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一片斑驳的天花板，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灰扑扑的水泥。
她眨了眨眼，试图抬起手臂，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像是被卡车碾过。
"小满，快起来！
要迟到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边炸响，林小满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上，身上盖着印着大红牡丹的棉被。
床边站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穿着藏蓝色的工装，正焦急地看着她。
"这是哪儿？
"林小满下意识问道。
"你睡糊涂啦？
"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赶紧的，再不去车间，王主任又要骂人了。
"林小满被拽着下了床，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陈设：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墙上贴着《庐山恋》的电影海报，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叶子蔫蔫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碎花睡衣，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1985年4月15日。
"我穿越了？
"林小满喃喃自语。
"别发呆了！
"麻花辫姑娘塞给她一套工装，"赶紧换上，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林小满机械地换着衣服，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记得自己明明在2023年的办公室里加班，为了赶一个方案熬到凌晨三点，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八十年代？
"给，毛巾。
"麻花辫姑娘端着一个搪瓷盆进来，"我叫张晓芳，咱们一个宿舍的，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林小满接过毛巾，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
她看着搪瓷盆上印着的"先进工作者"几个红字，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类似的盆子。
"没忘，就是有点迷糊。
"她干笑两声，"那个...晓芳，今天要干什么活来着？
""你真是睡糊涂了。
"张晓芳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今天要赶那批出口日本的订单，王主任说了，谁要是出了差错，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林小满被拉着往车间跑，一路上都是穿着工装的工人，有的骑着二八大杠，有的步行。
空气中飘着一股棉絮的味道，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车间里，一排排纺织机整齐排列，女工们己经各就各位。
林小满被张晓芳推到一个工位前，看着面前的老式纺织机，她傻眼了。
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林小满！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你发什么呆呢？
机器都开了！
"林小满抬头，看见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正朝她走来，烫着时兴的波浪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列宁装，胸前别着一枚红色的徽章。
"王主任..."张晓芳小声提醒。
林小满手忙脚乱地去按机器上的按钮，却听见"咔嗒"一声，机器突然停了。
整个车间的机器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小满！
"王主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这是要造反啊？
""不是，王主任..."林小满急得首冒汗，"我就是...就是...""就是什么？
"王主任走到她面前，"这个月的奖金你别想要了！
"林小满看着王主任气得发红的脸，突然灵机一动："王主任，我是发现机器有问题才停的！
""什么问题？
""这个..."林小满指着机器，"您看这个齿轮，是不是有点歪？
要是继续运转，整台机器都可能报废。
"王主任狐疑地凑近看了看："哪有歪？
""您仔细看，"林小满煞有介事地说，"这个角度，这个位置..."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按下了启动按钮。
机器突然运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
王主任被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高跟鞋一歪，差点摔倒。
"王主任小心！
"林小满赶紧扶住她。
王主任站稳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瞪了林小满一眼："算你机灵。
不过奖金还是要扣，谁让你刚才吓我一跳。
"看着王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远的背影，林小满长出一口气。
张晓芳凑过来，小声说："小满，你什么时候会修机器了？
""我..."林小满正要解释，突然看见车间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黑色的西裤笔挺，衬得双腿修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长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
"那是技术科的陆科长。
"张晓芳在她耳边说，"听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可厉害了。
"林小满看着那个男人走到一台机器前，弯腰检查着什么。
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突然，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小满的目光。
林小满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操作机器。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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