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狐后是上神吗

第一章 第一世-风雪恩、红尘劫大明崇祯年间的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冷得不像是人间。倒像是阎王爷早早的打开了地府的门户，

把那股子阴森森的寒气一股脑的释放出来。冻结了整个北地。天色总是灰蒙蒙的，

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像是要直接塌下来。把这块饱经苦难的大地彻底压垮。寒风如刀，

不是一下砍断脖子的那种利落，而是一寸寸、一丝丝地刮着，钻进骨髓缝里，

带走最后一点暖意。中原大地，早已没有了“盛世”的影子。朝廷在关内剿“流寇”，

在关外防“建奴”，税赋一年重过一年，可银子就像扔进了无底洞，连个响动都听不见。

加上连年的灾荒，地里几乎颗粒无收，易子而食的惨剧已不算新鲜。路上常见倒毙的饿殍，

还没完全僵硬，就被更饿的野狗或是……人，给分了去。人心惶惶，都说这大明的气数，

怕是真要尽了。在这片萧索的背景下，北地一个名叫“兰若镇”的小村子边缘，

有一间更加萧索的书塾。书塾原本是村里大户周家的祠堂偏屋，后来周家败落，族人也散了，

这屋子就荒废下来。直到几年前，村里还算宽裕时，凑钱请了个落魄秀才，稍微修葺了一下，

成了孩子们启蒙的地方。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有心思念书？

孩子们要么跟着爹娘逃荒去了，要么就在地里、山里刨食，这书塾，

自然也就只剩下了个空壳。此刻，书塾内。烛火如豆，昏黄黯淡，

在破了几处窗纸、嗖嗖灌着冷风的屋子里顽强地跳跃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烛泪堆叠，

凝固在破旧的桌案上，像是一滩绝望的遗迹。烛光映照着一张年轻却写满憔悴的脸。

他叫许福，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原本是清秀的，此刻却被愁苦和寒冷笼罩。

身上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青色棉袍，早已不御寒，冷风一吹，直接透到骨头里。

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拢在袖中，时不时要凑到嘴边哈一口热气，但那点微薄的热意，

瞬间就被寒冷吞噬。他面前摊着一本《四书章句集注》，书页泛黄，边角卷起，

显然被翻看过无数遍。旁边的旧砚台里，墨汁都快冻上了。一支秃了毛的笔，搁在砚台边，

许久未动。“咳咳……”许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空荡的屋子里回响着，更添寂寥。

家道中落？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家道”。他爹原本也是个童生，一辈子没考取功名，

就在这靠山屯教几个蒙童度日。许福自幼跟着父亲读书，倒也聪慧，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曾是父亲的骄傲，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父亲指望他光耀门楣，他也曾悬梁刺股，

一心只读圣贤书。可命运弄人。他刚中秀才没多久，父亲就染病去世，留下他和母亲，

还有几亩薄田。母亲辛苦操持，供他继续读书，指望他中个举人，改换门庭。然而，

接下来的几年，他连续三次参加乡试，皆名落孙山。不是他文章写得不好，

而是这世道……似乎已经不需要他这样的“圣贤书”了。考场之上，舞弊成风，

没有门路和银钱打点，纵有真才实学，也难登榜。最后一次落榜归来，母亲积劳成疾，

也撒手人寰。那几亩薄田，为了给母亲治病和筹措盘缠，早已变卖如今的许福，

真真是身无长物，孑然一身。除了这满腹在旁人看来“不合时宜”的圣贤文章，

以及这间村里人看他可怜，默许他暂住的破旧书塾，他一无所有。“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许福低声念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圣贤书里教人忠孝节义，

教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没教人在这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乱世，该如何活下去。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今天只喝了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此刻早已腹中空空，寒意更甚。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呼啸着，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破旧的窗棂被吹得“哐当”作响，烛火剧烈地摇晃，几乎要熄灭。许福叹了口气，

知道这书是读不下去了。再待在这里，只怕明天早上真要冻成一根冰棍。

他得回“家”——就是书塾后面那间更加破烂，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柴房。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书本笔墨，吹熄了那点可怜的烛火。黑暗中，

寒气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紧了紧单薄的袍子，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迈入了门外那片冰天雪地。风雪立刻扑面而来，

呛得他又是几声咳嗽。雪花不是飘，是砸，密密麻麻，打在脸上生疼。放眼望去，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积雪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屋舍，

都模糊在风雪中，只剩下一个轮廓。这兰若镇本就偏僻，此时更是万籁俱寂，

只有风雪的咆哮声。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显得有气无力。村子里几乎没有灯火，死气沉沉。

许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朝着书塾后方的柴房挪去。

冰冷的雪水渗进了他那双破旧的棉鞋，脚趾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

他只能凭着记忆和对那点微弱温暖的渴望，艰难前行。“这鬼天气……”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骂天骂地又有何用？老天爷听不见，

听见了也不会理会他这么一个穷酸书生的死活。就在他快要走到书塾后院那低矮的篱笆墙时，

脚步猛地顿住了。风雪弥漫中，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篱笆墙根的积雪里，

有一团异样的东西。那是什么？一团被风吹过来的破布？还是谁家丢弃的杂物？

他本不想理会，这年头，冻死在路边都没人多看一眼，何况一团东西。但一种莫名的心绪，

或者说是一种读书人近乎迂腐的“不忍”，让他停下了脚步。万一……是什么活物呢？

他犹豫了一下，顶着风雪，艰难地挪了过去。走近了，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天光，

他终于看清了。那并不是破布，也不是杂物。那是一只……小狐狸？一只通体纯白，

只有幼猫大小的白狐！它蜷缩成一团，像一个小小的雪球，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那身洁白无瑕的皮毛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微微的颤动，许福几乎要错过了。

它的后腿，被一个锈迹斑斑、带着狰狞齿口的铁夹子死死咬住了！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渗出，

在它纯白的皮毛上和身下的积雪里，晕开一小片、一小片刺目的殷红，

真的像是雪地上骤然绽放的红梅，凄艳而残酷。小家伙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本能地、微弱地颤抖着。那双眼睛，

不同于寻常野兽的浑浊或凶戾，竟是如同最上等的琉璃一般，清澈、剔透，

在风雪中映着陆明远惊愕的脸。它的眼神里，没有面对死亡和捕猎者的恐惧，

也没有野兽的狂野，只有一种……一种近乎通灵的哀怜与无助。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许福，

仿佛在无声地祈求，又仿佛早已认命，只是在等待最终的结局。许福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这乱世，人命如草芥，兽命又能贵重到哪里去？他自身难保，

饥寒交迫，哪里还有余力去管一只受伤的狐狸？这狐狸，看样子是中了附近猎户设下的陷阱。

猎户靠着这个养家糊口，他若救了，岂不是断了人家的生计？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

就当从未看见。可是……那琉璃般的眼睛，那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那在寒风中微弱颤抖的小小身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想起了他自己。屡试不第，家破人亡，在这乱世中艰难求存，与这雪地中濒死的小狐，

何其相似？皆是这时代洪流中，微不足道，随时可能倾覆的浮萍。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不，是沦落‘狐’。

”一股强烈的同情心，混合着自身处境的悲凉，瞬间压倒了他的理智。他蹲下身，

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轻柔，不要吓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别怕，

”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紧张，有些沙哑，“我……我没有恶意。”小白狐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琉璃般的眼珠里，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已无力反应。

许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铁夹子，却又缩了回来。那夹子看起来很结实，

徒手恐怕难以掰开。而且，他怕弄疼它。他想了想，一咬牙，

脱下了身上那件本就单薄破旧的棉袍。刺骨的寒风瞬间穿透了他里面那件更薄的单衣，

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开始打架。但他没有犹豫，将棉袍展开，小心翼翼地，

尽可能轻柔地，盖在了那只小白狐的身上，将它连同那只可恶的铁夹子一起裹住。

棉袍还残留着他一丝微弱的体温。“小家伙，”许福的声音带着颤音，

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缘故，“你我皆是这乱世浮萍，命若微尘。今日相遇，也算有缘。

我陆明远虽穷困潦倒，自身难保，但见你如此，实在不忍。”他顿了顿，像是在对狐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