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带崽跑路

他功成归来，向我讨回家传玉镯，只为娶他边境带回来的“心上人”。我笑着批下赐婚圣旨，

转身却毒发呕血。柳不眠说我忧思成疾，只剩半年可活。他不知道，

当年我亲手‘杀’他父亲，是为保全他沈家满门；他也不知道，我们有一个女儿，

眉眼像极了他。当他终于红着眼求我重头来过，我却只能摇头说：‘阿珩，爱你太累了。

’直到他为我散尽半生功力，才明白——原来年少时的心动，足以跨越所有生死与误会。

1我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从大殿尽头走来。五年了。玄铁铠甲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

每走一步，铠甲碰撞发出的声响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边塞的风沙将他身上最后一丝少年气也磨砺殆尽，如今走来的，

是战功赫赫、名震朝野的大将军沈霁珩。他跪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带着我陌生的疏离："臣，沈霁珩，参见陛下。""平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

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寻常的功臣。朝臣们的恭贺之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思绪却飘回了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是沈家二郎，是会在御花园里替我摘最新鲜的荷花，

会在我被嬷嬷责罚后，偷偷给我塞糖的少年阿珩。"陛下？"明溪在身旁轻声提醒。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望着他出神了许久。轻咳一声，我开口道："沈将军此次大败北狄，

功在社稷。赐黄金千两，良田百顷。"他再次跪下："谢陛下。"散朝后，我独独留下了他。

御书房里熏香袅袅，他垂眸站着，不肯看我。"阿珩，"我终究还是没忍住，

唤了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千万遍的名字，"你的伤......可好些了？"他猛地抬头，

目光如炬，直直刺向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劳陛下挂心，臣，死不了。

"我的心像是被那眼神烫了一下，微微抽痛。"陛下留下臣，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向前一步，气息带着压迫，"还是说，陛下是想看看，当年那个被您亲手推开的人，

如今是否还苟延残喘？""我不是......"我想解释，话语却苍白无力。

"既然陛下无事，"他打断我，伸出手，掌心向上，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请陛下，将臣母亲的那只玉镯，归还于臣。"我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抚向手腕，

那里空空如也。那对他当年亲手为我戴上，说是送给未来妻子的玉镯，早已被我珍藏起来，

不敢触碰。"那玉镯......"我艰涩地开口。"那是沈家传给儿媳的信物。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陛下身份尊贵，想必是......用不上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口。他是在用这种方式，

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一切。我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星辰明月，如今只剩下寒霜的眼眸，

最终只是轻轻点头："好。朕，改日差人给你送去。"他躬身行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跌坐在龙椅上。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阿珩，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2夜深了。我批完最后一本奏折，

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明溪端来药碗，浓郁的药味让我微微蹙眉。"陛下，该用药了。

"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不及心中万分之一苦。

"他......怎么样了？"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明溪轻叹："太医说沈将军伤势不轻，

但已无性命之忧。奴婢按您的吩咐，将宫中最好的金疮药都送去了。"我点点头，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的边缘。那上面正写着几位大臣联名上书，

请求尽早立下皇储——以"稳固国本"之名，行逼宫之实。

皇叔楚明昌的身影在这些奏折后若隐若现。"你们都退下吧。"我挥退宫人，

独自一人来到昭华殿的书架旁。指尖在不起眼的雕花上轻轻一按，伴随着细微的机括声，

一道暗门悄然滑开。这条暗道，还是当年阿珩为了偷偷进宫见我，带着几个心腹，

一点一点挖出来的。那时他眉眼飞扬，握着我的手说："这样我想见你的时候，

就能立刻见到我的羲和了。"决裂之后，我以为他早已将这条通道堵死。可它竟然还在。

是他忘记了吗？还是......我不敢深想，提着微弱的宫灯，

一步步走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方向——镇北将军府。暗道的出口在他书房的书架后。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暗门，熟悉的陈设让我眼眶发热。这里的一切，竟还保留着五年前的模样。

内室里烛火昏黄，我悄悄走近床榻。他躺在那里，眉心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瘦了很多，轮廓越发锋利如刀削。眉骨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从眉心斜斜划入鬓角——那是边关留给他的印记。我的阿珩，这五年，究竟经历了多少生死？

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头。指尖即将触及时，

他却忽然低喃："羲和......"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还在唤我的名字！我俯身想要听清，外间却传来脚步声。我慌忙躲进帷幔后，透过缝隙，

看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是云杳。那个随他大军归来的女子。

她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额角的细汗，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听见她低声叹息："怎么又在梦里唤她的名字......"那一刻，我如坠冰窟。

原来他方才唤的，不过是梦魇。大军进城时，我就见过她跟在他身侧，姿态亲昵。

宫人们都在传，镇北将军要娶这位云姑娘了。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我看着云杳细心照料他的模样，看着他那道狰狞的疤痕，忽然觉得，

自己这个躲在暗处的前尘旧人，是多么可笑。我仓皇逃离，回到冰冷的宫殿。这一夜，

我睁着眼直到天明。3他的伤好得很快。不过半月，他便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

朝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只是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里，再无往日的温柔。"臣，

恳请陛下赐婚。"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口。

我强撑着维持帝王的威仪，指尖却已在袖中微微发颤。"赐婚？与谁？""云杳。

"他吐出这个名字，清晰而坚定，"臣想用这些年积攒的军功，换陛下亲自为臣与她赐婚。

"殿内的熏香忽然变得刺鼻，我几乎要喘不过气。那个在床边悉心照料他的身影，

那个随他大军归来的女子……"你爱她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他沉默片刻道："她陪了臣这么多年，在边关出生入死，为我担惊受怕。臣该给她一个名分。

""那我呢？"我失控地站起身，龙袍的广袖扫过案几，奏折散落一地，"阿珩，我呢？

"他抬眼看我，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里，如今只剩下冰封的疏离："陛下金尊玉贵，

自会找到更适合您的人。"更适合的人？我几乎要笑出声。这世上还有谁，

会比那个在梧桐树下许诺一生，在月夜下偷偷翻墙来见我的少年更适合？

"朕不会给你们赐婚的。"我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即便陛下不赐婚，臣也会娶她。

臣答应过她的。"说完，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去。那决绝的背影，

和五年前他离开京城时一模一样。殿门合上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

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绽开刺目的红。"陛下！"失去意识前，我听见明溪惊恐的呼喊声。

4我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熟悉的药香。柳不眠坐在床边，正小心地为我诊脉。他眉头紧锁，

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担忧。"你又是何苦？"他叹了口气，

"你体内的毒最忌情绪大起大落。再这样下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我怔怔地望着帐顶。

"他要成亲了。"我轻声说，声音嘶哑得厉害。柳不眠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收起银针："我知道。"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五年来，

他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如何苦苦支撑，如何在每个深夜对着那只玉镯出神。

"意欢前日还问起你。"他试图转移话题，"她说很想娘亲。"意欢。我的女儿。

我和阿珩的女儿。那年他随父兄出征前夜，偷偷进宫来见我。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

他握着我的手说："羲和，等我回来，我就向陛下求娶你。"那一夜，

我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我以为那就是永远。谁知等来的，是母皇的震怒，

是沈老将军的死，是他亲眼看见我"杀死"他父亲的场景。我被母皇软禁，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等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时，他已经被贬去边关。柳不眠说，

我体内的毒未清，强行生育恐有性命之忧。可我怎么能不要这个孩子？这是我和阿珩之间，

最后的联系了。我原本想着，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一切。告诉他我没有杀他父亲，

告诉他我们有一个女儿。可现在，他要娶别人了。"不眠，"我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他了？"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为我掖好被角。但我知道答案。

那个会跑遍全城为我买桂花糕的少年，那个在梧桐树下说非我不娶的少年，

终究是被我弄丢了。5我终究还是批了那道赐婚圣旨。朱笔落下时，我想起年少时，

每当我被太傅留下的课业累得伏案小憩，阿珩总会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桂花糕。

城南那家铺子离皇宫很远，可每次送到我手上时，都还冒着温热的白气。

他说："我们羲和辛苦了，吃块甜糕就不累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

终究是再也不属于我了。我忍住心口翻江倒海的剧痛，一字一句写下对云杳的封赏。

安平县主——这个封号，配得上他沈霁珩的妻子。明溪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默默替我研墨。"陛下，"她轻声道，"庄王近日频频出入各位老臣府邸，

怕是......""朕知道。"我打断她，将写好的圣旨递过去，"去宣旨吧。

"明溪离开后，我独自走到窗前。暮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吹在脸上却毫无知觉。

那样好的少年郎，谁嫁给他，都会很幸福的吧。他会记得她爱吃的点心，

会在她疲惫时默默陪伴，会在每一个重要的日子精心准备惊喜。可惜那个人，

永远都不会是楚羲和了。那夜我喝了很多酒。自从登基后，我很少这样放纵自己了。可今夜，

我只想醉一场。酒酣耳热时，我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条暗道前。让我意外的是，

暗道的门竟然打不开了——从另一侧被堵死了。他到底还是想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一切。

6我直接去了镇北将军府。夜已深，他却还没睡，书房里亮着灯。"为什么？

"我站在他面前，酒意让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堵死暗道？"他放下手中的兵书，

神色平静："一条无用的通道，留着做什么？""阿珩，"我上前一步，

"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关于当年......""陛下。"他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

"臣知道，也许您并不是真心想要臣父亲的性命。可这重要吗？"我怔在原地。"重要的是，

沈家军因为朝廷断粮，死伤上万。重要的是，臣的大哥永远留在了北疆。"他站起身，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重要的是，臣亲眼看见您手持染血的剑，

站在臣父亲的尸身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箭，扎得我体无完肤。

"无论臣曾经多么爱您，"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痛，"从那一刻起，

您就只能是臣的仇人之女。沈家世代忠良，臣不能报仇，但臣恨，真的很恨。"他走到窗边，

背影挺拔却孤寂："臣常常想，若是当年没有遇见您，沈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我再也站不住，踉跄着后退。原来他什么都明白。明白我的身不由己，明白朝廷的阴谋，

可他还是选择了恨我。因为我们之间，隔着他父兄的性命，隔着上万沈家军的亡魂。

这份重量，太重了。重到足以压垮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侯府，

夜风吹在脸上，一片冰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7圣旨颁下那日，

在庄重的典礼上，我清晰地看见，云杳纤细的手腕上，

戴着那只通透莹润的翡翠玉镯——那是沈霁珩母亲的遗物，是他曾亲手为我戴上，

告诉我这是送给沈家儿媳妇。那一刻，玉镯折射的光，几乎刺红了我的眼。沈霁珩大婚那日，

满城欢庆，鼓乐之声隐隐传入九重宫阙。我没有去。

我不愿亲眼看着他为另一个女子穿上大红喜服，不愿见证他曾给予自己的所有温情，

如今都尽数给了旁人。我已许久未见意欢了。前几日柳不眠入宫请脉时，

还状若无意地提起：“意欢那丫头近来乖得很，日日临帖读书，说是表现好了，

娘亲就会来看她。”是我对不起女儿。当年，我自身剧毒未清，又处在夺嫡最凶险的时刻，

母皇的审视、姐妹的虎视眈眈，如同附骨之蛆。我是在柳不眠的帮助下，秘密出宫，

在那座京郊的别庄里，九死一生才生下了意欢。至今仍记得那日漫天的血色，

以及柳不眠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时，那双布满血丝却写满庆幸的眼睛。万幸，意欢虽先天体弱，

却未曾沾染我体内的毒素。马车在别庄前停稳，刚走下马车，

便听见院内传来女儿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柳不眠温润的嗓音。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意欢小时候，总爱仰着小脸问我：“娘亲，爹爹怎么不来看我们呀？”“娘亲，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每每语塞，

只能将女儿软软的身子搂进怀里，用编织的谎言安抚她：“意欢的爹爹，

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他在很远的地方打仗呢……等他打完仗，就回来了。”“再过几年，

等意欢再长大一些，娘亲就接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梧桐叶绿了又黄。不知从何时起，意欢不再问了。她大概是明白了，这些问题，

永远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也越来越依赖柳不眠，甚至会脆生生地喊他“爹爹”。

我曾多次纠正她：“意欢，要叫柳先生，或者柳叔叔。”小姑娘却瘪了嘴，眼圈泛红，

倔强地看着她：“隔壁家的小燕子都有爹爹，为什么意欢没有？我没有爹爹，

还不能给自己找一个吗？我最喜欢柳爹爹了，他总是陪着我，教我认草药，

给我编蝈蝈笼……娘亲却总是很忙，很久都不来看我……”看着女儿含泪却执拗的眼睛，

所有准备好的道理都堵在喉间。加之柳不眠确实视意欢如己出，极尽宠爱，我心中酸涩难言，

终究是默许了这称呼。“意欢。”我轻声唤道。院中追逐嬉戏的小小身影猛地顿住，回过头，

那双酷似沈霁珩的明亮眼眸，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随即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娘亲——！

”小姑娘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径直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脖颈。我蹲下身，

将女儿温软的小身子紧紧抱住，感受着那真实的、鲜活的温度，

仿佛这些日子的所有煎熬与孤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微不足道的补偿。我闭上眼，

将涌上眼眶的湿热强行逼退。至少，我还有意欢。8自沈霁珩大婚后，

我便彻底断了让他知晓意欢存在的念头。他既已有新的开始，

我又何必再用过往的牵绊去搅扰他的平静。今日我破例留在京郊别庄陪伴意欢，

小姑娘高兴得如同雀儿，围着我转了一整日，直至傍晚才累极睡去。我轻轻为女儿掖好被角，

独自走出小院。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落在肩头。柳不眠站在我身侧，指尖不经意触到我的手，

眉头立刻蹙起：“手怎么这样凉？”他下意识地想握住我的手为我取暖，我却微微侧身，

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羲和，他已有归宿，

你也该……试着走出来了。”晚风拂过，带着深秋的凉意。我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

声音轻得像一阵烟：“不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他沉默片刻，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日子并没有平静太久。京城之中，

关于“沈老将军乃女帝亲手所杀”的流言如野火般蔓延，一时人心惶惶。等我下令彻查时，

流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源头却如泥牛入海，无处可寻。这日，

已故沈老将军的旧部李寿云求见。我心知有异，仍予接见。不料这莽汉竟在殿前暴起发难，

口中高呼“为沈老将军报仇”，利刃直刺我的腹部！剧痛瞬间袭来，我眼前一黑，

强撑着对贴身女官明溪下令：“封锁消息……不得外传！

”我看着被侍卫制住仍不断挣扎咒骂的李寿云，用尽最后力气补充，“将他单独关押，

不得用刑，明溪你亲自去，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话音未落，我便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迎接我的是两个坏消息：我遇刺之事已传遍朝野，以及，

沈霁珩已在殿外求见近一个时辰。9“陛下，您的伤……”明溪忧心忡忡。“无妨，更衣。

”我面白如纸，却依旧强撑起身，命宫女以厚粉胭脂掩盖病容。沈霁珩入殿，见人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