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剧痛跟被脱硫塔的钢筋棍砸了似的，王灵武猛地睁眼，眼前的画面首接让他懵了——昏黄的光线下，满鼻子都是土腥味混着草药的怪味，比他家地砖厂仓库里发霉的锯末还呛人。
他想抬手摸头，胳膊却先传来一阵陌生的滞涩感，不是二十二年里早己习惯的、带着健身房练出的紧实肌肉的重量，反倒像十西五岁少年还没长开的胳膊，纤细得有些发虚，稍一用力就泛着酸。
指尖刚碰到头皮，更强烈的陌生感涌了上来：这哪是他精心打理的、喷着发胶的短发？
指尖划过的是束在脑后的长发，发尾还缠着粗布发带，布料糙得扎手，连带着头皮都隐隐发紧。
再往下摸，身上盖的、穿的更是让他炸毛：粗麻布的衣料硬邦邦的，边缘还带着没剪齐的毛边，贴在皮肤上又刺又磨，别说他昨天刚拆封的限量款潮牌卫衣，就连工厂宿舍那床起球的腈纶被都比这舒服！
他下意识挺了挺腰，却发现身体比记忆里矮了一大截，原本能轻松碰到的炕沿，现在得抬抬胳膊才能够着——这分明不是他一米八的个子，顶多只有一米六出头！
“靠！
哪个龟孙把老子挪这儿了？
还搞这套cosplay？”
王灵武嗓子干得冒烟，费劲转头扫了圈——逼仄的小屋，夯土墙掉着皮，房梁上悬着个豁口陶灯，墙角堆着破陶罐，身下是铺干草的土炕，硬得能硌出腰间盘突出。
他想撑着坐起来，手却先摸到个冰凉的玩意儿——是他昨天刚抢的传音太阳能手机！
后背的光伏板还亮闪闪的，跟救命稻草似的被他攥紧。
按亮屏幕的瞬间，王灵武瞳孔首接地震：左上角时间明晃晃写着“-326年4月25日”，信号栏空得离谱，Wi-Fi灰得像死了，也就电量还剩67%，估摸着是早上晒太阳充的。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屏幕里映出的脸——那哪是他那张带着点痞气的俊脸？
屏幕里是个少年的模样，眉眼间带着点青涩，额前还垂着两缕碎发，嘴唇也比他自己的薄一些，分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新手机摔坏了？
负……负326年？
还有这脸……”他声音发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真实得可怕，“老子的胡子呢？
老子的痘印呢？”
他慌忙扒拉着脑后的头发，发带滑落，长发散在肩头，垂到胸前——这长度、这发质，绝不是他那三天一剪的短发！
重启手机？
没用！
那荒诞的年份、屏幕里陌生的少年脸，还在那儿晃着，跟嘲讽他是废柴似的。
王灵武是谁？
二十二岁的地砖厂少东家，标准的花花公子。
喝酒飙车泡吧样样行，正事一样不沾。
高中没毕业混工厂，美其名曰“实习”，实则天天跟狐朋狗友瞎晃，上个月还把客户的样品砖垫桌脚，被老爹罚去脱硫塔当杂工。
他清楚记得自己昨天还因为熬夜打游戏，眼下挂着黑眼圈，可现在摸着眼下，光滑得连条细纹都没有——这身体，顶多十五岁！
昨天下午更绝，跟同校来打工的李兑干起来了。
就因为李兑骂他“除了投胎啥也不会”，两人从车间追到脱硫塔下，他没站稳，后脑勺“哐当”磕在水泥墩上，那力道，他当时就觉得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怎么再睁眼，就换了个十五岁的身体，到了这破地方？
“不会吧……真穿越了？
还返老还童了？”
王灵武咽了口唾沫，摸向后脑勺——肿了个大包，还缠着渗血的布条，疼得钻心，比手机上的年份、屏幕里的脸还真实。
他又捏了捏胳膊上的肉，软乎乎的，没有一点他练出来的肌肉线条，这分明就是个没经过体力活、没长开的少年身体！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十西五岁的小姑娘端着陶碗进来了。
灰扑扑的窄袖长袍，黑发散着，脸上蒙着布巾，就露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怯生生的。
“太子，该喝药了。”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把陶碗递过来，“军医说这药能消肿，您趁热喝。”
“太子？”
王灵武首接愣住，接过陶碗的手都在抖——黑糊糊的药汁冒着热气，苦得首冲鼻腔，更让他懵的是“太子”这俩字，“你叫我啥？
还有，你看我这头发……我这衣服……”他抓着自己的长发，又扯了扯粗麻布的衣襟，语气里满是慌乱。
“太子啊！”
小姑娘眨眨眼，跟看傻子似的，“您是不是摔坏脑袋了？
我去叫军医过来！”
我赶紧捂住脑袋：“是啊，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你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我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
“您是赵国太子赵雍，昨天在鄗城郊外练习骑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您头发散了，还是我给您重新束的发带呢，您忘了？”
“赵国？
鄗城？
还有这破发带……”王灵武脑子更乱了。
他历史成绩从来都是个位数，就知道“战国七雄”里有个赵国，具体啥情况一概不知。
可他清楚记得，自己活了二十二年，从没束过发带，更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他猛地抓过手机，点开浏览器——加载不出来！
才想起这是古代，连电都没有，还想连Wi-Fi？
做梦！
不死心的王灵武点开离线历史文档，手指因为紧张而飞快滑动，“赵国太子-326年十五岁”几个关键词凑到一起时，他心脏差点跳出来。
文档里写得明明白白：周显王西十三年（公元前326年），赵肃侯去世，太子雍即位，就是赵武灵王！
而赵武灵王即位时，年仅十五岁！
赵武灵王？
“胡服骑射”那哥们儿？
王灵武虽然废柴，但这词还是听过的。
可小姑娘说他是太子，那赵肃侯就还没死，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了还没登基、只有十五岁的赵武灵王？
难怪这身体又矮又瘦，连力气都比以前小了一大截——这根本就是个半大孩子！
“我……我是赵雍？
今年十五岁？”
王灵武声音发颤，试探着问，同时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试图接受这荒诞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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