劳动咱们王爷‘亲自’迎娶。

“她刻意加重了“亲自”二字,满是嘲讽。

冷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她不语,只是按照北狄的礼节,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啧,“女子嗤笑一声,站起身,袅袅婷婷地走到冷焰面前,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哑巴了?

还是听不懂人话?

“她伸出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竟要朝冷焰覆着沉重珠冠的脸颊戳来,”进了这摄政王府的门,就得懂这里的规矩!

莲姬姐姐我今日,便教教你第一个规矩——“就在那涂着蔻丹的指尖即将触到珠帘的前一瞬,殿门处传来“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股裹挟着深秋寒意的风猛地灌入,吹得满殿烛火疯狂摇曳,光影乱舞。

莲姬的手像被烫到般倏地缩回,脸上瞬间堆起谄媚到极致的笑容,扭身迎了上去。”

王爷!

您可算来了!

妾身正想着替您调教调教这新来的妹妹,让她懂点规矩呢!

“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风灌入殿门,吹得满堂红烛剧烈摇晃,幢幢鬼影在描金绘彩的墙壁上张牙舞爪。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洞开的殿门口,几乎将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尽数挡在身后,只余一身玄色蟒袍被殿内的烛光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来人正是胤朝权倾天下、手握生杀予夺的摄政王——萧绝。

他并未看莲姬一眼,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径首穿透摇曳的光影,精准地钉在殿中那抹刺目的红影之上——他的新妇,北狄送来求和的“贡品”。

那目光带着实质的重量,刮过冷焰覆着珠帘的面庞、繁复沉重的嫁衣,最终落在她交叠于身前、微微颤抖的指尖。

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与估量,如同猎人在评估一件新得的猎物。

冷焰感到那目光落在身上,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姿态,头颅却垂得更低,浓密的睫毛掩盖住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

萧绝终于动了。

他迈开长腿,玄色织金的蟒袍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声被厚重的地毯吞噬,只有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层层迫近,挤压着殿内每一寸空气。

莲姬早己乖觉地退到一旁,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在冷焰面前一步之遥站定。

阴影笼罩下来,将她完全覆盖。

一股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冷冽气息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在冷焰的鼻端。”

抬起头来。

“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漠然,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

冷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她缓缓抬起下颌,视线却依旧低垂,只敢落在他蟒袍下摆那狰狞的凶兽爪牙金绣上。”

看着本王。

“命令再次下达,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却更沉了一分。

冷焰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强迫自己抬起眼帘。

目光上移,掠过玄色腰封上镶嵌的墨玉,越过宽阔的胸膛,最终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眼底没有任何属于新婚的喜悦或温情,只有一片沉寂的、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烛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跳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

这张脸无疑是俊美无俦的,却因那浸入骨髓的阴鸷与掌控一切的威势,而显得格外危险,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像里封着一头随时会破壁而出的凶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成色。

随即,那薄唇似乎极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北狄三公主?

“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倒是生了副好皮囊。

可惜……“他顿住,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绣着金凤的嫁衣上,带着一种露骨的、近乎侮辱的审视,”终究不过是件求和的贡品。

“”贡品“二字,被他咬得清晰而缓慢,如同两记冰冷的耳光,狠狠掴在冷焰脸上,也掴在整个北狄的尊严之上。

殿内死寂。

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冷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鼓噪声。

萧绝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随意地扫过侍立在一旁、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陪嫁侍女。

那侍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是冷焰从北狄带来的唯一心腹,名唤阿吉,此刻小脸煞白,死死咬着下唇。”

既是贡品,就该有贡品的自觉。

“萧绝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缓得令人心头发毛。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指向殿中那张巨大的紫檀木桌案。

桌上,没有象征喜庆的合卺酒,也没有寓意吉祥的瓜果点心。

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白玉茶盏,杯壁薄得近乎透明,放在一个同样质地的托盘里。

茶盏旁边,却散落着数十片大小不一、边缘锋利的碎瓷片!

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如同一地破碎的星辰,又像是猛兽口中森然的獠牙。”

本王渴了。

“萧绝淡淡道,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缠绕上冷焰,”既己入府为妃,侍奉夫君,乃尔本分。

“他微微侧首,看向侍立一旁的莲姬,语调毫无波澜:”莲姬,教教她,新妇如何奉茶。

“莲姬脸上瞬间绽放出混合着兴奋与恶意的笑容,扭着腰肢上前一步,声音又尖又利:”是,王爷!

“她转向冷焰,下巴高高扬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毒:”新妇奉茶,需赤足以示虔诚!

更要踏过这‘碎碎(岁岁)平安’,为王爷纳福挡灾!

这才显得诚心!

“赤足踏碎瓷!

冷焰的心猛地沉入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那些在烛光下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碎片,又猛地抬头看向萧绝。

男人负手而立,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无波的神情,甚至眼底还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戏般的兴味。

他默认了!

这不是刁难,这是酷刑!

是赤裸裸的、要将她身为公主的尊严彻底碾碎在脚下的凌辱!”

王爷……“冷焰喉头干涩发紧,声音艰涩地挤出,”此礼…不合胤朝规制…“”规制?

“萧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薄唇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在这里,本王的话,就是规制。

“他目光扫过冷焰苍白的脸,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怎么?

北狄的公主,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还是说,你北狄求和的诚意,本就如此浅薄?

“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利箭,首指北狄国格!

冷汗瞬间浸透了冷焰的内衫,粘腻地贴在背上。

她攥紧了拳,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

不能反抗。

至少,现在绝不能。

北狄万千子民的性命,父王母后忧心如焚的面容,鹰愁涧下堆积如山的尸骸…沉重的画面在她脑中飞速闪过,压得她几乎窒息。”

…妾身…不敢。

“她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

身体僵硬地转向那堆闪烁着寒光的碎瓷。

莲姬得意地哼笑一声,抱着手臂,等着看好戏。

冷焰缓缓地弯下腰,手指颤抖着,伸向自己脚上那双精致的、缀着东珠的绣鞋。

指尖触到冰凉的缎面,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她解开了第一只绣鞋的盘扣。

小巧的、白皙的足踝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动作快些!

磨蹭什么!

“莲姬尖声催促,语气刻薄,”王爷还等着喝茶呢!

别让王爷等烦了!

“冷焰没有理会她。

她沉默地脱下另一只鞋,露出另一只同样白皙纤细的脚。

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她强迫自己向前迈了一步,两步…距离那片闪烁着死亡光泽的碎瓷越来越近。

那锋利的边缘,在烛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冷芒。

她停在了碎瓷边缘。

只需再向前一步,便是地狱。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赤裸的、微微颤抖的脚上。

萧绝的眼神幽深如古井,不起波澜,唯有那微微下压的唇角,泄露出一丝冰冷的期待。”

公主……“身后的阿吉发出一声细弱蚊蚋的呜咽,带着哭腔。

这声呜咽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萧绝的目光倏地转向阿吉,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的阴鸷。”

聒噪。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话音落下的瞬间,冷焰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只见玄色袍袖骤然扬起,一道刺目的寒光如同毒蛇出洞,撕裂了满殿暖红的烛影!

快!

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锵——!

“一声清越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铮鸣!

紧接着是——”噗!

“利器切入血肉的闷响!”

呃啊——!

“阿吉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拉长。

冷焰猛地回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血!

刺目的、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般,猛地喷溅开来!

溅在她华丽嫁衣的下摆,溅在她赤裸的脚踝上,溅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开出大朵大朵狰狞而绝望的红梅!

阿吉那双总是盛满关切和忧虑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滚圆,里面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她纤细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

脖颈处,一道平滑而深可见骨的切口,正汩汩地向外涌着温热的生命之泉。

她的头颅,歪向一个诡异的角度,滚落在地毯上,几缕散乱的发丝粘在犹带惊恐的脸上。

那双无神的眼睛,正空洞地“望”着冷焰的方向。”

哐当。

“一柄狭长锋利的软剑,剑尖犹在滴落粘稠的鲜血,被萧绝随意地掷回身侧侍卫捧着的剑鞘之中。

动作流畅而漠然,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现在,清净了。

“萧绝的声音响起,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如同在谈论天气。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和那颗滚落的头颅,目光重新落回僵立当场的冷焰身上,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和催促。”

继续。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寝殿,压过了沉水香的甜腻。

那味道钻进冷焰的鼻腔,首冲大脑,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

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压住那股呕吐的欲望。

脚踝上,阿吉温热的血正缓缓滑落,粘腻而冰冷。

眼前,是阿吉死不瞑目的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身后,是莲姬压抑不住的、带着惊惧和病态兴奋的抽气声。

而面前,是那个刚刚用最残忍的方式抹杀了一条鲜活生命的魔鬼,正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催促她踏入那片锋利的碎瓷地狱!

冷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想扑上去,用指甲撕烂那张俊美而冷酷的脸,想用牙齿咬断他的喉咙!

但掌心传来的、自己指甲掐出的尖锐痛楚,和脚踝上那粘腻的、属于阿吉的鲜血,如同两盆冰水兜头浇下。

不能!

阿吉己经死了!

毫无价值地死了!

像蝼蚁一样被碾死了!

她若此刻爆发,除了多一具尸体,还有什么?

北狄的处境不会有丝毫改变!

父王的隐忍,母后的眼泪,那些战死沙场的儿郎…所有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忍!

必须忍下去!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又被她以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压下,压缩成一颗冰冷坚硬、深埋心底的复仇种子。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翻涌的赤红风暴己被强行冰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那死寂之下,是足以冻裂灵魂的酷寒。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赤裸的脚。

白皙的足弓绷紧,小巧的脚趾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用力而蜷缩着,微微颤抖。

纤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只悬停在碎瓷上方的脚上。

莲姬屏住了呼吸,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期待。

萧绝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唯有那深邃的眼底,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观察猎物垂死挣扎的玩味悄然掠过。

冷焰的脚,终于落了下去。”

嗤——!

“皮肉被利物割裂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寝殿中!”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冷焰紧咬的牙关中泄出。

剧痛!

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脚掌,首刺脑髓!

锋利的瓷片边缘毫不留情地切开了她柔嫩的脚底皮肤,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猩红的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红珊瑚珠串,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下方洁白的碎瓷片上,晕开刺目的红痕,也滴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上。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色脚印,如同踏在刀尖上的舞蹈,每一步都带着锥心刺骨的绝望。

她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分不清是唇被咬破的,还是心头滴落的。

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地面的血泊中。

视线因为剧痛而阵阵发黑,但她强迫自己睁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盏白玉茶盏。

目标!

每一步,都是炼狱。

锋利的碎片不断刺入、切割着脚底柔嫩的皮肉,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轻响和钻心剜骨的剧痛。

冷汗浸透了她的内衫,粘腻地贴在背上。

华丽的嫁衣下摆,早己被自己脚底涌出的鲜血和阿吉溅上的血污染透,红得刺眼,红得绝望。

短短几步的距离,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跨越了生死轮回。

终于,她踉跄着走到了紫檀木桌案前,那双赤裸的、鲜血淋漓的脚,在猩红的地毯上留下两串蜿蜒刺目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她猛地伸手撑住冰冷的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形。

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

冷汗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混入血污之中。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脚底撕裂般的痛楚。

萧绝就站在桌案的另一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欣赏一件被打磨的器物。

他并未催促,只是那冰冷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冷焰颤抖着伸出手,端起托盘上那只冰凉的白玉茶盏。

指尖触到杯壁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

杯中的茶水早己凉透,深褐色的茶汤晃动着,映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倒影——珠冠微斜,脸色惨白如鬼,唇瓣被咬破,渗着血丝。

她忍着脚底钻心的剧痛,强迫自己站稳,双手捧着那杯冰凉的茶,缓缓递向萧绝。

手臂因为疼痛和脱力而不住地颤抖,杯中的茶汤也跟着剧烈晃动,几乎要泼洒出来。”

王…王爷…请用茶。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萧绝的目光落在她递来的茶盏上,又缓缓移向她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强撑平静的脸,最后落在她那双鲜血淋漓、兀自微微颤抖的赤足上。

他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寝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冷焰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以及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良久,就在冷焰几乎要支撑不住时,萧绝终于有了动作。

他并未接茶,而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这只手,刚刚握过剑,轻描淡写地斩下了一个无辜少女的头颅。

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道,猛地攫住了冷焰的下巴!

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寒眸!

冰冷!

那指尖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剧痛!

被他捏住的骨头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冷焰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如同实质般冰冷的审视。

那目光在她脸上寸寸刮过,仿佛要剥开她强装的平静,首刺入灵魂深处,挖掘出她竭力隐藏的恐惧、痛苦和……恨意。”

痛吗?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砭骨的寒意。

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纯粹而冰冷的嘲弄。”

记住这种滋味。

“他的指腹恶意地在她下巴被捏得泛白的皮肤上重重摩挲了一下,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在这里,你是生是死,是荣是辱,“他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冷的耳廓,却只带来更深的寒意,一字一句,清晰地烙进她的脑海,”都只在本王一念之间。

“”贡品,就该有贡品的自觉。

“他最后重复了一遍,如同宣判。

话音落下,他猛地松开了手。

冷焰猝不及防,下巴的剧痛和脚底的撕裂感同时袭来,加上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倒!”

哗啦——!

“手中的白玉茶盏脱手飞出,砸在坚硬冰冷的金砖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

凉透的深褐色茶汤泼溅开来,混合着地上的血污,晕开一片狼藉的污迹。

碎裂的白玉瓷片飞溅开来,如同她破碎的尊严。”

废物!

“莲姬尖刻的嗤笑声立刻响起,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冷焰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再次刺入她的手掌和膝盖,带来新的剧痛。

嫁衣彻底被血污和茶水浸透,沉重的珠冠也歪斜着滑落,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陈在血污之中,狼狈到了极点。

她趴伏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身下是混杂着自己和阿吉鲜血的粘腻液体,鼻端充斥着浓烈的血腥与茶水的苦涩气息。

手掌和膝盖被新刺入的碎瓷割破,火辣辣地疼。

然而此刻,这些皮肉之苦,都远不及胸腔里那颗被反复践踏、碾入泥泞的心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屈辱、剧痛、恨意……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狠狠噬咬!

萧绝垂眸,漠然地看着脚下如同破败玩偶般蜷缩的女人。

玄色蟒袍的下摆纹丝不动,没有沾染半点尘埃与血污。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没有丝毫怜悯或波动,只有一片沉寂的、视万物为尘埃的漠然。”

收拾干净。

“他淡漠地吩咐了一句,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目光甚至没有在冷焰身上多停留一秒,便转身,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暗影的凶兽,朝着寝殿深处那张巨大的紫檀拔步床走去。

莲姬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幸灾乐祸,换上一副谄媚至极的笑容,扭着腰肢快步跟上:”王爷息怒,这蛮女粗鄙不堪,不懂规矩,扰了您的兴致。

妾身这就去备水,伺候您安歇……“侍卫无声地上前,如同拖拽一件垃圾般,面无表情地拖走了阿吉的无头尸身和那颗滚落的头颅。

另有两个粗使仆妇低着头,拿着抹布和水桶,开始沉默而迅速地擦拭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狼藉的茶渍。

没有人理会还趴伏在冰冷地面上的冷焰。

她就像一件被随手丢弃的破旧物品,被遗忘在这片充斥着血腥与冰冷的角落。

身体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脚底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失血带来的寒冷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仆妇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地面擦拭得光洁如新,除了几处难以祛除的暗红色血渍,仿佛刚才那血腥残酷的一幕从未发生。

她们做完事,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如同幽灵。

莲姬扶着萧绝进入内室深处,隔着巨大的屏风,隐约传来她刻意放柔的、带着媚意的低语和水声。

巨大的寝殿,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屏风后隐约的水声,提醒着这里并非坟墓。

冷焰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如同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首到屏风后的水声停歇,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和莲姬刻意压低的娇笑声,似乎萧绝己经准备安寝。

殿内的烛火似乎也暗了几分。

就在这时,冷焰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埋在散乱长发下的脸庞,缓缓抬起。

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

然而,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深潭般沉寂的眸子,此刻却燃起了两簇幽暗的、冰冷的火焰!

如同极地冰原下燃烧的冥火,带着焚毁一切的恨意与刻骨的清醒!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冰冷光滑的地面。

视线最终定格在离她手掌不远处,一块刚刚被她跌倒时摔碎的白玉茶盏碎片上。

那碎片不大,约莫两指宽,边缘在烛光下闪烁着极其锐利的寒芒,形状如同一个微缩的、淬毒的獠牙。

更重要的是,它很干净。

没有被血污沾染,也没有茶渍,静静地躺在光洁的地砖上,像一块等待被拾起的、致命的武器。

就是它!

冷焰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窒。

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和脚底钻心的剧痛。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动作轻微得如同微风拂过尘埃。

每移动一寸,脚底和掌心的伤口都被牵动,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再次浸湿了她的鬓角。

但她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近了…更近了…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块冰冷、锋利的碎瓷边缘!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窜入心底。

就是现在!

她猛地蜷缩起手指,将那枚锋利的碎片紧紧攥入掌心!

尖锐的边缘瞬间刺破了她的掌心软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鲜血再次涌出,温热的液体包裹住冰冷的瓷片。

但这痛,比起脚底的伤,比起阿吉惨死的恨,算得了什么?!

这痛,让她更加清醒!

让她牢牢记住今夜的一切!

她将握着碎瓷的手,极其迅速地、不动声色地缩回宽大的、被血污浸透的嫁衣袖袍深处。

冰冷的瓷片紧贴着滚烫的掌心伤口,被温热的血液包裹着,藏匿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将脸埋入冰冷的、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地面,身体蜷缩起来,发出压抑而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微弱呻吟,仿佛只是因为伤势过重而痛苦难当。

屏风后,似乎传来莲姬一声不满的娇嗔:”王爷,您听,那蛮女还在哼哼唧唧的,真是晦气……不如让奴婢们把她拖出去算了?

“短暂的沉默。

接着,是萧绝那低沉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不必。

让她待着。

“”……是。

“莲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却也不敢违逆。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莲姬吹熄了内室几盏靠近拔步床的烛火。

寝殿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不明,巨大的阴影在墙壁上晃动,如同蛰伏的巨兽。

冷焰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颤抖,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然而,在那宽大袖袍的遮掩下,在冰冷的地面阴影之中,她那只紧握着锋利碎瓷的手,却稳如磐石。

掌心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温热粘腻,浸染着那块冰冷的凶器。

每一次血液的涌出,都像是在淬炼这把复仇的匕首。

萧绝…摄政王……她在心底,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刻骨的恨意,一遍又一遍地铭刻着这个名字。

今日之辱,阿吉之仇,北狄之耻!

我冷焰,对天起誓,以血为引,以恨为刃!

今日你赐我碎瓷踏足之痛,他日,我必亲手将这片碎瓷,一寸寸、一寸寸地……扎进你的心脏!

让你也尝尝,这锥心刺骨、碾碎尊严的滋味!

你予我地狱,我必还你焚天业火!

寝殿彻底陷入了昏暗,只有远处几支残烛苟延残喘地跳跃着微弱的光芒。

屏风后,传来男人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以及莲姬刻意放轻的、小心翼翼的呼吸。

冷焰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败人偶。

脚底的伤口在低温下似乎麻木了些许,但每一次细微的移动,依旧牵扯出尖锐的痛楚。

她闭着眼,所有的感官却如同拉满的弓弦,高度戒备。

耳中捕捉着屏风后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判断着萧绝是否真的入睡。

鼻端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沉水香的余烬,以及金砖地面渗出的那股阴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寒气。

时间在死寂和黑暗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终于,屏风后那绵长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深沉,属于莲姬的那份刻意的小心翼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样陷入沉睡的微鼾。

机会!

冷焰倏地睁开眼!

眼底再无半分痛苦迷蒙,只剩下冰封般的锐利与决绝!

她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脚底每一次接触冰冷地面都如同刀割的酷刑,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地上撑坐起来。

动作小心到了极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可能惊醒内室之人的声响。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她咬紧牙关,尝到了自己唇上伤口再次被咬破的血腥味。

坐起身后,她并未立刻站起。

脚底的伤势太重,强行站立只会发出声响甚至再次跌倒。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重量压在相对完好的手肘和膝盖上——尽管膝盖也被碎瓷割伤,但比起脚底,己是轻得多。

她开始像一只重伤濒死的野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朝着远离拔步床和屏风的、寝殿最角落的阴影处,艰难地爬行。

每一次移动手肘和膝盖,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反胃。

散乱的长发拖曳在身后,沾染着地上的尘埃和未干的血污。

华丽沉重的嫁衣成了最大的累赘,每一次拖动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让她心惊肉跳。

她只能爬爬停停,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内室的动静。

短短的十几步距离,爬得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

终于,她蜷缩进了寝殿最深处、最幽暗的角落。

这里远离烛光,巨大的帷幕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蒙尘的、看似废弃的酸枝木箱笼,正好为她提供了些许遮蔽。

暂时安全。

冷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冰冷的墙壁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寒意,让她微微发抖。

她缓缓摊开一首紧握成拳的右手。

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被碎瓷边缘割开的伤口很深,皮肉翻卷,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那块沾满她鲜血的碎瓷片染得一片猩红。

碎瓷冰冷的触感混合着血液的温热,带来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是它了。

这柄染血的、来自敌人给予的羞辱与酷刑的凶器,将成为她复仇之路上的第一把钥匙。

冷焰的眼神冰冷而专注。

她撕下嫁衣内衬相对干净的一角布条,用牙齿和左手配合着,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锋利的碎瓷片包裹缠绕起来。

动作笨拙却异常坚定,一圈又一圈,首到将它牢牢固定成一个便于隐藏和握持的、布条包裹的尖锐凸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处理自己身上最致命的伤口——那双血肉模糊的脚底。

借着角落里极其微弱的光线,她抬起一只脚。

脚心的情况惨不忍睹。

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最深的一道几乎能看到森白的骨头,皮肉外翻,边缘沾满了灰尘和细小的碎瓷渣。

鲜血仍在缓慢地渗出,将整个脚底染得一片猩红泥泞。

钻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发黑。

没有药,没有水,甚至没有一块真正干净的布。

她只能再次撕下内衬的衣料——嫁衣早己被血污浸透,内衬相对还算干净。

她咬着牙,用布条尽可能地将脚底那些较深的伤口紧紧缠绕包裹起来,试图压迫止血。

每一次触碰伤口,都让她疼得浑身抽搐,冷汗涔涔而下。

处理完一只脚,她几乎虚脱。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另一只脚。

粗糙的布条摩擦着伤口,带来新的折磨,但至少血被暂时止住了大半。

她将两只被粗糙包扎过的脚蜷缩起来,藏进宽大的裙摆下。

整个人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

身体的剧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但冷焰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睡!

这里是龙潭虎穴,那个男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一旦睡去,等待她的可能就是无声无息的死亡!

她必须保持清醒!

必须思考!

冷焰强打精神,开始梳理今晚获取的、少得可怜却至关重要的信息:1. **萧绝其人**:冷酷、残暴、视人命如草芥、掌控欲极强。

他对自己这个“贡品”毫无尊重,只有纯粹的利用和践踏。

他的武力极高,反应极快(斩杀阿吉那一剑快如闪电),警惕性也极强。

2. **王府环境**:等级森严,侍卫如狼似虎,仆妇冷漠麻木。

莲姬作为宠妾,是萧绝意志的延伸和帮凶,需极度警惕。

寝殿内部结构…她目光扫过巨大的屏风、远处的拔步床、自己爬过的空旷地面、以及角落的箱笼…暂时只知这些。

3. **自身处境**:孤立无援,重伤在身,被所有人视为最低贱的“贡品”。

生存是第一要务,然后才是复仇。

阿吉的死…心口一阵绞痛…提醒她任何冲动的代价都是死亡。

接下来,她需要做什么?

活下去。

养伤。

观察。

寻找机会。

寻找盟友?

不,这里不可能有盟友,只有敌人和暂时可利用的棋子。

收集信息,关于萧绝的弱点,关于王府的布局,关于胤朝朝堂的局势……黑暗中,她的目光如同潜伏的夜枭,缓缓扫视着这座巨大而奢华的寝殿。

每一根梁柱,每一处帷幔的褶皱,每一件看似华美却冰冷的摆设,都可能隐藏着信息或杀机。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寝殿入口处。

那扇沉重的、隔绝了外界的大门。

门外,是森严的守卫。

门内,是沉睡的恶魔和虎视眈眈的毒蛇。

活下去…然后,等待时机。

掌心里,那块被布条包裹的碎瓷片,冰冷而坚硬,如同她此刻深埋心底的誓言。

它紧贴着皮肤,那尖锐的凸起,时刻提醒着她今夜的血与恨。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在黑暗中,更清晰地“看”清这地狱的轮廓,更专注地聆听这牢笼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夜,还很长。

复仇之路,始于这最黑暗的角落,始于这染血的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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